第十四章 我们在我家门前停下来了。门是关着的,灯也没有开。 文茜问。这是你家?为什么都没人? 我爸妈他们可能都睡了吧,现在都快10点了,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是不回了,就睡 了吧。他们都有早睡的习惯。八点多就睡了的。 我大声喊了句,爸妈,我回来了,开门啊。 没多久,灯就亮了,母亲穿着内裤就跑出来给我开门了。 就这样,母亲和文茜,见面了。文茜很有礼貌的喊了声伯母好。然后就不知道该 说什么了。 母亲没有回答她,倒是跟我说话了。说的大意是,以为你们今天不回了,所以很 早就睡了。买的菜也没有弄,等了你们一天了,就没有想到你们会晚上回来。 我说有些事耽误了。文茜站在门口,很无奈,我们的对话,她听懂的少的可怜。 但是还是保持着笑脸。这时母亲才问我,就是她,然后看了看文茜,很秀气很漂亮的 一个姑娘。也许文茜这句话是听懂了,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坐吧。母亲让我们进来。这时父亲也出来了。父亲先开口向她好。文茜这才 想起来了买了礼物,于是从行李箱里面拿出礼物给我爸妈。爸妈的意思是,你还是个 学生,就不应该花钱买礼物,再说,你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招呼的。文茜把礼物 放在了桌子上。母亲给文茜倒茶,文茜忙起身,说谢谢。 父亲问了她些话,比如她多大了,家乡在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文茜能够听懂 的,都回答了,听不懂的,我替她回答了。然后父亲就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了。父亲很 小心,没有像相亲的那样,问文茜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因为知道自己是听不懂的。反 正看文茜就知道,肯定是有钱的,这个也许就够了。 因为实在是没有话可以说了,爸妈是想了个很好的理由退场了——你们饿了吧。 我们给你们煮面去。母亲问文茜是要吃炒鸡蛋还是煮鸡蛋。文茜说随便都可以。 然后文茜开始问我一大堆的问题。你就是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真实不敢想像啊。 我们以前住的是小屋,跟这个没得比。一家6 口人,都挤在一起,连翻身的空隙 都没有。我说。怎么,是不是怕了,想现在就回家啊。 才没有呢,我就是觉得,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居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 她的这句话,我没有回答。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也从来不觉得我的生活条件 有多么的差。 你父母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都躲开了。不想见到我了。 哪有啊,他们是害羞了,你见到他们紧张,他们见到你也紧张啊。再说了,他们 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还是第一次和你这样的大学生说话,怕自己会说错话。 你不也是大学生吗。那你是怎么样跟他们沟通的呢。 回来了,我就不是了啊。我就单单只是他们的儿子。父母对儿子说话,就没有什 么要顾虑的啊。 其实我开始也是怕他们的啊。我才怕我自己说错话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 轻松了很多。 这时,母亲端着一盆鸡蛋面出来了。然后拿出了方便碗筷,给文茜添。我不知道 母亲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母亲却是给文茜添了很小的一碗——我们在家的时候,都 是拿很大的碗吃饭。有时就直接拿着盆吃。 我自己添了一碗。然后母亲又走到后面的厨房去了——我去给你们烧水,让你们 洗澡好睡觉。楼上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都是新的,你们就放心吧。 石头儿,母亲喊我,你等人家吃完了,带她上去看看,也把行李拿上去。 我说,知道了,妈。然后继续吃面。也许文茜是真的饿了,她很快吃完了一碗, 又去添第二碗。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像这样狼吞虎咽的吃饭的啊,也不怕吃多了会长胖。 你妈妈煮的面真好吃。我想,我今天是要吃三碗,把肚子撑破了才甘心的。 我说家里煮面最好的是我呢,这个可是他们公认的啊。以前他们几个打牌,就要 我煮面,就说只有我煮面才是最好吃的。改天,我露一手给你瞧瞧。 我以为你最拿手的是泡方便面呢,原来你还会煮面啊。文茜笑着说着,然后亲了 我脸颊一口,当时我的父母就楞住了,我低下了头,文茜也低下了头,我们好像做错 事了。文茜又吃完了一碗。而我本来是很饿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吃不下很多。 