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酸 比赛一结束,欢呼喝彩的声音差点冲出云霄。 苏苏率先绕过人群,从侧门上楼,回到学生会的大本营休息。她累坏了,甚至 连她自己都怀疑,如果继续多打一会儿,可能她的左手骨折或者脱臼会成为真的。 忙已经帮完了,后续工作都交给林采去负责吧。反正有章穆这个军师在,又有唐紫 羽辅助,场面是绝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噢!真他母亲的——痛死啦!”会议室没有别人,苏苏忍不住本性毕露,一 边含着泪去翻找药酒,一边大声地骂着,“该死的——好痛哦!” “既然知道痛,刚才就不应该逞强拼命。”任笑枫闯了进来,嘴里辛辣地讽刺 着,手里却拿着红花油药酒,眼里也满是疼惜,“——让我来吧。” 苏苏豁然明白,他短暂的消失是去买药酒,刚才还以为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在 看队员们谈笑风生雀跃联谊的热闹。一时间,忽然有点不自在起来。自己似乎比想 象中更加重视他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任笑枫抽出一缕药用棉,俯下身,蘸着红 花油擦拭,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她,口中却不肯放松地训斥着。 瓶塞拔去以后,药酒散发出强烈的刺鼻的味道。 “好啦!大帅哥!不要罗嗦了嘛!”苏苏赖在椅子上,不自觉地撒起娇来, “人家已经够痛了嘛!你还要欺负人家哦!你是猪头啦!” “好啊!还敢说我?”任笑枫邪邪地一笑,手里开始用力,左右上下各个方向 揉,想把淤血揉散,“这样伺候你还叫欺负你!给你一点厉害瞧瞧才行!” 苏苏浑身一阵哆嗦,不恶作剧一下,还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啊。哼哼哈 哈!好——我来也!膝盖悄悄地顶了桌子一下,右手中指和拇指轻轻一弹,装药酒 的瓶子就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任笑枫手边,眼看着滑到地上。任笑枫当然要及时抢救, 但其中一只手被苏苏握住,只好用另一只手臂去横挡,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酒 来回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溅在自己的袖子上,然后平稳了。 任笑枫抬起手凑到苏苏面前:“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啊?小魔女!忘恩负义 的小狐狸,给你疗伤你还捣乱。” “呃——”苏苏的头立刻扭开,一面用手不停地在鼻端扇着,一面偷笑得差一 点内伤,“好难闻哦——活该!谁让某个人以大欺小,以硬欺软呢?哼哼……疗伤 ……说得跟武侠小说里一样……咯咯咯……就是捣乱……就是好玩嘛!” 任笑枫索性脱掉衬衫,远远地一扔,宁可光裸着上身,也不想两人都被药味熏 昏,反正现在又没有外人。看着她的伤处,他心疼得直想发狂:“你……这么大的 人……连照顾自己都不会。——走着瞧!”手指一揉,红肿的部分平复了。 “哎呀!嗷!不要啦!好痛哇!你要弄死我啊!轻一点嘛!”苏苏却懊恼地哭 丧着脸,疼得一阵大呼小叫,“哎呀!嗷!不要不要哇!好难过哦!嗷!” “我有没有欺负你啊?”任笑枫恶劣地笑着,手劲却放得更加柔和。 “没有没有——才怪!不要啦!”苏苏眼泪汪汪,不怕死地大声哀号,“你是 臭猪头!大坏蛋!我恨死你——拜托!嗷!好痛!轻点轻点——啊!” “小姐!有风度一点行不行?你的声音满世界都听得到!”任笑枫继续推拿着 她的手腕,又逗着她说话,希望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疼痛,“别人会以 为我在蹂躏你呢——有没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 “有。”苏苏可怜兮兮地用小猫般的眼神盯着他,希望他可以停止摧残自己的 手,“热热的,麻麻的,酥酥的,就象触电了一样。” “那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任笑枫循循善诱地再问,“小宝贝!” “嗯。可是,”苏苏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噘着红唇,“你不要乱叫宝贝啊!还 是好痛——哦!喂!商量一下好不好,你不要再弄了啦!我真的——” “不好!”任笑枫答的斩钉截铁,干脆利落,根本驳回上诉。 “我说不要了嘛!好歹我也对你不错啊,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对不对?”