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第五章暗之吻(7) 伊春挠挠脑袋,“是被晏于非收买了?她三更半夜跑来又是做什么?还有… …她怎么看上去功夫很好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师姐,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明天 咱们就离开潭州。”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唤道:“羊肾,你怎么了?” 他心里烦躁,像有一千根针在脑子里不停地戳,眼前一会儿是爹娘浑身流血 的凄惨模样,一会儿是师父阴沉着脸告诉他:你不是伊春的对手,只有靠卑鄙的 暗袭。最后又变成晏于非冷冷的双眸,他似是在向他作揖,身后繁花万朵,前景 美好。他邀请他,他有绝对强大的力量。 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有两种结果。 伊春死,或者他死。 一双手抓了上来,掌心温暖,手指有力。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抬头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羊肾,是不舒服吗? 我帮你找大夫?” 杨慎怔怔地看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并不纤细,不像书里形容的女孩子的手, 什么兰花柔荑,滑腻如脂。相反,她的手修长却有力,这是一双侠客的手,自由 而且温暖。 鬼使神差,他说道:“师姐,我要是做了坏事,你会不会怪我?” 伊春笑了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眼眸澄澈而且明亮,“你不会做坏事, 我知道的。” “不,我是说……假如。”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像是往下坠落,急急地求 得某种认可,答案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他心里已经有数,但还缺了点儿什么 让他不敢真正面对,还需要一些什么。 “你做坏事,当然是把你拉回来,难道还能让你继续坏下去吗?”伊春有些 好笑,“无论如何,我在这里,你跑了多远,记得我在后面,别走丢就行了。” 杨慎也笑了,把她的手一捏,“师姐要看好我。有你在,我哪儿也不去。” 临走的时候,伊春说了一句话:“替别人做匕首,岂不是活得像个工具?我 们还没有堂堂正正做个大人,先不要自己歪了。” 原来,她心里都知道。 杨慎垂下眼睫,心里忽然有一个冲动,压抑不住的,他走过去从后面紧紧抱 住了她。 他觉得自己快要落泪了。 “伊春,我不会让你被人伤害,一丁点儿也不行。” 他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把脸贴在上面。 她似乎有些僵硬,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目光总是落不到一个固定的点,嘴 里喃喃地一遍遍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触手温暖柔软,他不敢用一点儿力气,似是怕把 她摸碎了。她是一个未知的宝物,光彩夺目,像鸟一样自由自在。 偶尔有冲动,要吻一吻也不敢,还怕吻碎了。 他只能叹息一声,要把心底所有的忧郁苦楚都叹出来似的。 “伊春……我好累。” 她握住他的手,正要说话,忽见门口一个人影闪过,跟着一声怪叫:“是你 们俩,要亲热怎么也不关门?” 两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小南瓜又穿了裙子扮女人,正蹲在门口冲 他们做鬼脸。 伊春走过去毫无芥蒂地笑,“好巧,又遇到了。你们也住这客栈?” 小南瓜先不回答,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见伊春神情自然, 杨慎神情古怪,他便挤眉弄眼地说:“原来你们不光是师姐弟……真是没看出来 呀没看出来……” 忽见杨慎眉头一皱,他赶紧跳起来,连连摆手,“不说了,主子有难,我还 得赶紧救济他去!” 伊春追了几步,趴在扶手处问:“什么难?我可以帮忙吗?” 小南瓜抬头研判地打量她一番,老实地摇头道:“等你打扮漂亮点儿再说吧。” 她真不明白,交朋友也好,救人脱难也好,和漂亮有什么关系? 伊春一把抓住杨慎的手,拽着下楼,“走,我们去看看舒隽出什么事了。” 他迟疑了一下,把手一缩,有点儿不乐意,“我……话还没说完,你为什么 总关心那个无赖?” 她默然停下了,回头静静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