你今天怎么变得斯文了啊。这个可不像你啊,要是平时,你肯定要抱着盆子就吃 了。 我说,这个可是在我自己家,我又不是不会弄,要吃多少没有啊。我姐姐,我哥 他们也没回,不会有人跟我抢。 那你就不怕我跟你抢啊,我抢起来也是很厉害的哦。 这个我还真想看看,我们文茜淑女抢东西的样子呢,明天我就只做一个人的饭, 然后我们就抢,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啊,抢输了的人可是没有饭吃的。 你做饭,她惊异。你刚才说明天你做饭。 对啊,我回来了啊,当然该我做饭。我父母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呢,不可能一直 呆在家里,为我们做饭,伺候我们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6 岁就开始做饭了啊, 那个时候,人还没有灶台高呢。 我们说这些的时候,文茜已经吃完第三碗了。吃得好饱啊。文茜说。从来都没有 吃这么饱过啊。 这个时候啊,你应该拍拍肚子,然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很大声的说,吃得好饱 啊。这样才是很幸福的感觉啊。像你那样,很软绵绵的说,吃得好饱啊。一点也不开 心。 吃饱了,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吗?文茜问。吃饭也可以开心啊。 你啊,是没有挨过饿,所以不知道吃饱以后,肚子鼓鼓的,那是一种多么难得的 幸福啊。那。今天我们饿了一天了,你现在吃饱了,难道你感觉不幸福吗。 是有那么一点啊。文茜也拍拍肚子,说吃得好饱啊。然后笑了,嗯,真的很幸福 啊。 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于是我们拿着行李上楼。楼梯间没有电灯,一片 漆黑。 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恶魔的城堡里寻觅宝藏的啊,你们为什么不在这里装灯呢。 因为没有必要啊。我说。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再说电费能省就省。 到了她的房间的门口。我说,你在外面等一会。我进去帮你把灯打开。 灯不在门这里吗?那你们晚上要怎么开灯啊。她说这个的时候,我已经把灯打开 了。哦。你还真实熟悉啊,都没有碰到东西啊。要是我,肯定不知道会碰到多少东西 呢。 这个是我两个姐姐的房间。很干净的,你放心。东西呢,我就放在这里了。 上面的房间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洞啊。她问我。原来砖头是这样砌成房子的啊, 我是现在才知道啊。这样也挺好看的啊。回去我就把我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真的很 有艺术的味道啊。 这些洞是建房子是要用的,我也解释不清楚。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房间里有很多 的老鼠,而且这些老鼠都不怕人的。你有上面零食之类的千万别放在床上,就是没开 封的也不行。 有老鼠?真的吗。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顺手把灯给关掉了。别出声。我说,在等 一会儿,就可以听到老鼠的声音了。 大约是等了三分钟,就听到了好几只老鼠,在墙缝里面跑的声音了,一只老鼠过 来了。我说。然后迅速开灯。就看到一只老鼠从文茜的脚旁边溜了过去。速度之快, 可用迅如闪电来形容。而文茜的脸色用什么来形容,我就不知道了。 老鼠会不会咬人啊。她担心的问我。 我们家的是不会的,其他家的就不清楚了。我跟你说啊,我哥小的时候和老鼠接 吻了的呢? 有这样的事情啊。他会和老鼠说话,老鼠也会听你们的话吗。 才不是呢,是因为他的牙缝里塞着一些肉丝,而他睡觉呢又喜欢张着嘴,所以那 些老鼠就跑到他的嘴里吃那些肉丝。在我们家的老鼠也是很悲惨的。我们家一年都吃 不上一回肉,而这些老鼠恐怕是一辈子也吃不上一回了。 那你们家都猫呢。你们家应该要养猫的啊。 对啊。我们家以前是养猫了,猫也抓老鼠。但是因为我们家的猫实在是饿坏了, 不知道跑到哪家去吃了顿好的,结果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那些好东西里面 放了老鼠药。所以后来我们家就不养猫了。 我说这些的时候。母亲上来了,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都在热水瓶里面。你问 一下姑娘是不是要洗了睡。母亲一只都在对我说话,她怕文茜听不懂。 我问文茜,你是不是该洗澡睡觉,就算不睡,也应该先洗澡啊。 浴室在哪里,她问我,你带我去啊。 浴室?我想了想,在这里啊。我指着母亲拿上来的洗脚盆,对文茜说,你就要在 这个你们洗澡。 这个,她看了看洗脚盆。怎么用啊,我都没见过有人在这个里面洗澡啊。 我笑了,那你是见过有人在别的东西里面洗澡了。真是个色丫头。 没啦。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怎么用啊。她问我 于是我坐进洗脚盆里面。