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一把手来了:谎话该怎么讲,才圆满? 4 .一把手来了:谎话该怎么讲,才圆满? 就在冯市长与年处长通话结束前大约十几分钟,黄一平正坐在办公桌前摆弄 手机,烦躁且焦急地频频朝对门张望,忽然听到走廊东头陆续响起关灯、关门的 声音,接着就有两种轻重、节奏明显不同的脚步的的笃笃由远而近。 黄一平一惊,心想糟了,丁松市长和秘书小吉也才下班,说不定会惊扰了冯 市长的电话。 丁松市长的办公室在走廊最东边,与冯市长之间隔了一个四十平米大小的会 议室,这个会议室除召开市长办公会外,基本上是市长、常务副市长专用。因此, 电梯往东这半层,主要是丁、冯二位市长及其秘书的空间。别看丁市长个头不高, 身材比小吉矮了半个脑袋还不止,可走起路来却气宇轩昂,有王者风范。他喜欢 穿垫了增高底的皮鞋,脚步着地便显得声音厚重,节奏缓慢而有力,就像打击乐 队里的架子鼓。而小吉自从跟了丁市长,就只穿平根软底鞋,原本瘦高挺拔的身 材慢慢佝偻下来,走起路来更是一溜无声小碎步,总给人慌不择路的感觉,听着 就像西洋乐队里似有若无的沙锤。 黄一平不敢怠慢,赶紧迎着脚步抢先站到走廊上。 丁松走到冯开岭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却又发觉没有开灯,门也关 着,就停下来,似乎有推门进去的打算。这时,黄一平就只得再抢先一步,伸手 打开面前的走廊灯,很热情地招呼道:“哦,是丁市长!这么晚才下班呀!” 丁松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朝冯开岭那边呶呶嘴,问:“怎么,还在找什么人 谈话?” 黄一平说:“不是的,在打电话。” 看着丁松满脸狐疑,又没有挪动脚步离去的意思,黄一平只好进一步解释说 :“好象是朱大姐的电话,商量孩子在国外读书的事情。” “哦,是这样。夫妻通话搞得这样神秘呀。”丁松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自言 自语着走了。 目送丁市长、小吉进了电梯,黄一平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说实话, 若是遇到别的什么人,包括那几个在楼层另一边办公的副市长,黄一平完全可以 采取一种更加放松的态度。首先,对方不会轻易上来敲门或推门,毕竟常务副和 普通副还是有些区别的;其次,若是遇到类似敏感的问题,可以“不知道”三字 搪塞过去,最多再附以抱歉一笑。难不成你一个普通副市长,还会穷根究底地查 问常务副市长?可是丁松就不同。其人本就性格直率,行事张扬,言谈举止处处 不落下风。加之,他是市长,政府一把手,虽然别人进他办公室如果不预约、不 敲门,那是一定要遭到冷眼甚至责骂,可他进到别人办公室,包括常务副市长冯 开岭的在内,往往说进就进,连门都可以不敲。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你冯开 岭在里面关门闭灯打电话,他完全有资格过问,甚至有权利知道。这就让黄一平 大大的为难了。于是,危急关头他只好施以计谋,以智慧尽量阻止丁市长的进一 步深究。通常情况下,面对市里的领导,不论这个领导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 别的领导,秘书是不应当说谎的,这是规矩也是纪律。黄一平一般比较讨厌别人 说谎,自己更加不习惯说谎,因为他觉得人与人之间一旦掺杂了谎言,就什么话 都不好谈,什么事情都不好办了。试想,你说了一个谎,接下来就得用更多的谎 来堵塞由此造成的漏洞,这样就会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地形成谎言链,不仅诚 信的基石因此轰然坍塌,而且未来再多的真话都无法立身、无以为信了。可是, 面对丁市长咄咄逼人的提问,黄一平不说谎又能怎样呢?难道他会告诉丁市长, 是省委组织部年处长的电话?那么,丁市长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疑问,譬如年处长 找他什么事?为什么要说这么久?关门闭灯做什么?最终,黄一平还是要被逼到 说谎的路上,因为他懂得有些时候,诚实其实比谎言更可怕与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