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第九章衣带荷香(4) 大朝皇帝没来,内宫又未传出消息,这足证后宫有变! 到了午时,辅相实在按捺不住,一整袍服就要闯宫的时候,净鞭山响,远处 有一副辇舆到了。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车上下来的人却让众臣又是一惊。 上面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羌的母亲,在后世被尊称为昭烈慈圣太后的 皇太后方氏。 端庄雍容的妇人从辇车上走下,一双明锐如秋水的眸子轻轻一扫,四周立刻 鸦雀无声。 先帝多病,先帝之朝和德熙初年朝政,大半出自太后之手,其积威犹在萧羌 之上。 看出来的是她,众臣心里的不祥预感更烈,辅相和几名尚书看她进来,不顾 礼仪,就要上去询问,太后唇角含笑,眼神却凛然如刀,一干大臣都心底一寒, 便追问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太后徐徐升殿,只说了三件事,就拂袖上辇而去。 第一件事,昨夜天子中毒遇刺,刺客自尽,天子无碍—— 第二件事,天子所中之毒为" 转轮王" ,产自齐州—— 第三件事,天子诏令闵王入京解释—— 辅相听了,呆愣片刻,唇边有一句话要说却说不出来,只能下殿去未雨绸缪。 谁都知道,此道诏令一下,闵王必反—— " 我要的就是他反。" 萧羌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巧巧,眼角眉梢尽是春风温柔。 他苏醒后的第二日,午后下了细细的雨,天色不灰,只淡淡的朦了一层。 湘妃竹的窗扇撑开,萧羌白衣散发,迎着细雨斜靠在榻上,仿佛昔日呼啸竹 林的高人逸士般清雅淡定。 萧逐站在他旁边,一双眼看着窗外小雨打碧柳,绝色容颜上面沉如水。 他森然道:" 你我都知道,这毒绝不是闵王所下,这刺客绝不是闵王所遣。 " " 我自然知道。" 萧羌悠然一笑,指尖上沾了点滴雨水," 只不过,我现在 需要这刺客是闵王派来的。" 说罢,他拍手一笑,转过头来看着比自己年轻三岁的叔叔," 刺客这回事, 我不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我只要知道,我现在最希望是谁主使者就好。" 他露出了非常温和的微笑,清朗眉目,异常温雅," 我希望主使是谁,主使就是 谁,没有余地。" " ……你希望现在是闵王?" " 是。闵王经营齐州三十余年。齐州出良种骏马,出铁砂粮草,他在我登基 那年已然不臣。" 萧羌依然笑着,笑容却变得比冰还冷。 " 朕是帝王,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 " ……" 萧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从愤怒渐渐变冷,最后那双锐利 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死灰一般的冷。 他本就姿容绝世,平日里是张扬浓烈之色,现在却有了一种凄丽之美,就那 么站着,被微风拂动的红衣带了一种灰败的冷丽。 他安静的看着萧羌,良久,才从喉咙里说出一句话," 陛下……如无此事, 闵王未必会反。萧羌也看了他片刻,才森然说道:" 他只是未必不反,他今日不 反,谁能保他永远不反?现在不过是仗着朝政清明,我还在壮年,谁敢说我就能 活到七老八十?如果我现在忽然死了,我长子才十一岁,母后年事已高,你说王 叔他会不会反?阿逐,你从来善良,这等事你大概没有想过吧?" 箫逐久久沉默,片刻之后才冷冷一笑,"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只要他从来清白,何来欲加之罪?" " 何苦骨肉操戈!" " 养虎贻患!" 刹那沉默,诸神寂静。 箫逐忽然就笑了,他仿佛有些疲倦的说:" ……今日是三哥,陛下,何日是 我呢?" " ……" 萧羌没有说话,他忽然摘下头上金冠,托在掌心,递到了箫逐面前。 本就披散的长发失去了金冠的束缚,如同流水一般落了满身。 " 阿逐,如果是你,这个东西,要就拿去。" 两厢又是沉默。 先开口的是箫逐,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个闪耀金光的金冠,换了一个话题," 如果说闵王必反,那陛下可有什么安排?" " 朕早命附近青州蒙州卫戍之军警戒,风神军二卫三卫已调至青州,闵王即 便作乱,青蒙二州断他出路,他也只能在齐州作乱。" 萧羌答道," 阿逐,你觉 得派谁去才好?龙安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