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穿丝袜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穿好了袜子, 再穿上皮鞋,我走到镜子面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活脱脱一个俏佳人。我可是看过 那出好莱坞大片,电影里的俏佳人出场时也是一身的粉绿,拖着一只小狗,走在马 路上左顾右盼。 粉绿色的俏佳人。这一瞬间,我对自己极其满意。这时候,我是那么想有一只 可爱的小狗从天而降,让我也拖着它走上街,左顾右盼。 正当我在镜子面前左顾右盼的时候,丈夫的电话来了。他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 着。 丈夫今天穿一套深灰色的西装,还打了领带,很英俊地靠在车子上等我。看到 我走出来,露出亲热的微笑。我快步走过去,对他说:“老公,我们今天可是俊男 美女呀。我这个老婆怎么也丢不了你的脸。” 我们在一家新开张的酒家门前下车。我刚从车里钻出来,就有一只小狗跑到我 跟前,抬起眼睛看我。我看这只小狗,和电影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小脸、短腿、金 色的卷毛。我心中一阵狂喜,蹲下身子就去摸狗儿。不一会儿,一阵浓烈的香水扑 鼻而来。我在香水的袭击下头晕脑涨,这时,我听到丈夫的带有谄媚的声音:“啊, 简小姐,怎么来得这么早?” 丈夫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把我拉起来。等我站稳脚跟,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娇小 玲珑面若桃花的年轻女人,穿着一套粉紫色的衣裙,肩上挎着一只娇嫩的粉红与柔 和的嫩绿融在一起的黛妃包,是今年的新款。正冷若冰霜地看着我,一双美丽的眼 睛一丝表情也没有。 丈夫忙着给我们介绍:“简小姐,这是我的太太。青青,这是简小姐。” 简小姐的眼睛依然一丝表情也没有,也不搭理明绚,自顾自地拉着狗儿转身走 了。 等她走远了,明绚小声地对我说:“这是刘总的女人。” 我说:“怪不得她这么傲。”不过心里在想,不过只是小姐,又不是太太。要 真成了太太,还不知要傲成什么样了。我喃喃自语道:“只是那只狗儿,天生配我 今天这套行头。” 身边的明绚好像有什么心事,没听到我说什么。一时俩人各怀心事地走进了酒 家。 这家新开的酒家很气派,大堂金碧辉煌,扶梯前还铺了地毯。站在扶梯前的小 姐见我们进来,连忙笑着迎上来招呼:“先生太太,订了位没有?” 明绚说:“金马国际。” 小姐笑得更灿烂了,说:“请跟我上二楼。” 我们一起上了扶梯。这时明绚小声地指了指前面的领位说:“简小姐从前就是 做这个的。”我这时还在想着那只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明绚:“英雄不论出 身嘛。” 明绚笑笑。 二楼的扶梯口处有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好些名贵的热带鱼,扁着名贵的 身体,在人工的珊瑚和水草中游来游去。我们看了一会儿鱼,就跟着领位进了二楼 的一间包房里。我注意到包房的名字叫“东京”。 房间里也十分气派。亮晶晶的吊灯、崭新的地毯,除了正餐的饭桌,还隔了一 间喝茶的,一套工夫茶的茶具,一套清茶的茶具。喝茶的桌子凳子都是用树头做的, 漆了清漆。 茶间坐了好些人,正在喝茶。看到我们进来,都站起来打招呼。明绚忙着跟我 一一介绍。这时我的脚踝突然剧痛起来,可正是在互相介绍的时候,我又不能坐下, 只好忍着。在痛苦中根本没有听清楚明绚说什么。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对明绚说:“都坐下,坐下再说。” 我顺着声音感激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却看到那个简小姐就站在这个男人身旁。 我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明绚拉了拉我的手,大概感到我的手冰凉,有些惊讶 地看了我一眼。他大概以为我的旧毛病又犯了。 明绚跟我结婚以后,才知道我是一个很怕应酬的人。这对于他无疑是个打击。 在明绚的理想中,有一个有外交才能的太太辅助他做生意是一种幸福。但几次 尝试以后,他就彻底地失望了。因为我在热烈的应酬中不断地打哈欠、两眼无神。 明绚先是正正自己的领带,咳嗽了一声,再轻轻但又很执著地拉拉我的手。我 很无奈地对他说:“对不起,我的脚痛得非常厉害。” 明绚看看四周,小声但气愤地对我说:“我从来不知你有脚痛。求求你今天千 万别捣乱。” 这时我的手提电话响了。我接通电话,听到表妹奶声奶气的声音:“你在干吗? 是不是在做头发?” 我小声地说:“我正准备和太太团吃饭。” 表妹大惊小怪地说:“是不是准备组团去铜罗湾买便宜货?那可别漏了我。” 我收起电话,明绚问我:“谁来的电话?”我说是表妹。他马上做了一个古怪 的表情,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