苏 苏百般哀求不果,试图让他放手,“我很痛啊!啊!痛痛痛——啊!” “对我很不错吗?不要恩将仇报吗?”任笑枫邪恶地笑着讽刺她,“小宝贝你 搞清楚,我这是以德报怨。懂吗?我其实还真的很想对你——” “啊——”林采象一个疯婆子似的,狂叫着旋风一般扑进来,一拳击在任笑枫 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她自己都打了个趔趄,“你这个淫——淫?啊——?” 任笑枫毫无防备之下受了她这一下,着实不轻,但为了她的冲劲不伤到身前的 苏苏,硬生生地径直挺着,分毫没动,肌肤上立刻出现红红的拳头印记。 苏苏急了,右手立即抚上他的背部轻揉,嘴里直想骂人:“你干吗?高兴过度 了吗?干吗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你知不知道你力气很大?你知不知道你胡乱打人, 别人会痛?难道我帮你的忙——这就是你的感谢?那就不必客气啦!” 章穆一个闪神,林采就闯了大祸。刚刚他还担心任笑枫会生气,却没料到,发 飙的竟然是苏苏。看来,这两个人的好事要近了。林采再度被章穆搂进怀里,脑子 一片空白。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副模样的苏苏,声音冷冽无情得象是到了南极。 门口的一票人等都首次发现,苏苏,原来也是可以如此冷酷的。 任笑枫看着在场所有人白痴一样的神情,觉得自己有了意外的收获,看着心爱 的小女子紧张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一拳没有白挨,反倒不那么生气。 苏苏慌里慌张地上下摸摸他的背,也不管刚才自己还在为他没穿上衣而难为情, 声音里带着哽咽:“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怎么样?痛吧?” “乖!冷静下来!”任笑枫按住她大胆的手,沙哑地安抚着,“我没事。别担 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好啦好啦!乖!不要担心啦!不哭哦!” 苏苏好象从梦中醒过来似的,望望四周大家呆滞的表情,懊恼得想撞墙。好糗 哦!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他——上下其手!唉…… “我——我以为——刚才在外面——你——痛,我——衣服——”林采怯怯地 偷眼看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他——对你——” “你在说什么啊?外语吗?”苏苏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有那么凶吗? “她是说啊,”唐紫羽没良心地偷笑够了,开始打圆场,“刚才大家在外面听 见你们俩的对话。你说他欺负你,‘好痛’啊,‘热热的’,‘触电一样’,还拼 命叫着‘不要’。他呢,说在‘伺候你’,问你‘有没有舒服一点’。刚进来的时 候呢,偏偏他又光着上身,还说‘想对你’如何如何。你自己说说看,我们会怎么 想?啊?要是你的话怎么认为?啊?谁知道——药酒的味道好刺鼻呀!我真的还以 为能看到香辣的激情戏码呢。结果——好无聊哦!” 苏苏恍然大悟,一张脸红得象喝醉了酒:“你们——好龌龊哦!想到哪里去了 嘛!哦——我知道啦!然后你们就以为我们在——,他——那个我,进来的时候, 也只能看见他弯下腰来的背影,所以就——” “是呢是呢!就是这样啊!”林采又来了精神,忙接着辩驳,“谁让你们自己 说那样的话,你还发出那样的声音,怪——怪——怪让人——” 章穆接了下句:“让人浮想联翩啊!不过,林采也是为你着想,怕你受了委屈, 所以才不顾一切,激动地——呃——‘告诫’了他一下。” “请问你‘告诫’任何人都用拳头吗?”苏苏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个人狼狈为奸, “那么说,我还应该向你道谢啦?林采!是不是啊?” 林采哪里敢居功,求得原谅就不错了,忙殷勤地上前扯扯她的袖子:“好啦好 啦!别生气了嘛!你看你看,这是我叫他们刚刚送来的青柠檬果肉夹心慕斯,香香 软软的——你最喜欢吃的口味,而且是刚才出炉的。还有红酒,都是从‘花非花’ 搬来的。你是我们的大功臣,慰劳你的嘛!” “功臣她就不敢当啦!只要你别动不动就——把别人当成色狼,再给几个重拳 重脚——‘告诫’就好啦!”任笑枫撇嘴笑笑,变相地原谅了林采的莽撞,“何况, 在学校里轻薄她——我还没那么不济!” “好!我要当你是哥们儿。”林采又变成原来的义薄云天了,慷慨激昂地拍拍 他的肩膀,“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消了气的。不过你很有风度,不小肚鸡 肠,很好。看来你其实是不错的,你——配得上我们苏苏!” “问题是——”苏苏假笑,提醒她自己还在生气中,迟钝的家伙,也不想想当 事人还在旁边,“人家是否把你当‘哥们儿’。