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晴娜的家在一条狭长的青石巷子里,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将所有的古朴掩藏其中。 侧身穿门而入一个庭院,是一栋百年古宅,整座建筑呈四方集群状,左右严格对称。 设有前庭后院,前庭有半园形的池塘,在岭南建筑的基础上引进了欧式建筑艺术, 中西结合,布局完整,功能齐全,下料严谨,用工考究,自成一体。内外墙壁上古 松、花草、飞鸟、走兽等浮雕,栩栩如生。辛安丘四处走动看看,欧式拱门、塔柱、 阁楼、大木梁,三层古宅约20个房间。柴房内满屋子的柴火,还有一个用石砖搭设 的灶台。从二楼圆窗望着外面的田园风光,一片葱葱绿绿的原野,中庭走廊弧顶下 的万里晴空。辛安丘立刻爱上这里,太美了。他们刚住进古宅时, 里面乱糟糟,他 们从未住过荒弃的房子,这古宅很多年没有人气。窗户破损很厉害,他们只好先用 白色的塑料布遮住漏风的窗子,暂时过度一下,第一个晚上,虫子和老鼠满地里跑, 晴娜吓的要死,死死抱住辛安丘不敢乱动,后来见多了,习以为常,与这些不请而 来的小动物为伴,到也安然。最困难的是屋子里没有水,要到外面去挑水。长这么 大,辛安丘从来没有用过扁担,他学着村民挑上半挑水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摆摆。结 果走到家门口,没注意台阶,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膝盖摔破了,流了很多血, 沾了一身泥和水,气得他坐在地上直瞪眼。结果晴娜晚上没有水洗澡。有一天晚上, 天很黑了,外面下着大雨,辛安丘下午外出采购物资还没有回来,晴娜一个人带着 女儿佳佳,守着空荡荡的古宅,心里很害怕,躲到墙角不敢出声,这时外面传来狗 的嚎叫,原来,风急雨大,将一棵老朽的树枝吹断,将一只狗压在下面,晴娜打手 机给辛安丘,辛安丘凑巧没有遇见回村的车子,一时回不来,晴娜只好打电话给村 里的亲戚,结果亲戚带着几个人找到被树枝压住的狗,他们挪开树枝,将狗救了出 来,很万幸狗没被压死,因为这狗在被压住时,恰好有一块石头顶在它身边,是它 获得一定的空隙,结果这狗倒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它苦苦哀求的吠叫让晴娜快被吓 死。因为从城里回乡下,生活没有习惯,晴娜夜里常常梦魇惊醒。辛安丘搂住她安 慰道:“人啊,一生什么都应该经历。” 有一次, 晴娜不会烧柴禾,将炉灶塞满柴禾,却半天点不烧,等她点着时,整 个炉灶都烧了起来,吓得她尖叫起来,辛安丘发现火烧得凶,炉灶边堆着干柴禾, 赶紧用水扑火,结果将厨房弄得一片狼藉,这晚饭也做不成,只好厚着脸皮到亲戚 家蹭吃一餐。晚上,晴娜做梦时,突然被惊醒的,原来她梦见厨房火光熊熊。他们 下定决心将古宅进行现代化的改装,他们亲自动手规划设计,在不破坏古宅原有风 貌的基础下分隔和整修需要使用的房间,重新铺设了两个卫生间的内淋浴器和陶瓷 洁具。将厨房石砖搭设的灶台换成一套崭新的整体橱柜,将柴木搬走,换上煤气灶、 冰箱,让他们不用柴木取火也能烹饪美味大餐。 过了一个月后,新家修整完毕,晴娜与辛安丘正式安家桐江村。韩愈说:起居 无时,唯适之安。土地和村落的芬芳只有在乡下才能体会得到。每天早上,鸡鸣, 狗吠,猪叫,唤醒朦胧的睡眼。清晨推开窗,大片大片田野的绿色跃入眼帘,远远 的河水泛着白色的波浪,鸟儿的叫声穿过晨雾,袅袅的炊烟,村校敲响的钟声,田 野传来清远悠长呼唤劳作的声音。黄昏时分,晚霞布满了半个天,家家户户开始归 家聚餐,大地融入暮色之中,天空繁星闪烁,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夜色悄无声息地 潜入,在哇声与虫呤声中,悄悄迎来第二天的朝阳曙光。 乡村的生活宁静而惬意,平凡的每一天都是幸福。 每天早上,晴娜起床后就去院子里,蹲下身子痴痴地凝望着菜叶上的露水,呼 吸大自然间最纯净的空气。白天,夫妻俩在乡村里晒晒太阳、在自家大院里给蔬菜 施肥、除草,一忙就是二三个小时。邻居家腌制萝卜干等乡土食品,他们都会赶去 帮忙,一是看热闹,二是帮忙打打杂,边干边学,回来模仿着搞点农家菜。鸡、鸭、 鹅在家里窜来窜去,两人累了就和它们戏耍,偶尔结伴外出赶圩去采购生活用品, 每天睡到自然醒,出门就是绿树花草,可以吃上自己种的蔬菜,新鲜的空气、辛劳 的农活、愉快的心情,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晴娜觉得以往的狂热梦想和激情,慢慢淡化了。乡下的生活是另一种快乐。空 闲无处不在,轻松而又充实。日子过得懒洋洋的,象是换成了另一个人。她开始心 静如水,得过且过,感觉特别踏实。然而辛安丘心头总是有些忧郁,他不喜欢恬静 安适,他爱晴娜,遂了她的心意,可真的生活在乡下,好像失落了魂灵,忧郁又苦 闷,他的情绪总如浮游的幽灵,夜阑时叹息,他有时想,人生中,什么是真爱。他 总觉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风筝,无论它是什么,总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引他, 他却觉得,牵引他的不是爱情,也不是家,那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他叹息,生命 原来竟是不堪落寞,以至于不能在心中撩起些微的激情,一种空落落、沉甸甸的感 觉日渐强烈地主宰了他的情绪,令他心中的失落与日俱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