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醋 第二天,我问苏娅昨晚的结局,她说:“结局?你是个大骗子!”我说你这纯 粹是侮辱。她说:“那怎么解释?能说你是她姐夫?你这事儿也真邪门儿了!” 我心想,管它呢,姐妹是一路货! 从单位一出来就遇上个红灯,哎?红灯什么意思?因为我身边竟然是钱小丽; 我们约会过。她看我我看她:“上班啊?”她说。我说下班,你呢?她说:“我可 没你们那么消闲,去税务局送报表。”绿灯亮了,身后的人在催促:“走不走啊?” 我原本是直行,却来了个左转弯。 来到路边,旧事重谈。小钱三十八九岁,素气大方,但说话爱望着别处。那次 约会她没给我回话说明人家当时还有其它选择,就像买东西货比三家一样,有的甚 至货比八家:拖到四十岁不结婚,好理解。而今她问我晚上忙不忙,不比了吗?人 对看上眼的人肯定说不忙,可到哪儿呢?她突然说塞外轩,她怎么也知道塞外轩呢? 她怎么又能不知道呢——一她不是孙棒槌,她不熟悉兰州拉面馆,她是一家外企的 高级会计师,月薪五千,年底红包。 塞外轩的门厅又重新装修了,一幅金漆雕刻的抱柱对联,左:燕鲍翅参天上品 彰显尧帝之位,右:四海甘霖化琼浆尽染女神宝座,横批:天上人间。一进门厅, 这个辉煌亮堂。 小钱,已经不是白天的样子,打扮的很妩媚,要说姑娘比起少妇来,只是年轻 罢了。在雅间里,我们开始聊也可以说开始征服对方,征服靠什么?菜谱!塞外轩 让你开开眼:“飞龙戏珠、琵琶肉、昭君羹、鸳鸯翅、正月雪打灯!”飞龙并非东 北飞龙,乃是两条白鳝,戏的什么珠?一个八瓣拼成的鹿胎蛇泥九,就是鹿之胎衣 蛇之躯,不多罗嗦了,总之,这儿的菜肴红就红它个晶莹剔透,绿就绿它个宛若翡 翠。我们点了几道琵琶肉、昭君羹之类,两个人嘛,足够了。 刚刚喝了半杯酒,小钱的手机响了,但她压了,又响她又压,最后她婉转的说 出这是个不知是因为忙还是什么原因,没多接触的男人,忙?很好,再忙点才好! 手机又响,这次她接了,对方好像在解释什么又急于见她,她很为难的看着我和对 方说:“改天好嘛?”我装做很大度的样子说:“叫他过来吧,一起聊聊。”她笑 了,告诉了对方酒店的地址。 琵琶肉肥而不腻,但我却想倒点儿醋,我有预感:她和对方是有感情的。哎, 这醋怎么像化学醋精勾兑的?我喊小姐出门去买瓶装醋。醋没来那男人来了,她简 单介绍了一下。这男人身材比我高,头也比我的大,他的烟也比我的贵;这些都无 所谓,要说身份呢:刚刚下飞机。今天,天意又让小钱把两个男人摆在一起货比三 家了。我想起那个开饭店的紫霞和那个小白脸,千万别再犯灌对方酒的错误,但场 面已经冷热分明,她很热情的给对方夹了一块儿琵琶肉。我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失 落感,喊:“小姐,醋还没买来?”小钱说她吃饺子或莜面也不加醋。是我在他俩 中间还是他在我俩中间?我望着刚下飞机的男人尴尬的解释说:“男人不吃醋,家 庭不和睦嘛!”三个人都笑了。 十几分钟后,男人很有礼貌的说:“我们可以先走一步吗?”我说可以可以, 他大胆的挽着小钱的胳膊下了楼,小钱永别似的望了我一眼。 她姓钱,她被钱买走了,这是巧合,也是现实。 餐桌已经杯盘狼籍,小姐进来把一个瓶子墩在我面前:“先生,山西老陈醋。” 转身离去,我瞪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结帐!”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