巾帼英‘雌’!” “嘿嘿……这个嘛……呵呵……”林采闪到一边去了。 “苏苏!”一切既然已成定局,仲磊也已经释怀,但兄妹之情仍在,“你是真 人不露相啊!球打得棒极啦!还有,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呢?” “没事的。放心吧!”苏苏感激地望着他,“一点小伤而已。” 仲磊拉开衣橱,把自己的衬衫扔给任笑枫:“穿上吧!改天记得还给我。” “谢啦!兄弟!”任笑枫也不推拒,知道自己的衬衫实在不能再穿。 “祝贺你——苏苏!”宋云薇的脸色白得煞人,干涩发青的唇吐出几个字,往 日的神采随着憎恨与愤怒的日渐麻木而消散如烟。 情为何物?唐紫羽并不知道。但她非常清楚,一定要有大事情即将发生。 实在找不出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来形容此时苏苏内心的感受。 ——不想笑却又忍不住会笑出来。 阳光不那么曝烈,白云不那么晦涩,被绿色植物们点缀得葱茏繁盛的花圃后面, 长廊的大理石台阶显得无比亲切。苏苏怀抱着外语书,背靠着椭圆形的坚固石柱, 出神地想着。在这里,她和他曾经热吻彼此的唇,她和他曾经互相倾吐心声。而这 个“他”,当然是指任笑枫了。呵呵……苏苏抿着嘴偷偷傻笑。 “喂!回魂——啦!”林采兴冲冲地大喊,“今天怎么这么早?” “呃——和云薇约好在这里练习口语啊。”苏苏偏过头来解释给她听。 “哦?她——约你?”林采的脑子转得很快,“听说她很爱学习,而且平常都 是一个人学习的。今天怎么这么好?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最近她整天郁郁寡欢的,我担心她——”苏苏回忆起唐紫羽的提醒。 “我有同感。”林采应和地一击掌,“而且这两天她神神秘秘的。恐怕——” “早啊!”宋云薇距离很远就打了个招呼,脸上满是笑容,“苏苏到多久了? ——咦?林采你也在这里啊。我刚才好象听说章穆在找你呀!” “是吗?”林采一惊,刚和章穆聊完,而且章穆最讨厌宋云薇,根本不可能和 她有交集,她想支开自己,果然有问题,“不用理他啦。” 苏苏笑嘻嘻地暗示:“稍安毋躁!他不过就是想你,你快去找他吧。” “成天腻在一起好无聊呢!不如——”林采靠近宋云薇,“你有什么好的计划 吗?不要忘记带上我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宋云薇心惊肉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帮露馅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咬 牙,她硬着头皮伸手,捋下一堆叶子,也同时知道,做完这个动作,就再也不能够 回头了。 苏苏和林采对视一眼,这反常的行为,在昭示着什么呢。 “嗨!”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女子声音骤起,“苏苏?” 苏苏抬头,反射地微笑:“我是。” 面前的女孩子,年龄与她们相仿,相貌端庄美丽,黑色直发披垂而下,额头前 面的刘海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像一排柔软的流苏,眼睛里却汇聚着极为浓烈的戾 气,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女孩子的手里,熟练地玩弄着 一把短匕首,阳光的照耀下,凌厉的刀刃闪闪照人。银白色的刀柄上,刻着两个黑 色的小小的纂体字,格外鲜明抢眼。但距离太远,字又太小,苏苏看不清楚。好奇 怪!女孩子的身上并无杀气,也没有敌意,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包 括自己的生命。就好象一尊——说的难听一点——“行尸走肉”。 “请问你——找我有事?”明明知道来者不善,苏苏还是临危不惧。 “人家当然是来找麻烦的啦!这还用问——”林采真想戳戳她,看她时而聪明 时而笨拙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傻瓜!” “只要有人出得起钱请我——”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苏,“八月!” “八月?什么意思?八月桂花香嘛——我也知道啊。”林采急着追问。 “她的名字——”苏苏总感觉这个女孩的气质与谁很相象,“叫做八月。” “你很聪明!”八月欣赏地微微颔首。 “喂,你要怎么对付苏苏?”林采警惕着她的举动,“打算杀了她吗?” “不必!”八月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宋云薇,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 子,眼睛里露出一抹鄙视,“——离任笑枫远一点!” “不必离他远一点吗?”