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些天,水莲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偷偷摸摸。杨起被盯得紧,只能抽时间,几 天才能见上一面。白天她要上班,时间紧,只能趁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开车把她 接回家,简单吃点饭,坐一会,她就又该上班了。晚上他不能回家太晚,更不敢 轻易在她那里留宿,从来到屋里就开始看表,弄得两个人都心神不定,连做爱都 变得寡淡无味。很多时候,水莲盼着他来,却又怕他来,因为他来了还要走。深 夜了,他要走的时候,她不想让他走,抱着他不松手,他也不想走,又不能不走, 抱着她,却又一遍遍看表,让人难受。每次他走后,她都会流泪,躺在床上,看 着身边空着的位置,无声地流泪。有时,脸上挂着泪珠,灯也不关就入睡了;有 时就爬起来玩电脑,不上网聊天,就玩游戏;再不然就看电视,看着看着就躺在 沙发上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种煎熬。 好几个晚上,她都想与李雪出去疯,想想李雪身边的朋友没有几个好人,与 他们玩也没什么意思,也觉着对不起杨起,就谢绝了李雪。 人的情绪是无法完全掩饰起来的,水莲心情不好被她的顶头上司张峰看了出 来。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峰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与杨起应该有点不清不白的关 系,但不敢确认,也摸不准他们的关系能到哪一步。在张峰眼里,杨起无非就是 一个暴发户,有点钱,从骨子里并看不起他。他还经常这样评价有钱人:这些人 穷得除了钱啥都没有了。看不起杨起,当然也就不在乎水莲是他的什么人了,也 就有了一些暧昧的想法,只是作为领导他还不能放得太开。其实他清楚,泡妞很 忌讳的是自己的下属,农村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水莲太漂亮了,就 是一个傻子,见了她也会动心。水莲刚来的时候,他是在克制自己,千万不能让 女孩子认为自己是色狼,一旦那样,她时时刻刻防着你,就没戏了。因此,他克 制着自己不多看她,不与她多说话,还故意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式,跟个正人君子 似的。 这些天,张峰看水莲天天心神不宁,有时候坐在那一发呆就是一两个小时, 他感觉接近她的机会来了。开始,装作无意的样子,说:“水莲,中午请市里一 个女同志吃饭,去新世纪,你过去吧,其他人就不叫了,你也别声张。”第一次, 水莲没多想,就答应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包间里就他们两个。水莲就问 :“张主任,市里的人没来呀,要不我回食堂吃吧。”张峰说:“哪的话,她不 来咱也得吃饭呐,再说,我早就想单独请你吃饭,就当我请你了。别客气,喜欢 吃什么点吧。”张峰说着把菜单递给她。 水莲说:“就咱俩人,太浪费了吧?要不就点两个素菜,要两碗米算了。” 张峰笑笑,很大气的拿起菜单,说:“看来小莲跟我还是客气呀,我来点吧。” 然后对着服务员说,“先点凉菜,卤水小甲鱼两个,炮制天麻,一个酱鹿肉,凉 菜这就行了。热菜来个鱼翅炒鸡蛋,再来一个鲍汁烧海参。”他再次把菜单递给 水莲,“小莲呀,你还得点个菜,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就点一个,好吧?” 水莲接过菜单也不看,就说:“那我就点个蚂蚁上树吧,我喜欢吃粉条、粉 丝。” 张峰说:“好,好,不过你这确实太好打发了。”又对服务员:“热菜凉菜 一块上,再拿筒酸奶,把上次我放着的半瓶五粮液给我拿来。” 刚开始,水莲因为心情不好,说话就不多,气氛也有点沉。本来她对他是有 些防备的,现在看着张峰并不坏,倒显得很平易,不觉就慢慢地变得轻松起来, 也有说又笑了。 张峰不是贪杯之人,喝了二两酒就不再喝了,当然他也没有强劝水莲喝酒。 两个人吃着喝着,水莲喝着酸奶,张峰先喝着酒,后来就喝着水。虽然喝得不多, 张峰的话明显还是多了。他给她讲了很多,讲他从小上学,因为个子低,经常受 欺负,一直到初中,可后来全班就他自己一个人考上了县一高,后来考上了大学, 留在了中原。 