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隐形官阶(41) 徐立身搞的这个小动作,秦鸣鸥是否知道,到现在也是一个谜。只知道秦鸣 鸥被搁置以后,徐立身特意在家里宴请了秦鸣鸥。找来的几个陪酒的,都是他们 的一帮老哥们儿。开始时,大家避口不谈这次人事变动,喝到高了时,有人就骂 组织上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干部不使用。 秦鸣鸥" 呜呜" 地哭了起来,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地表白说:" 大家都别说 了,我能够想得开,是自己的命运不济。有些人啊,笑里藏刀,心怀鬼胎,看不 透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吃亏就吃在为人太实在上头啊。这么些年啊,多 少机会就这样白白地溜走了。我就像山里的一只癞蛤蟆吃酸枣,憋足了劲儿,向 上一跳,扑了个空,又聚一次劲儿,再向上跳,仍然扑空,就这么跳啊,跳啊, 希望犹在,前程渺茫啊。哪像人家徐县长,官运顺畅,财运通达,逢凶化吉,遇 难呈祥啊!" 听到这些话,徐立身脸不红,心不跳,赶紧劝大伙:" 秦大哥喝多了,喝醉 了,我们不要再喝了,马上送秦主任回家!" 说着,亲自去搀扶秦鸣鸥。 秦鸣鸥说:" 老弟,你不要管我,我没有喝多,咱哥们儿铁打的关系,我甘 愿侍候你,你让我喝,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着说着,唱起了越调戏: 小奴家坐云楼心思徬徨,想起了身前事儿好不心伤…… 一桌子人这才知道秦鸣鸥真的烂醉了,赶紧七手八脚把秦鸣鸥抬了起来,送 到了大门外,塞进了徐立身的车子里。 打那以后,徐立身在别人面前总是威风八面,到了秦鸣鸥这里,却不禁心虚, 真的像看到了不是吃酸枣,而是趴在脚面上的癞蛤蟆,有一种腻歪歪的感觉。秦 鸣鸥临死时伸手的那一抓,在徐立身看来,并非是最后的一次握手,而是带有报 仇性质,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郗县长安排让他全权处理拆迁的善后事宜时,徐立身亲临一线,超常规地 开展工作,确实发挥了稳定民心、推动进度的重大作用。他的办法看似简单,却 是叶兆楠这样的人想不到、办不到的。黑白两道,全部用上,战术上暗合了孙子 兵法,对业主们各个击破。有些业主冥顽不化,就指使黑道上的朋友带上刀具, 半夜里进行恫吓;有的人送来了钱财,就网开一面。城建局局长是自己调教出来 的,三寸宽的条子一到,立刻落实照办。第二排的业主们向外扩张了,纷纷称颂 还是徐县长英明,会处理复杂的问题。剩下面积不多的第一排业主们,徐县长压 着头皮,让第二排的人出高价,折算出大一点的比例,给前排的业主补偿,留下 一部分收入,分摊给职能部门。城建、土地部门非常高兴,积极地给第二排的业 主补办出让手续。当然,补偿的标准就不再统一了,头排、二排的业主们,出钱 的和得钱的,差距很大。差距的大小,正好同给徐县长上菜的数目成正比。出钱 多,或者得钱少的人自认倒霉,忍气吞声,不敢抗争,白白给幸灾乐祸的人当了 一次笑柄。 在这一段时间里,叶兆楠当配角,除了长了不少见识外,基本上没有发挥任 何作用。白天无所事事,夜里就和李静娴通电话,煲出了不尽的情话。在拆迁工 作即将告成的时候,李静娴来电话说,自己去医院做了妇科检查,阳性反应,医 生诊断说,已经怀孕了,你说该怎么办?叶兆楠大喜过望,说这很好办,我们马 上旅游结婚去。于是,叶兆楠在拆迁的关键时刻,请了半个月的事假。郗县长觉 得反正他在家作用也不大,没有问他干什么,就给曹书记打了个电话,两个人都 答应了。三郗应松在处理拆迁过程最后的纠纷时,表态让徐立身全权处理矛盾, 基于复杂的考虑。 首先,郗应松不愿意趟这浑水,他要找个替身。这也许让人感到奇怪,一个 县长竟然如此小心眼儿,踏" 雷区" 、排地雷本身就不是首长的事情,自有连、 排长以下的工兵干,你只要坐在指挥部里下指示,摇鹅毛扇就行了,哪有什么浑 水可趟?其实,这只是局外人的一般看法。现在的社会矛盾错综复杂,各种意想 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谁当家做主,矛盾就会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他的身上,你想 躲都躲不开。特别是拆迁工作,越是接近尾声,就越难缠。 在开始行动的一段日子里,四条街的老百姓,人潮汹涌,闹事的人打着牌子, 提名道姓地要和郗应松对话,甚至齐声呐喊:" 郗应松,你出来!" 并不可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用不着郗应松出面,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只要 有老实一点的老百姓开始拆房子,其他人知道大势所趋,政府补偿就那么一点, 谷糠里榨不出四两油来,都得乖乖地拆迁。个别的" 钉子户" 、" 难缠户" ,还 可以动用警力或者司法手段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