苏苏明知故问,想试试她的底限在哪里。最好是能够 激怒她,小小花季少女,喜怒哀乐都不尝试,多么遗憾啊。 “逞口舌之能对你没好处!”八月一径平稳地陈述,“其他人救不了你。” “喂!你‘隔着门缝看人’——”林采对自己的拳脚功夫非常自信,听她这么 说非常不满,“把我看扁了。当我是死人吗?哼!你姑奶奶——” “我没有姑奶奶。”八月的语气意外地平静,单纯地陈述着事实。 “啊?”林采正想发挥口才,好好夸耀自己一番,被中途截断。 “如果不想我毁你容——”一道银色光芒闪动,八月倏地把匕首递到近处。 “你……你想干什么?”宋云薇的手挡住刀锋,瞬间划出血痕,“啊……我的 手……好痛哦……” “让她走——”苏苏捏住八月的腕,轻描淡写的脸上不露声色,“立刻!” “好!”八月并未拒绝,反而爽快地答应了,眼里似乎多了一点点什么东西。 “别说——什么也别说!”苏苏压住宋云薇的肩膀吩咐,“马上去医务室把你 的手包好,然后回教室上课,替我和唐紫羽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情要办。” “顺便也替我请假!”林采发誓跟随,绝不让自己没游戏玩。 看她没有反应,苏苏使劲推了她一把:“先去医务室——记住!” 宋云薇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虽有半分迟疑,但终究还是转身,向教学楼奔去。 没人看见,她的嘴角却越来越往上弯,形成一个诡谲的笑容。我原本也不想这样做, 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这一次,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任你再聪明,恐怕也无法对付 我的“苦肉连环计”。 宋云薇的消失,好象把空气里的阴郁一并带走。就连八月,仿佛也轻松了许多。 这是最不能令林采明白的。但林采自有其处理的方式。先是双手环胸,借机会偷偷 地把手探进上衣口袋,行动电话就在其中,再摸索到章穆手机号码的快捷键,然后 正要拨通按扭,手突然被用力按住。呃——居然是苏苏! “不要兴师动众!”苏苏把她的手扯下来,温和地说,“把事情闹大——大家 都没好处。没事的——放心!” “扯我后腿的人是你——有没有搞错?”林采差点想敲敲她的头,“你……你 是不是想害死自己啊?” “难不成你希望是八月?”苏苏好笑地逗逗她,“——八月不会伤害我。” “你太天真还是太幼稚?不对!是——太白痴!”林采指着她的鼻子,疑惑地 纳闷着,“我以前……怎么会认为你聪明呢?我真是看走了眼!真是的!” “你听我说!你不要冲动,你还想冤枉好人,或者‘告诫’好人啊?”苏苏没 好气地批评她,“我真佩服章穆哦!你这么卤莽,还是没有犯下滔天大罪,章穆简 直就是功不可没呀!对不对?” “好!那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八月为什么不害你,我就——”林采气 极地跺脚,生命攸关,还在这里吵架,“我就服了你!” “因为……”苏苏笑容如花灿烂,“这把匕首……” 八月配合地扬扬手中的物品,冷凝的神态象个冰雕,很有鉴赏价值。 “这把匕首怎么了?有什么奇怪吗?不像是能伸缩的弹簧道具呀。”林采左瞄 右瞄,没发现异常,“说啊——急死人啦!” “我是说……”苏苏从容不迫地解开迷团,“这把匕首上刻的字迹——你也许 没有注意——我的眼睛不好,本来也看不清楚,可是刚才匕首一下子距离我非常近, 我也就看到了‘乔俞’这两个字。” “那又怎么样呢?”林采还是不明白,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而碰巧,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苏苏和八月相对而笑,“碰巧,任笑枫曾经 告诉我,他有两个好朋友。碰巧,其中一个我们大家都见过,就是在仲磊生日那天, 在那个名叫‘六年’的贵宾包房里。他的名字叫江梓航。” “还有没有碰巧?”林采听得津津有味了,“快继续啊!另一个呢?” “而另一个——碰巧,我知道他的名字就叫做乔俞。碰巧,我在单独去找江梓 航的那天,与他擦肩而过,有幸一睹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更加碰巧的是,我知道他 是个军火武器专家,并且倾心爱恋着一个女子,叫做八月。”苏苏一次性全盘托出, 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你说,如果这么多的巧合碰在了一起,你会怎么想?又会如 何做呢?” “你你你……”林采指着八月惊愕地张大嘴巴,“不会就是那个八月吧?” “碰巧——”八月笑了,她笑的时候很美,脸颊处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一点也 不像刚才那个冷冰冰的杀手,“我是。” “哦!