听他说得多了,水莲心里不知不觉就与他近了,再看他那张没有特征的脸, 也变得生动起来。 后来,时不时的,张峰就单独请水莲吃饭,水莲中午很少回去,也就不推辞。 慢慢的,她感觉张峰是个非常会对女人好的男人,虽然都是一些小事,却很叫人 感动。比如,吃过饭,他会不声不响地给她买包口香糖;还有,有时机关来客人, 会买些纯净水、水果、瓜子之类的东西,客人走了,他会悄悄地给她送去些纯水、 水果、瓜子;也许她还会突然送你一个小礼物,虽然不值多少钱,但肯定是你非 常喜欢的。水莲电动车钥匙上挂的那个漂亮的小熊就是他送的。当然,张峰做这 些事的时候都很巧妙,神不知鬼不觉。 张峰是信阳人。信阳在河南最南部,与湖北交界,而湖北人素有“九头鸟” 之称,信阳人也许是沾了“九头鸟”的灵气,在河南,信阳人的聪明能干、功于 心计是出了名的。张峰也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他对水莲早有图谋,真正行动起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肯定也防不胜防。 终于,在一天晚上,张峰与水莲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尽管还没有上床,但 在张峰看来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上床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张峰对女人有个 怪异的“烧饼论”:最低档次的,是一个烧饼都不用就能哄走的女人,傻,几句 好话一说就跟着走了;再就是一个烧饼就能哄走的女人,这就是大众化的平常女 人,拿利益引诱一哄就走;还有一种是两个或多个烧饼可以哄走的女人,这样的 女人比较聪明,不轻易上当,算中上等女人;再就是几个烧饼都哄不走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有主见,有很强的“定力”,应该是绝顶聪明的女人。在他看来,水 莲能上杨起的“贼船”,应该属于“两个或两个以上烧饼”的女人,下点功夫应 该不成问题。 那天,张峰开车去市里办事,就把水莲拉上了,说是公事,其实是他早就策 划好的事情。水莲对他也早就没了戒心,相反,与他在一起还感觉很开心,从心 里不但不排斥他,还愿意跟他在一起。那天下午,一说让她与他一起去市里,就 高高兴兴地上了他的车,还坐在前排。等到办完事,天已经晚了,很自然,张峰 请她吃饭,两个人跑到经三路的“百年老妈”火锅店,痛痛快快吃了一锅“麻辣 烫”。吃过饭,水莲说要回家,张峰说还早着,不如去酒吧坐会,水莲稍犹豫了 一下,没说什么就跟他去了。很多时候,她不愿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特别是夜 间。在一家酒吧的“静吧”包间里,两个人坐着秋千一样的吊椅,听着迷人的轻 音乐,喝着加冰、加柠檬片的红葡萄酒,如一对情人,那气氛就特别温馨,感觉 也特别好。 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外边开始演节目的时候,两个人刚开始还透过 窗户看,却都心不在焉。水莲是有些紧张,还有一种犯罪感,总是想起杨起。不 想杨起还没什么,一想起杨起却莫名地开始来气,你怕老婆,几天连个电话都不 打,连个信息都不发,还口口声声说爱,谁知道你是说的真话假话。这样想着, 心里就有了一种平衡,你在家陪你的老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却把我撂那不管, 我出来玩玩也不过分。 张峰的心也不在节目上,他的所有思想和行为都有些暧昧。他就喝酒,大口 大口的喝,水莲也喝,她是小口小口的喝,不一会,一瓶红酒就喝完了,又要了 一瓶。 喝着喝着,节目就结束了,开始蹦迪。张峰很自然的就拉着她的手去蹦迪, 在拥挤的舞池内,他把她拥入了怀中,也许是喝酒的缘故,她还把头放在他肩上。 接下来的“一步摇”,两个人便抱在了一起,沉醉在熙熙攘攘的舞池内。回到包 间,他吻了她,还把手伸向她的衣服里边,先是上边,后来是下边。她在她怀里 如软面条,任他吻摸。 再后来,水莲轻轻推开他,说:“太晚了,回家吧,喝这么多酒,你别开车 了,我们打的回家,各走各的,好吧。” 张峰毫不遮掩地说:“我想去你家。” “不行,那是绝对不行的。你回你家吧,小心晚了你老婆收拾你。”水莲不 急也不恼,始终都是很平和的说话。 