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些天,除了工作,水莲就是上网,很多时候就在网上聊天。可以说,她白 天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但晚上回到家里还是守空房的时候多,仍然靠看电视、 看书排遣对杨起浓浓的思念之情。她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到,没有杨起的时间真难 打发,特别是漫长的夜。 这天,已经到了晚上七点,下班一个小时了,水莲还在网上聊天,对方是个 三十多岁的机关干部,一直缠着她要电话,水莲知道电话不能随便留,无论对方 怎么说她都不给,说自己是个学生,没电话,在网吧上网,对方才罢休。对于网 上聊天,小曾告诉过她,网上什么人都有,一定要小心,也有发展成“网恋”的, 甚至还有通过网上聊天找到对象的,她一个女同学就在网上找到了男朋友,年底 就要结婚了。水莲有杨起,当然不想在网上寻找感情的寄托,只是觉着好玩,也 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水莲关了电脑从办公室出来,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天际燃烧起来。随着夏天一 天一天远去,白天也明显有些短了。她骑上刚买不久的电动自行车,驶出了开发 区大门。天气非常凉爽,正应了人们常说的“秋高气爽”,远处,秋庄稼在夕阳 中变成金黄,玉米已经结了大大的穗子,穗上边的缨子已经干枯,如果你剥开玉 米穗,会发现上边有序地排着嫩嫩的玉米粒;大豆棵上也挂满了毛茸茸的还没有 鼓起来的豆角;花生一丛一丛的碧绿着,根下也应该有白白水水的花生角了;更 多的是菜,豆角、黄瓜、西红柿、茄子、萝卜、白菜、韭菜等应有尽有。现在农 民种菜也不按传统的季节了,这里离城里近,他们可以靠种菜卖菜增加收入。水 莲对这一切太熟悉了,她感觉特别亲切,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甜甜的庄稼的气味, 走在静静的路上,她有些陶醉了。电动自行车发着轻快的“呜呜”声,她却把速 度放得很慢,她想在这样的路上多呆一会,因为如此清静的路没有太远,拐到航 海路,过了“107 ”国道,就是车流如潮的城市喧嚣了。 前一段时间,水莲上班坐公交车,真正体会了“挤公交车”的滋味。她早上 六点半下楼,可以赶上第一班22路,这时车上人少一些,有时还有座,转33路时 人就多了,车上一个人挨一个人,那是真叫“挤”,彼此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天热的时候,浑身都是汗,再贴着人,真叫不舒服,偶尔碰上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故意往你身上蹭,止不住就想发火,甚至想骂人,弄得一天心情都不好。挤了不 到两周,迟到了好几次,她也实在受不了了,就听杨起的话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 骑电动车不挤了,可风吹日晒对皮肤不好,女人还是很在乎这一点的,她就全副 武装,帽子、墨镜、长袖手套都用上了,弄得像个大侠一样。 水莲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八点半,她这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 是杨起的。她马上回过去,杨起却关机了,估计是到家了。她有点遗憾,想着杨 起可能想找她,她却不接手机,就失望得回家了。她甚至后悔没听杨起的话把手 机挂在脖子上,她不想让单位的人都知道她有手机,总是把手机放在包里,很多 时候听不见。 她呆坐了一会,洗了脸,吃了一个苹果,喝了一袋酸奶,就算晚饭了。一个 人吃饭很没劲,她已经养成了晚饭吃苹果喝酸奶的习惯,既简单,又可以不增肥。 她打开电视,调到正在播连续剧《还珠格格》的频道,开始有心无心地看电视。 九点多了,水莲已经跟随小燕子紫薇她们的命运或高兴或悲伤,这时手机响 了,她不用看,就知道是杨起打的,可刚才他关着手机呢,现在又从家出来了? 她接通电话,才知道杨起在外边刚吃完饭,手机刚才没电自动关机了。 “莲,出来玩会吧,我和两个朋友想去迪厅蹦迪,你打的过来吧,我们在国 际饭店金色年华这儿,我就不去接你了乖,我在门口等你。” “你不早点说,我都想睡了,唉,要不是想你我才不想蹦迪呢。” 