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别前夜 晚上十一点,我们还在闹。达人烤的鱼早被我们啃得一干二净,丢弃的鱼刺 上绝对找不出一丝肉来。大顺和卢生正在拼酒,达人和阿宽在一旁起哄着,连酒 吧的老板都被吸引过来灌了一瓶啤酒。一桌的酒味熏的我头都晕了,赶紧拉着黎 歌往院子里跑。 “去哪儿?”达人和阿宽在身后异口同声问道。 “Woman ‘sTalk/女人间的谈话。”我和黎歌同时回道。绝佳的默契让我们 哈哈大笑。 我和黎歌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星,可我们 还是抬头悠然看着。 “小容,我觉得我其实很幸运。”黎歌突然悠悠说道。 “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嗯……因为虽然我曾失去过一个男朋友,但是我却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朋友。 我那个嫁到加拿大的好友就不用说了,这一次我又认识了你、达人、卢生、方哥、 小宁子……还有阿宽。……所以算来,我还赚到了。”黎歌转头看着我调皮地笑 着。 我笑了起来。“我也一样啊。能认识你们,我也觉得很开心。这趟西藏之行 在我所经历的旅行中应该算是最刺激、最有收获的一次了吧,差点被石头砸、被 你的高原反应吓,还有……”遇到鬼。我在心里补充道。 我的调侃让黎歌不好意思的顺着自己的长发,半晌才呐呐说道:“在珠峰真 是辛苦你们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确实太任性了。” 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笑说道:“为爱伤风、为情感冒,这种事还是可以原 谅的啦。” 黎歌更不好意思了,别过头凝视着酒吧。那里,晕黄的灯光从门窗处透出, 照亮了通往大门的碎石小径。 “其实现在想想以前的我很傻,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又过了一会儿, 黎歌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除了爱情,我们还有亲情、友谊、事业……爱情只是 生活中的一部分而已,没了爱情,其它的还在,所以,人不会一无所有的……是 我想不开才会把自己折腾得那么惨……”说到这里,黎歌停了停,才又继续说道 :“其实在珠峰所受的痛苦,我自己是一点都不后悔的,因为在痛苦中我想通了 许多事……唯一的遗憾是连累了你们。”黎歌的眼里满是歉意。我笑着摇摇头。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嘛,那么见外干嘛。” “所以我才说自己很幸运嘛,经常能碰到贵人。”黎歌笑嘻嘻地靠着椅背做 抬腿运动,轻松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她昨夜曾在鬼门关前徘徊过。 “……你……还恨那个逝去的前男友吗?”我看着斜对面长椅上正全神贯注 倾听着的白影。 “他?……”黎歌想了想,摇头说道:“现在已经说不上恨不恨了,毕竟人 已经死了,什么恩恩怨怨的再多想也没意思了。”这次黎歌的语气是真正的平淡。 “黎歌,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我心软地想为他做 些什么。 “鬼?”黎歌有丝惊讶。“听倒是有听说过,但没见过。不过……就是有的 话,我还是希望不要看到比较好。总觉得挺可怕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问问而已。”我看到鬼先生对我摇摇头。 “喔。”黎歌毫不怀疑地点点头。 “回去吧。”我叹息着站起来。 当大家尽兴离开酒吧时都已经凌晨三点了。卢生和大顺两个家伙醉醺醺地勾 着肩搭着背,一步三晃地往楼上走去。我们担心地跟在他们后面,就怕他们不小 心摔了。 在楼梯口时,达人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将我拉到院里,说道: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我一愣,然后赶紧摇头。“不用了,六七点钟天还黑着呢,还是算了吧。我 打的去也是一样的。” 达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就让我送你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我抗议道:“你不是有我的电话还有MSN 嘛,回去还 是可以联系的,而且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约着出去玩。” 达人苦笑着摇摇头,“庄容,我对你的感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如果你对我没那个意思,那么我们还是不要联系的好。……现在我还有能力放手, 但如果再接触下去,我就不知道我会不会失去理智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在珠峰时的那种无措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只是这一次我 无法再依赖达人。将涌上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我低头呐呐地说道:“对不起… …” 达人摸摸我的头发,“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谁让我迟到了了呢!唉, 以前上学就是个迟到大王,结果这毛病到现在还改不了。”他收回双手插进裤兜 里,看着我,无奈地耸耸肩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无措感顿时少了许多。达人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 其实处处体贴。这一刻,我突然羡慕起将来能跟他共度一生的人。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找你。” “嗯。”我不再客气。 “那上楼吧。再不睡,明天就要爬不起来了。” 没有异议地跟达人走到楼梯口,看看楼梯边长椅上宛如冻僵一样一直坐在那 里的白影,我迟疑地说道:“嗯……你先上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明天就 不在这儿了。” 达人点点头,也不多言,抬腿就走。 看着俐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后,我在白影身旁坐了下来。 “一路平安。”刚落座,鬼先生便口道。 “谢谢……”我迟疑了会儿,便又问道:“刚才为什么又不让我说?” “说什么呢?!”鬼先生苦笑。“在小歌心里我已经真正过去了。……,再 说,我也不想吓到她……” “……,那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要看到小歌幸福吧。”他没什么精神地说 道。黎歌对他的不在意应该让他打击很大吧,如果可能,我想他宁愿小歌仍然恨 着他,那至少表示她还把他放在心意。不是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吗?! “别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了想,慎重的说道:“只希望樟木的事不 要再重演了。” 鬼先生沉默地点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你多保重……”我站起身。“很高兴认识你,槐竞胜 先生。虽然你三番五次吓到了我。” 鬼先生咧嘴笑了笑。“我很高兴能三番五次吓到你。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翻翻白眼。果然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