张峰感觉今天应该满足了,恋恋不舍的抱抱她,再次作了一个长吻,与水莲 手拉手出了酒吧,要开车送她,她却坚决不坐他的车。她说:“你要不怕就开吧, 我是不会坐你的车。” 其实,水莲还有一层意思,她怕他到了小区门口要上去,门卫都认识她,看 见了不好看,万一让杨起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件事过去几天,水莲一直都心神不定,她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背叛杨起, 虽然还没有上床,却也走得很远了。趁着与杨起见面,她很认真的问杨起:“哥, 你会娶我吗?我感觉你要放下我不管了。”说着,就伏在杨起肩膀上抽泣起来。 杨起捧起她的头,吻去她的眼泪,说:“莲,会的,等我,等我与安了断。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你要耐心等。” 杨起说过,怕她不相信,又说:“你的身份证呢?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有 用。” 水莲紧紧的抱着他,泪水又一次涌出,“哥,我相信你,我等你。” “快把身份证给我,这件事情我想好久了,一直忘,这几天我马上办完。” “什么事呀?要我的身份证干啥?你不用为我做啥,心里有我就行了。”水 莲从包里把身份证拿出来。现在,她铁了心相信杨起会娶她。会想起那天晚上跟 张峰在一起,她很后怕。只差那么一步了,她就要与他上床,真走到那一步,后 悔就来不及了,她再怎么去面对杨起?痛苦的还是自己。 “明天我就去把房子过户给你,从此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你不担心了吧?” “不用办了,哥。你的还不是我的,我人都是你的了,我担心什么呀。” 水莲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毕竟,房子能成为自己的,今后 无论怎么样,在中原市总算有个“窝”了,这是多少在中原打工的年轻人的梦想 啊。 从那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水莲就有意疏远张峰,他再怎么下劲,水莲都 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 水莲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上网、看书、看电视,有时就站 到阳台上望着窗外发呆。窗外的白杨树在黑夜显得神秘,水莲听着“哗啦哗啦” 的树叶拍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如一曲恬静的小夜曲。她在老家听说过,农 村是把杨树叫做“鬼拍手”的。因为杨树叶拍手的声音在夜里有些阴森,所以农 村很少有人把杨树栽在院落里,有顺口溜这样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 不栽‘鬼拍手’”,农村讲究吉利,桑与丧谐音,而丧即是死人发丧,房前是断 然不能种桑树了;柳树也与发丧有关系,很多地方发丧时都用柳树棍作“幡”杆, 这“幡”是用黄纸或白纸做的,上面写有“引魂宝幡”字样,发丧的路上由死者 的长孙或长外孙扛着,到坟地后把幡杆埋在坟的后边,由于柳树棍易生根发芽, 还慢慢长成大树,农村很多坟地都长着旺盛的柳树,这就有了房后不栽柳树的风 俗。这是农村的传统习惯,其实说穿了就是封建迷信,城市就没有这些规矩,不 是比农村过得还好嘛。 “十一”国庆节,放长假七天。放假前,水莲正愁这七天长假怎么过,杨起 打来了电话,说要带她出去转转,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杨起事先给安闽生说,武汉一家钢铁公司十一要组织旅游,通知他去,安闽 生当然不好反对。对安闽生来说,其实杨起在家与不在家区别也不大。他在家他 们也很少说话,有时候说多了还闹不愉快。很多时候,她陪女儿学习,他要么躲 在卧室看电视,要么在书房玩电脑。就是在一起,话也不多,偶然有情绪了也做 爱,但总是不温不火的,就像学生交作业。尽管如此,安闽生还是不想让自己的 老公老在外边泡,在眼前总比不在眼前放心。 说起来,像安闽生这样的聪明人,在爱情上却是很弱智的。化学元素里有一 种金属钠,活泼到在水里、空气里都燃烧,只有把它放在煤油里密封起来才稳定。 这男人就像钠一样不稳定,光靠看是不行的,看住他的人,却看不住他的心。