水莲打的到了“金色年华”,杨起自己在门口等着,他的两个朋友已经先进 去了。水莲见了杨起就想抱他,可人多又不能放肆,就拉了手,紧紧地攥着他的 手。杨起对她说:“莲,这两个都是我的战友,关系不错,现在都在外地,今天 来找我玩的,我说你是通过工作关系认识的,不能太亲近,我们得忍着点,他们 都认识安闽生。”水莲不高兴地说:“我就要让他们看出来咱好,他们还会跟安 说不成?我不怕。”杨起说:“不是怕乖乖,他们知道了会给我上课,会说我烧 包,还是不让他们知道好。”水莲说:“那你还不如不让我来,你不说人家也会 知道的,要不怎么会叫一个女孩子来。”杨起说:“我不是想你么,也想让你来 玩玩,等会把他们安排在宾馆咱就回家,好吧?”水莲点点头。等到进了迪厅, 她们的手就松开了。 他们在一个靠近舞台的四人台坐下。到迪厅,除了蹦迪,主要的还是看节目, 因此,靠近舞台的地方最低消费要高一些,但不少人不考虑花钱多少,看节目的 效果好就行。还不到十点,离演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台上两个牛仔打扮的小伙 子在弹着吉他唱着歌,声音放得很大,说话都要俯在耳朵上大声喊。水莲以前跟 李雪来过这种地方,女士不用买门票,别人请李雪的时候就把她带上。但她不喜 欢这里,节目倒是热闹,但有些节目很让女孩难为情,甚至有些下流,特别是主 持人,说话总是脏话连篇,拿女演员敏感的部位打诨取笑,与女演员打情骂俏, 有时还做些不高雅的动作。 水莲与杨起的两个战友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坐下没大会,杨起与邻桌的一 个高个子男人握手说话,互相让烟。水莲问他是谁,他告诉她是公安局的谢天, 两个人都是建行的家属,他的老婆郝鲜与安闽生在一个分理处,关系还不错,他 们是在建行的一次年终聚会上认识的。水莲又问与谢天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是 不是他老婆,杨起看了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他老婆郝鲜,就说:“我也不知道, 反正不是他老婆。莲,要不咱与他们合到一起吧?都是朋友。”水莲答应了,杨 起就给谢天说了,接着就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互相介绍了,一起拿着啤酒瓶碰, 这里喝啤酒都是拿着瓶子“吹”,都不用杯子。 水莲知道了那个女人叫阮惠,在金博大商场卖化妆品,两个人谈得很投机, 四个男人在不停地喝啤酒,她俩就“咬”着耳朵说话,水莲说阮惠人长得漂亮, 衣服穿得得体,皮肤好,看起来就二十多岁;阮惠就夸水莲苗条,有气质,都是 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女人到一起,总是离不开头发、衣服、皮肤之类,就这些 内容可以让她们百说不厌。 其实水莲还不知道,阮惠也是刚去金博大上班没几天。谢天通过熟人让阮惠 上了班,她也把两个店转了出去,开始了新的生活。今天晚上是阮惠提议来蹦迪 的,也算对她上班的祝贺吧。对于阮惠来说,能够下决心放弃原来的工作,确实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上班这几天已经感觉到,做营业员就是一个“熬”字,从 上班熬到下班。按说她每天上班的时间并不多,早班从上午八点半到下午两点半, 才五个小时,晚班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也不够八个小时。但这样阮惠已经 感觉到很紧张了,以前上午十点前很少起过床,十一点多才到店里看看,说走就 走,没人管她。收入就更没法比了,以前两个店每天少说也能进个一二百元,现 在一个月才六七百元,就这还是看谢天的面子免去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 资更低。阮惠没有后悔,虽然紧张点,上班时间也绑人,但心里踏实,气儿顺, 在人面前腰杆也挺直了。在她看来,最重要的就是感觉,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好 的感觉,以前总感觉低人一等,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干什么工作,现在不同了, 她有了虽然说不上高贵却很体面的工作,走在大街上的感受都不一样。 