然后拿着毛巾给她示范。 这里有热水,不晓得她用几瓶,就都拿上来了,这是冷水,叫她兑着用。这是母 亲的声音。我当时没有时间去想,母亲在着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上下楼梯是什么感受。 现在想的时候,眼睛也是湿润的。 这样好小啊。都不能够躺在里面,而且什么都露出来了。会很羞死人的。 我说,我小的时候还在大门口洗澡呢,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羞死人的啊。我的姐姐 出出进进的也没有羞死人的啊。再说,你自己看你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啊。说这个 的时候我已经替她兑好了水。你来感觉一下,热不热。 还好啦。她说。我真的要在这个里面洗澡吗?她问。 你说呢。这样吧,不洗好不好,反正也只有这么几天的时间,混过去就算了。 那可不行啊。身上脏兮兮的,我可睡不着。 那就洗啦,将就一点啊,跟你说啊,你在我们家是享受到了最高待遇了。我跟我 妈求了好久让我在这个洗脚盆里面洗澡,她都不肯呢,到现在都不肯呢!对了,这里 的热水瓶里面有热水,等水冷了,你自己加一点进去啊。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我呢, 是绝对不会偷看你的。因为我要下去和我爸妈说话,你就安心的洗澡吧。 我重重地下了楼,然后和我爸妈说话。 你和这个姑娘是到了什么地步啊,她才要到我们家来看看。母亲终于开口吼了起 来。你是不是把人家怎么样了啊? 哪里的话啊。我说,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啊,就你会想。要是我真的把人家怎么样 了,我会把她带到我家里来。看看我家到底有多穷啊,我才没那么傻呢。 娃啊。在学校好好读书,供你上大学不容易啊,不要犯错误,给退回来了,让我 们的老脸往哪里放啊。父亲也这样说。 我说,没有啦,我是真的没有。我又不是那种不知道想事情的人,有分寸的。 你是真的和她好上了,准备以后和她过日子啊。 我说我们只是谈恋爱,以后在不在一起过还说不定呢? 你这是么屁话,都不一定就把人家姑娘往家里引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你说 让你上大学,你别的本事没有学到,就学坏了。你学坏了,也不要把人家姑娘往家里 引啊。你要我们在邻里面前怎么说啊。 我说,有那么严重吗。她只是到我们这里来玩玩的,就住在我们家了,有什么不 好讲的。我和母亲吵了起来。谁要是问,你就这么跟她说。 父亲一直在旁边抽烟,没说什么话。我不知道楼上洗澡的文茜是不是听到了我们 的争吵。但是我想她应该是听不懂的。 随便玩玩,哪有姑娘家,随便玩玩就往男孩家里跑的。这叫什么话啊。 你们是不是准备,毕业就结婚啊。父亲终于开口问我了。你这样也太快了,都不 让我喘口气,歇息一会啊。 我知道父亲是说钱。说现在要给我准备结婚的钱了,但是大学的生活费,他都很 困难,别说什么结婚的钱了。 我说这个啊,我们都还没有想过呢?现在只是谈恋爱又不一定要结婚啊。 不结婚?不结婚谈什么狗屁恋爱啊。父亲也发火了,你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父 亲猛的吸了口烟。然后不说话了。 好了,你们都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们了。我去睡觉了。 母亲好像是哭了,也许是觉得她的儿子是真的变坏了吧。然后走过来一巴掌重重 的打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我的脸颊就热热的了,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声音。然后 父亲和母亲一起进房间里去了。 石头,怎么回事儿?我听到文茜喊我。 我赶紧说,没事儿,我歪了一下脚。 疼吗?她在澡盆子里喊。 不,不疼。当时我的眼泪刷一下子就下来了,不是因为父亲打我,也不是因为疼, 可是我的心酸酸的,我就想,文茜,你真善良。 我地身体里一下子变成了两个我。其中一个我问另一个我:你挨过打吗? 另一个我回答:没有,我很受欢迎,怎么会被打呢? 如果有人打了你,你会怎么办? 那个打你的人,是你父亲呢? 然后就没有了声音。 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堂屋的桌子旁。在想着刚才的对话,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没点 烦恼呢?我控制自己不要冲动,不要辜负文茜和父母,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人品啊。 可是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结婚的事情啊,我对我自己说。在我的观念里,谈恋爱和结 婚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想谈恋爱和结婚的关系就像学习和考试的关系一样,它们是不同的,学习是学 习,考试是考试,学的好不一定考的好,考的好不一定学的好,虽然有一点关系,但 不是必然的。