曾 流行有一段子,说美国某个领导人携夫人一起去养鸡场视察,夫人看见一公鸡追 上一母鸡做爱,遂问鸡场工作人员:“公鸡一天做爱几次?”答曰:“数次”, 夫人听后即告诉丈夫,丈夫不言,稍后问工作人员:“公鸡每次做爱都是同一只 母鸡吗?”答曰:“不是,每次都不一样。”遂告诉夫人。这就是雄性与雌性的 区别。男人喜欢新鲜,渴望刺激。男人希望爱情需要不断地更新,当然,更新并 不是“换人”,是内容的更新。作为女人,要想“拴住”男人的心,不出现“审 美疲劳”,就要不断地去制造刺激,更新感情,让他的心留在你身上,让你们的 生活有滋有味。还有一点,男人需要捧,需要女人像捧孩子一样捧着,千万别把 他当“大男人”,再成熟的男人都是“大男孩”,心理上都有脆弱的一面,需要 女人精心呵护。 反过来,女人是需要哄的。其实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她往往会为你出门前 的一个吻、生日时的一束花、结婚纪念日的一个小礼物感动得一塌糊涂。你一定 要会“哄”,要让她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像母亲一样唠叨,像土匪一样蛮不讲理, 让她像母老虎一样发威,像猫咪一样温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你。 9 月30日,杨起就做出了出差的样子,从家里拿了些衣服,把公司的工作做 了安排。为了不让安闽生起疑心,他还让人去买了一张武汉的火车票,晚上就离 开家,开着车到火车站转了一圈,就去“行宫”了,水莲早就在等他了。 想着要有七天的时间,杨起完全属于她了,水莲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瞪着大眼问杨起:“老公,你真的要与我在一起七天呀?” “那还有假,我们先去开封,再到洛阳,有时间了再去王屋山。” “老公,去那里并不重要,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能跟你在一起,给你做饭, 给你洗脚,给你洗头,给你洗衣服,伺候你,我就很满足了。” “还有呢,说。” “老公,你就坏吧,俺不说。” “你不说我说,给我做爱。” 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床上滚作一团。杨起一翻身,就压在了水莲身上 ……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来,开车去了开封。十一期间,出来旅 游的人多,到处都是人多为患。杨起对旅游也不感兴趣,只是出来换换环境,水 莲倒是乐意跑,但对看景点也不大上心,图个热闹吧。 其实真正把旅游当作一种文化活动的人并不多,有一个形容外出旅游的顺口 溜倒是很形象:“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地方看景点,回来一问啥都不知道。” 杨起对开封也算熟悉,就领水莲先看了龙亭,又去了大相国寺。因为人多车 多,到哪里都不好停车,又是走马观花地看,很多时候看的时间还没有停车的时 间长。不觉就到了中午,两个人跑到“开封第一楼”吃饭,人多,等了好长时间 才吃到了闻名全国的灌汤包子。这包子确实名不虚传,放在那里像菊花,提起来 像灯笼,皮薄如纸,吃一口,满嘴流油,那个香,妙不可言。他们还吃了筒子鸡, 开封筒子鸡的特点是味美,筋,有嚼头,丝丝缕缕的,却越嚼越香,回味无穷。 吃过饭,他们又去了包公祠、铁塔公园。在铁塔公园,他们去了“十八层地狱”, 这里全是鬼,是鬼的世界,好像是陶制的,与真人大小一样,与人的模样也一样, 只不过面目狰狞一些。最吓人的是鬼在受刑的模型,诸如做人的时候爱翻嘴扯舌, 到了“阴间”就要处以割舌的刑法;作恶多端的人到了阴间就要被下到油锅里炸 ;淫乱的女人到了阴间要被放进磨盘里磨碎等等。只看得水莲心惊肉跳,紧抓住 杨起的手,直后悔花钱买害怕。 从“地狱”出来,杨起开始给水莲讲人死了以后的事情。他也是小时候在牛 屋里听来的。那时候牛屋里一到晚上就聚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有,在那“嗙诓”, 就是讲故事,杨起在那听了很多有趣的“诓”。多少年了,杨起还模模糊糊的记 得村里最会“嗙诓”的黑椹爷讲的死人的“诓”。