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梅雨闻到了陈彦身上极为浓烈的烟气,这个让她牵牵挂挂、羁羁绊绊,这个曾经 像最后一片树叶一样给了她希望,唤醒了她生命的男人此刻离她是那么近,她感觉得 到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他的眉毛他的鼻翼,一切都是那么那么清晰…… 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梅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面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彦, 梅雨的心也跳的更快了,由于高原反应而涨红的脸更红了,头也开始疼起来。梅雨, 梅雨此刻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他要做什么,这个在梦里曾预演过多少遍的镜头一旦真实 地就要再现,梅雨竟然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是不是仍然在梦里……梅雨的心跳得更 快了,头也似乎更疼了,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然而她只感觉到一根冰凉的手指在她 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轻轻地,就像在刮一件珍藏了多年的玉如意。 “傻瓜!梅雨,别紧张,我比你更清楚,这是高原,是拉萨,你平安地来也要平 安地去,不然你老公不是要剥了我的皮,您是名花有主啊!”说着直起身子靠着床头, 平抑着自己的呼吸。 “陈彦,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在信里说了那么多次带我去南方,哪 怕打工,哪怕去私立学校工作也行。可是十多年前那个雨夜你为什么还要说让我跟你 回拉萨?难道这里有神奇的魔力让你无法放弃,而宁愿放弃我?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 所以,我这次才千里迢迢,冒天下之大不韪跑来看看,你到底是为什么?” “梅雨呀!我比你年长很多,要说呢,我也做过你几天老师,本来在你面前应该 很有老师的威严,我是说应该啊!但是,我今天跟你说实话吧!我在内心深处真的很 怕你,怕你看不上我,还记得那次在江老师的课上我跟你开的玩笑吗?” 陈彦顿了顿,欠了欠身。“那次,我画了一个白雪公主,你呢,你却认为我是一 只癞蛤蟆。当然你当时只是玩笑,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但是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 滋味,你那么高傲,对谁都不屑一顾。你们班里哪个男生你都觉得素质太低,你有才 华,有气质,你是那么飘逸。我真的觉得我一个从乡下来的穷孩子实在是配不上你梅 雨。虽然我非常喜欢你,甚至在舞会上,别的男人碰一碰你,我都会非常痛苦,不惜 跟他们翻脸,我自己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梅雨,我当时真是控制不住。还记得我离开 武汉市要来拉萨的那年为什么不让你去车站送我吗?” “对呀,为什么呀?那时我们大家好想去送送你,可是你就是说不许,如果去了, 就永远不再跟我们联系。” “是啊!我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可怜样,不想让你看到我流眼泪,不想破坏我在 你心中的那一点点伟大的形象!的确,我没让你来是对的,当时许多同学都哭了,有 的甚至泣不成声,父母送孩子的,妹妹送哥哥的,当然哭的最厉害的还是一对即将分 别的恋人。那种场面让你不想哭都难,我也流泪了。想想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流落 天涯,心里真是茫然,我又怎么敢面对你?” 陈彦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记忆似乎又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火车站。梅雨叹了 口气说:“那为什么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呢?” “梅雨呀!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不是我们都已步入中年,如果不是我们今天又重 逢,如果不是你梅雨有勇气攀上高原来看我,我可能真是没有勇气告诉你。”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遵守你的诺言,我在武汉等你那么久,等到花儿都谢 了,叶儿也落了,你才出现,难道真的只是像那个夜晚所说的那样吗?我真是很难相 信!”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