到了夜里零点,节目结束,后边的时间就是蹦迪了,杨起的两个战友不想蹦, 杨起与水莲当然乐意,就与谢天阮惠告别,出了迪厅把两个战友送到军区招待所, 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路上,水莲向杨起说起上网聊天的事,杨起虽然也上 网,但没聊过天,只是听人说过,对水莲上网聊天不反对也不支持,就说:“经 常看电脑屏幕会对眼睛有影响,注意点,有时间还是多看书多学习吧,再说在办 公室影响也不好。”水莲说:“我知道了,以后在办公室我尽量不聊天,老公, 咱家买台电脑吧,晚上没事了我们不能见面可以在网上聊聊。”杨起说:“哦, 想要电脑直接说不就行了,还绕这么大的圈子,好,你星期天就去科技市场买一 台,不过先说好,可不能天天迷到上网聊天呀。”水莲高兴地在杨起脸上吻了一 下,“老公,你真好,我爱你。”杨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要是不买 电脑是不是就不好了?”水莲噘起了嘴,“老公,你不是宠我吗,再说现在家庭 买电脑也是时尚呀,你不是早就买过了。”杨起说:“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乖乖, 到家了,下车吧。” 第二天早起,水莲要上班,自己悄悄起来,下楼给杨起买好早餐,留了个纸 条就走了。昨天夜里睡得太晚了,她想让杨起好好休息。 杨起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十一点,马上打开手机,随便洗了一把脸,就急着 去军区招待所找两个战友,他怕他们把电话打到家里,那就穿帮了。刚出了大院 门,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安闽生,心想坏了,肯定是战友往家里打电话找他了, 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安闽生不友好的声音:“你再不开手机我就报警了,还以 为你失踪了,你不是说与战友一起打牌吗?把战友扔那自己去干啥好事了?今天 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杨起迅速转动脑筋,耐心听着老婆唠叨,等她说完, 就说:“本来说打牌的,凑不够人,就去蹦迪了,我给他们安排好准备回家,蹦 迪弄了一身的汗,就拐到澡堂子,想着冲一下就出来,谁知道往床上一躺就睡着 了,一睁眼就十点多了。”安闽生半信半疑,嘴里就说:“杨总经理,你就编吧, 你不知道在哪个狗窝里过夜了,我这一段感觉都不一样,告诉你,让我抓住啥把 柄你就永远别进这个家。”杨起说:“你光瞎想,我能在哪过夜呀?我会在哪过 夜呀?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回来我领你去澡堂子调查。”安闽生说:“我不去 调查,你自己心里清楚,中午你回来给我说清楚。”安闽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杨起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说:“迟早会有这一天,知道就知道吧,大不了不 要我。” 杨起马上给水莲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让她中午别给他打电话。到了 军区招待所,见了战友就发火:“球货,你们给家打啥电话呀,等我不就行了, 真是。”一个战友就说:“谁知道你不回家住呀,你说你跟昨天那个女孩没啥关 系,我看你们关系不正常,果然这样,夜里睡人家床上了吧?”另一个战友说: “你杨起现在有钱了就烧包吧,还夜不归宿,真有你的,告你一状也应该,看你 怎么给嫂子说。”杨起说:“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中午一起跟我回家给你嫂 子说,你们得帮我说话,要不你嫂子真不跟我过了,这也不是事呀。” 两个战友嘴里虽然说杨起,但也知道眼下这个社会这种事也司空见惯。自古 就有“男怕有钱,女怕得闲”,近些年又流行“男人一有钱就学坏,女人一学坏 就有钱”,想想真是这样。 中午到了家,并没有杨起想象的那么严重,加上两个战友在场,解释了一下 也就过去了,三个人就开始喝酒,杨起心里有事,劝两个战友猛喝,自己也喝得 爽快。不大会,杨起就喝多了,饭没吃就睡觉了。两个战友喝得也差不多,看杨 起那样,随便吃了点东西,自己就打的到长途汽车站搭车回家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