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平淡的日常生活 那年寒假茹素生着病,可是舍不得丢下小姚给寻的这份优厚的讲课费,硬撑着 去了。回家的路上歪歪斜斜地骑着自行车,越骑越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只手,把 她的气收回去。茹素眼看着家里的灯光,却骑不动,身子一点点软下去。就在她摔 倒的一刹那,看到秦越抱着小忆来接她。小忆只有一岁半,裹在厚厚的棉被子里。 秦越把小忆放到雪地上,朝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茹素!茹素!" 离婚后 这个声音经常把茹素从梦里喊醒过来,让她泪流满面。 往事在一个中年人的心里足以生根,可是秦越还是要竭力把它拂开,快快逃出 回忆,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连你也误解我,以为我看上小叶的钱。我是什 么人你是最了解的,我不想解释。" " 钱为你带来了安全感,使你不必为生计担忧,可以享受生活,安心做学问。 我们活了这么多年,说穿了都是在挣扎,有了享受的机会,谁能不软弱一下?清贫 的日子谁不厌倦?" 秦越惶然说:" 唔,你把我说得那么低级。我绝对不是看上她的钱。我没有什 么物欲,又不想买车,钱多钱少对我都是一样的。" " 绝对不一样。至少你现在就在钱里享受着。虽然表面看并不直接,但是潜在 的享受你是会感觉到的,别清高。好吧,姑且不是为了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 说为了爱情,这个说法太抽象,我总在分析你说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内容。" 秦越跟 茹素在一起的感觉是平淡而亲和的,也有一点厌倦,可是日久不见,这厌倦也变得 稀薄。现在只感到一些陌生,奇怪这陌生经过一天里的两次见面,也像雾见了风, 慢慢不见了。秦越沉思一会儿,由衷地说:" 一对夫妻离婚了,总有离婚的理由。 你把我分析得入丝入缕,让我没法儿面对自己。" 像从前那样批评道," 你做家务 时磨磨蹭蹭,关键时刻却露出犀利,刮的人肉疼,我最不喜欢。是我提出离婚的, 无论什么理由,我都对不起你,要说错也是我的错。不过现在离婚是事实,我们都 好自为之吧。""不要以为什么事一旦既成事实就万古长青了,除了人死了会永垂不 朽,活着的每一天都有理由发生变化。错误的事实就应该纠正。你想过小忆吗?这 样下去小忆最终会怎样,想过吗?" 说到小忆,秦越颓废下去。眼神怔怔的。 见秦越不说话,茹素含泪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她比跟我在一起幸福?你 说一句心里话,现在真的幸福吗?" 秦越沉默着,和小叶的生活一一列队从眼前划 过。皱了眉头不想说这个话题。可是从前和茹素的交流就是这样的,彼此毫无保留。 茹素提问之后是耐心的沉默,让秦越觉得安全,最后他就会畅所欲言。只是后来不 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话少起来。秦越倚在走廊的窗台上,沉沉地想了想,然后诚 实地自言自语:" 开始是觉得很幸福,可是生活里的矛盾太多了,烦恼太多了。茹 素你说,人生有绝对的幸福吗?我总在想,不要说绝对的幸福,连幸福二字都是不 多见的......" " 总该比我们家的生活更幸福吧?不然为什么要离婚呢?人到中年终于找到了 爱情,对从前那一个,不过是同情吧?""你这么说是违背事实的,如果同情,会在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吗?" 这句话等于对从前婚姻的肯定,茹素又一次涌出眼泪,鼓 足勇气说:" 你现在总算清醒一些了。我问你,你还能不能回来?" 秦越明白茹素 的所指,立刻变色,说:" 茹素,婚姻可不,不是儿戏。当初我爱过你,可是,爱 是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