天哪!那我岂不是……”林采抱头大叫,“被耍啦?哎——呀!那宋云 薇岂不也被耍啦?啊——啊——我们什么时候出的校门?这是哪里呀?” “原来你后知后觉到这等地步?我真为章穆叹息呵!”苏苏沉重地叹气道, “对了,宋云薇的伤势——” “你放心!我很有分寸,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顾客’,而且……”八月看 着忍受打击的苏苏,“我按照她的计划一点没有做漏。” “等一下!你一早就知道是她?”林采终于发现了事情的诡异。 苏苏苦笑着点点头:“她不适合做坏人,那么反常的行为……” “等等!果然是宋云薇——”林采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终于有一件事情料对 了,“那她是怎么碰——巧找到八月的呢?” “在一间叫FlyingBaby的酒吧,有一个人,以调出的自制鸡尾酒为名,有一段 时间,以替人处理棘手的事情作为消遣。后来,道上的人都听到了风声,这个人也 因此出名。这个人的代号叫做‘红酒之舞’,而‘红酒之舞’本人,就是我。”八 月说起FlyingBaby的时候,不再忧伤和惆怅,因为知道有一个人,会永远在那里等 待着她,爱着她,“那天,宋云薇到FlyingBaby找我……” 学生会会议室。 几个上午没课的成员无精打采地坐着。 “奇怪……她答应我要一同上理论课的……”章穆正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拨 打着林采的手机,对她突然的失踪感到不解,“究竟去哪儿了呢?” “怎么?林采又逃课了吗?”仲磊觉得不可思议,“她是不是和苏苏商量好出 去玩了?这两个人简直逃课上瘾,简直就是——呃——” “你不用那么文雅,直接说好了——她们根本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对于 林采的失信,章穆非常生气,说话毫不客气。 东和从笔记本电脑后探出脑袋:“照理说……虽然林采很不爱上课……但她总 是认为‘一诺重千斤’……所以我想……会不会是……” “林采的功夫——平心而论——不会有什么纰漏。但是苏苏……”章穆思考着 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她们两个一起出事了……” “这个可能性倒不大。苏苏虽然不能打,但关键时刻理智冷静,而且足智多谋 ;林采的功夫大家都信服。她们可谓一文一武。原则上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 生。但是……”唐紫羽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如果有人蓄谋已久,针对她们而来, 那么恐怕……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胡乱猜测,不能作准的。” “苏苏呢?”任笑枫撞开门,焦急地四处巡视,“她来了吗?” “我说任学长,”唐紫羽非常不满他的粗鲁,“今年我们的预算经费里,可没 有一项是拨给修缮公物的。所以请你别再‘欺负’我们会议室的门板了。” 任笑枫根本不理她的讥讽言语,直接问:“苏苏去上课了吗?” “她没去。”仲磊忙回答,“发生什么事了?” 任笑枫定定地望着他:“早晨有人看见苏苏和林采。” “然后呢?她们去哪儿了?”章穆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她们人呢?” “似乎和一个女生起了争执,三个人一起去校外了。”任笑枫看向他。 “那个女生……是什么样子的?”唐紫羽突然插嘴问道。 任笑枫丝毫没觉奇怪,反而很干脆地说:“头发特别长,脸色苍白,看上去很 冷,而且好象不是圣亚的学生。——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唐紫羽沉吟着点点头,嘴角忽地闪过一丝狡猾的笑,长发女生……哼哼……一 定是她;看来,另外的那个“她”……果然动手了。 任笑枫并未忽略她唇角的那个笑容,拿出手机:“喂,你现在听我说——立刻 给我找出苏苏和林采的下落,她们失踪了。——给你20分钟时间!”然后也不管那 端的人哇啦哇啦抱怨不停,直接挂断。 “苏苏她……回来了吗?”宋云薇胆怯地推开门,站在门口小声问。 “你见过苏苏?”任笑枫回头,冷冽的目光袭向她,质问道。 “呃……她让我回来告诉你们大家……她和林采有事情去办。”宋云薇犹犹豫 豫地说着,不敢迎视他,“现在……她们还没有回来呀。” “你的手……受伤了吗?”眼尖的唐紫羽看到,她的手腕缠着白色的纱布。 “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伤了而已。”宋云薇把手缩到背后。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