恋爱和婚姻其实和它是一样的,恋爱的甜蜜并未召示婚姻的美满,没有 经过恋爱的婚姻也不见得不尽人意。恋爱的心态和结婚的心态也不一样,恋爱就像啤 酒,有点烈有点刺激才好,而婚姻则更像白开水,平淡的、真实的、朴素的美。 那我该对文茜怎么样呢? 我想起了我大姐和二姐的婚事,也是这样的对象上门,说个亲,定个日子。然后 到了时候就来接人。也许在我父母的眼中,我们是说定了,回来给他们说一声的。 我在这里想着我大姐和二姐的婚姻,我不知道她们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我也不知 道,我自己今后的路是怎么样的。结婚,这个词第一次真正的闯进了我的脑袋,我有 什么资本去谈结婚的事情呢。工作,房子,汽车。我一样都没有,而且我不知道自己 要挣多久才可以挣到这么多的钱。 钱,又是钱。钱,总是钱。什么都要钱,吃饭要花钱,谈恋爱要花钱,连写点东 西,说几句话也要花钱。我想,又是钱啊,这次他又要毁掉我的青年不成。 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有什么意义呢?钱的意义在哪?可以买东西?可以证明 自己的地位?可以推动社会发展?还是让人变得自私。让人六亲不认?让人心变得黑 暗?让社会变得黑暗?或者让人类的存在成为地球的负担?多少人为钱犯罪?多少人 为钱心碎?多少人因为没钱无奈?因为没钱孤独?或者你可以说有钱就好了!努力工 作变得有钱?努力读书找好工作?那工作的意义何在?读书的意义何在?活着的意义 何在?工作赚钱工作赚钱工作赚钱这个已经成为大家心中的“真理”了吗?有钱人欺 负穷人已经成为社会的“浅规则”了吗?有钱人就被关注穷人就被冷落这公平吗?不 觉得人性的丑恶摸过于此吗?可是谁又不这样“丑恶”呢?可能大家会认为我是个穷 人,错!我想我是个有志气的人。 我突然自己,我在干什么,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仇富心理怎么会如此之重呢?钱 能买到衣服,但买不到温暖;钱能买到书籍,但买不到知识。钱能买到楼房,但买不 到家;钱能买到树,但买不到大自然;钱能买到车子,但买不到速度;钱能买到钟表, 但买不到时间;钱能买到药品,但买不到健康;钱能买到书籍,但买不到知识;钱能 买到礼品,但买不到朋友;钱能买到玩具,但买不到快乐;钱能买到衣服;但买不到 温暖;钱能买到眼睛,但买不到视力;钱能买到灯泡,但买不到光明;钱能买到血液, 但买不到生命;钱能买到电脑,但买不到技术;钱能买到香烟,但买不到健康;钱能 买到乐器,但买不到音乐;钱能买到贺卡,但买不到情谊;钱能买到计算器,但买不 到智慧;钱能买到化妆品,但买不到美丽。所以说:人生最需要的是爱和重视,想拥 有钱,无非想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和背重视。其实钱,就是钱,说一千,道一万, 一觉醒来,我们还得为这玩意奔波. 钱,它就是钱。是清的还是清的,,是白的总会 是白的,总之钱嘛,就是钱。也许我不需要,文茜不需要。 我的父母需要啊? 我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的哭了,我所有幻想的美妙的恋爱,都是斗不过现实的。结 局已经注定,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哭出了声,于是关掉了电灯,跑到楼顶去了。在楼 顶我放声大哭,差点晕厥。——我连在家人放声大哭的资格都没有,我第一次这样哭 的时候,我父亲说,你哭什么啊哭,让不让我睡觉了,我明天还要去挣钱了,是不是 要我死了,你才甘心。而我的母亲一发病就不会管人了。——于是我只好跑到河边, 一个人哭。 我不知道,文茜是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旁的,她也没有说话。 我说,我想抱她。她答应了。然后我在她的怀里,又哭了。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在哭,而且是第一次在别人的 怀里哭。 你真好,我说。 你也是,她说。 我原以为,在家的第一个晚上,会就这样过去的,但是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大 约到12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暴雨,然后屋里开始漏雨。 文茜,下雨了,醒醒。我赶忙跑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雨滴在她的身上,她都 没有觉察到。 怎么了,她睁开蒙胧的睡眼,问我,出什么事情了。然后还没等我说,她就说, 哦,漏雨了!然后笑了笑。看我睡的真死啊,下雨了都不知道。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是有足够的警觉,这是在20多年的磨练中取得的成果。 现在没法睡觉了。我说。你这边还好一点,我那边是床上什么都湿透了。 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吗,她问。我们不可以把床移到其他的不漏雨的位置吗? 