人死了以后,灵魂离开身体, 由黑白五常押解着去阴曹地府,先到了望乡台,让你站在这里再看一眼你的家, 你可以清楚地看见亲人们在为你的死忙碌,悲伤;然后过奈何桥,过去奈何桥就 是阴间了,为了让你忘掉前生的一切,过桥的时候必须喝“迷魂汤”,最后是把 你拉到阎罗殿,像阳间的审判一样,根据你在阳间的表现判你,作恶的人要受到 惩罚。听得水莲一头雾水,不住的问这问那,杨起就胡乱编。不过有一件事倒是 很奇怪,他们村一九五五年出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马虎,说他的前生过 奈何桥的时候没有喝迷魂汤,上辈子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马虎两三岁的时候 第一次去赶集,到了集上见到一个人吓得不成声叫唤,那人过去后,他对扯着他 的爹说:“那个人就是打死我的人,叫三秃。”接着又指着村上的一座老楼说: “那就是俺家的楼。”说得他爹头发都是长的,赶紧扯着他回家。回家的路上, 他又给爹说:“那时候俺妹妹是俺媳妇,都是让三秃打死的。”爹就吵他:“净 瞎胡扯,再乱说把舌头给你割了。”他爹后来一打听,吓哭马虎的人就叫三秃, 那座楼就是集上一个地主的,后来两口都被拉上老杆打死了,凶手就是三秃,爹 登时就惊得说不出话。后来马虎大了,无论谁问也不说了。 水莲更觉惊奇,就问:“现在这人还有吗?” 杨起说:“马虎死了,好像是去年死的,说是的了肝癌,他妹妹还活着。” “回头带我去看看她。” “就是一平常人,再说又不是她没喝迷魂汤,是她哥。” 两个人说着转着,到清明上河园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计划好要住在这里,等 到晚上去小吃一条街吃小吃,他们也不急,扯着手,一晃一晃的悠着,很从容。 清明上河园是个人造景观,是根据《清明上河图》建的。说起《清明上河图》, 可以说妇孺皆知,名气大海了。但社会上流行的仿制品几乎全都是假的,也就是 说,连模仿的人都没见过张择端的真品。据说,画中有一个细节:一班人在掷骰 子,五个骰子落定,都是六,还有一个骰子在转,掷骰子的人和围观的人嘴里都 在喊着“六六六”,但他们的口型不是张开,而是撮着。一个高明的鉴赏家,就 根据这个细节断定,这幅所谓的《清明上河图》是南方画家的仿冒品。他的根据 也令人信服:张择端是山东人,画的又是开封的市肆风俗,而在北方口音中“六” 是开口音,只有在南方一些地方才是撮口音。《清明上河图》的仿冒品非常之多, 还自称真品,各种个样的版本在社会上流传,都是长卷,反映的内容也基本一样, 究竟那个是真哪个是假,人们无法判断。鉴赏家就从画中寻找破绽,可这只能排 除假的,却不能确定真的。直到1950年冬,东北博物馆再整理战争中缴获的文物 时,才发现了真正的《清明上河图》,这是从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手中缴获的。而 这幅名画曾经颠沛流离了八百多年。 从清明上河园出来,天已经开始黑起来,大街上的霓虹灯陆续亮起来。开封 是个古城,没有很高的大楼,古建筑、仿古建筑多,显得很古朴,就像一个穿着 花棉布衣服的农家少女,虽然不妩媚,乍一看很平常,却越看越耐看,到处都透 着特有的迷人气息。 好不容易找到宾馆住下。两个人都跑得有点累,倒是有点饿,简单洗过脸, 跑到小吃一条街上海吃了一阵,回来没说几句话就都呼呼地睡着了。 次日,又是到快十点了才起床,磨磨蹭蹭出了开封,顺着“开洛”高速公路 去洛阳。 在洛阳呆了两天,转了龙门、关林,接着转“一清二白”,即上清宫、白园、 白马寺。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历史知识,也就是进去看看,感觉也很乏味。水莲 看着买门票花不少钱,就说:“老公,你想看这些吗?我看不懂,就像龙门石窟, 我看着全是石洞石像,一点也不美,咱还不如在家逛公园呢。” 杨起笑笑,说:“我也看不出门道,出来转转吧,再说在中原只有多在家里, 出来怕碰见熟人。” “那咱就在家呆着,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都无所谓。” 杨起用胳膊把水莲拥到怀里,很有些感动。 说是七天,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到八号上班的时候,水莲还沉浸在与杨起在 一起的幸福之中,他一下子走了,心里登时就空落落的。往后的日子,还要她自 己去打发。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