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作者 深夜十一点了,电话把我吵醒,就是给我发什么选择题的那个姓高的女人,唉, 单身女人的特征: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在十字路口见过一面,当时她匆匆忙忙的, 说先照个面,再聊就有印象了。还打过两次电话让我注意身体,钱是没够的。我问 :“还没休息?”对方说她刚刚吃过夜宵,我说刚躺下。对方沉吟了片刻:“明天 有空吗?”我说等我联系你吧。心想,看那样是个挺诚实善良的女人,具体干什么 没记清,但没那么多虚伪的客套,就像熟人一样:“走啦,你慢点啊,记着打电话!” 第二天我却很忙,天都擦黑了,我打电话约小高,她说再有半小时就下班: “到鼓楼那儿吧,行不?”我说行。半个小时?啧,还挺忙的,那我现在做什么呢? 只能点上一支烟。 塞外古城的夜晚像所有古城的夜晚一样,灯火辉煌,五彩斑斓。人声车声音乐 声,时尚和物欲的潮流激起的喧闹组成了一支交响乐。政府很舍得往这方面花钱, 这也是一个种攀比,和其它许多开放大城市攀比,还有这纵横交错的立交桥,桥上 车来车往,桥身也是装扮的灯火辉煌,没有这一片闹市夜景,“草原明珠”的称呼 便会为之逊色。 小高来了,像变出来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身边一辆红色桑塔纳开走了,原来她 是打车来的。我忙掐了烟。她说:“走吧,咱们去天外天。”天外天是个大酒店, 我一时不知所措。她吃吃笑,笑声很甜:“哎呀,晚上不是没事吗?我今天请了个 朋友,走吧,你就说是我丈夫。” “什么,你丈夫?”我莫明其妙。 “上车说。”我跟她上了出租车,一眨眼我就成了她的丈夫,一种亲情油然而 生。 天外天大酒店,灯火通明,高朋满座,吧台前大厅里,到处都是一片喧闹,小 姐端着托盘在厅堂里不停地穿梭,花边围裙像蝴蝶在飞舞,款爷们打着酒嗝,张皇 虚作,妙龄女郎扭着腰肢,嗲声嗲气,一边争着买单一边咒骂金钱,浪漫的很。我 和她踏着古筝曲的背景音乐走进了雅间。 夜色阑珊,客人来了,小高请的朋友是工商局局长。局长姓阮,怎么姓阮呢? 越南过来的?长得可不像,大眼泡子大耳朵,正襟危坐,一言不发;我尽量拿出东 道主的热情和阮局长搭话:“干你们这行很辛苦吧?”阮局长望了我一眼:“那是。” ——“听说你们也有什么任务指标?”——“那是。”——“据说好多工商法要改 革?”——“那是。”我有点儿懒得搭理他了,怎么总是那是那是的。小高介绍说 :“这是我丈夫,老周。今天没外人,您先点几个菜。” “欧,”局长把嘴拢成一个小圆洞:“既然没外人,随便吧,随便。” 小高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能看见信封口露出来的一沓人民币,她又伸出 五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局长斜着眼睛望了望我收起信封:“你们也太客气啦。”说 着又用那根细细的食指指点着酒杯:“做假酒罚款是很重的哟。” 今天我是干什么来了?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算明白小高是 个做假酒的,让我跟她来行贿,不过行贿是指出了事儿,不出事儿,国人习俗;而 我扮演小高的丈夫则是一个人证,小高说:“周哥,现在的官儿,你不得不留一手。” 周哥?周哥是你的现场目击证人吗? 人生真精彩,世界真奇妙!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