我说,这是我们一直到在做的事情啊,我们现在的床的位置是漏雨最少的地方了。 你们以前这个时候会怎么办。她问我。 小一点的时候,我们四个会聚在一起相互依靠着讲鬼故事,然后就慢慢睡着了。 到大了,就习惯了,漏雨也不在乎了,就这样睡着。你这边还好啊,虽然不可以躺着 睡,但是还是有地方够我们两个人坐下的。我们小的时候啊,是经常要应付这样的情 况的。我来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做的。 我爬到她的床上。然后和她并排着坐下,钻进她的被窝里面。说,当时我们是这 样这样约定的,你先躺在我的怀里睡一会儿,然后我会把你叫醒,躺在你的怀里睡一 会啊,这样我们就都可以睡觉了。 她听信了我的话,躺在我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这是我大姐编出来得谎言,她让我们先睡,却从来没有再叫醒过我们。所以 到后来。我们四个都不肯先睡,于是就背靠背这样休息。睡不着,就讲故事,然后到 天亮了故事都还没有讲完,因为我们都没有睡着。 好好睡一会吧。你是真的累坏了。 我看到文茜的手机,一直都是开机的状态,而且这个时候,来了短信。她把手机 握的很紧。即使是睡着了双手也没有松开。我抱着她,流泪了。她没有错。因为她在 追求她的爱,我佩服她的勇敢,我欣赏她的执著。因为我是个不敢把爱大声说出来的 人,所以我所有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他们能够真的和好,希望他们能够真的幸福。 这一晚上,我又没有睡。到早上的时候,已经不下雨了。我放下她,让她躺在床 上,床已经干了。 我下楼,到我父母的房间里,发现他们都不在里面了。 桌子上有菜,还有钱,够我们六天用的了。桌子上有张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 写了很多的错别字,但是意思是,她们决定这几天不在家住了。说是到什么亲戚家— —我自己有的是一群什么样子的亲戚,我还不清楚啊,我们家是几百年都没走什么亲 戚了。看样子,我父母是真的不想见到我们,所以出去躲了起来。 也许我这个儿子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也许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不 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也许他们也是这样很久以前也不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血缘关系,我想。我们还是真的说不上几句话的。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有100 多岁了。自己照顾自己上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我 把他们找回来了,他们看到我和文茜的举动,想到我们又不会结婚,只会认为我是无 可救药了,只会更伤心。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我点燃灶,给文茜也给我自己煮了碗面,因为我是真的饿了,尽管很困,眼睛都 快睁不开了,但是我还是要煮面,因为我知道,我饿了,她也该饿了。 吃饭,在我眼中永远比睡觉更重要,也永远比爱情之类的更重要。要是我失恋了, 我一定给自己煮很大一锅面然后放上很多的辣椒,接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面吃完, 吃到自己都不能够动了为止。 也许,我在和文茜说出分手以后,我会这样做的。我笑着对自己说。 今天,我说,更坚定我要说和她分手决心了,也许对她来说这个根本不算什么分 手,因为我们都没有真正的牵手过,但是我是认真的开始的,我也要很认真的结束。 文茜醒来了,她没有带她的手机,这个发现让我很吃惊。从我们离开学校来,一 直到我们在河里面摸螃蟹,她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手机。所以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不知道,是因为她一时忘记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在悄悄的发生着某种变化。但 是文茜开始不拿她的手机了,开始不把她的那个他,放在第一位了。这点发现还是让 我很安慰,我的疲惫的感觉顿时被这股暖流驱除了。 你骗我,她说。 其实我说这话到时候,你就应该知道的。但是你太相信我了。你没想到我也会有 骗你的时候。 但是你是为了我好啊。 也许这次是,也许以后就不一定了。 但是,我甘心被你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但是,我不能够保证,我一直都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 因为,我会骗你。 为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