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意外终于发生了。一场不可预料的外遇,随时随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足 以惊天动地。 鲍帅把卿宴给奸了!其实严格地说算不上强奸,至少我认为那只是一次君有情, 妾有意,半推半就的一夜情。只不过对卿宴而言,她是在喝了那杯要命的啤酒之后 才让鲍帅有机可乘的。这一切,与我的计划完全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本来计划之中是鲍帅把卿宴灌醉之后,就应该轮到我出场。然后我会在卿宴面 前烧掉那张照片,烧掉那本日记,烧掉那张带血的手绢。照片是贺昔送我的,日记 是我写给贺昔的,带血的手绢是我和贺昔第一次做爱时留下的纪念。这些我全部爱 情的见证,将在那个夜晚化为灰烬,就像我的爱情一样灰飞烟灭,全是因为卿宴那 个妖女。我要让她亲眼目睹她的罪行是如何毁掉了一对幸福的恋人。令她今生今世, 做梦都会想起我对她的仇恨。 然而鲍帅那个家伙破坏了我的如意算盘。那个色胆包天的淫虫,只要三杯酒下 肚,就完全成了禽兽。他居然在卿宴的酒里下了春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了 我的监视,扶着卿宴使了个金蝉脱壳,直奔宾馆去了。 令我吃惊的是,卿宴还是个处女!当鲍帅津津乐道地对我讲述那销魂的一刻时, 我直感到脚底发麻。果然,麻烦不期而至,飞来横祸,谁也挡不住! 接到公安局的传讯时,我正坐在教室里上课。两名刑警威风凛凛地押着我走出 教室,经过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我那璀璨的光头和身旁的警察足以让每一个人产生 理所当然的联想。我平生第一次低着头走出了那道大门,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 有勇气在经过那里时,昂起我那高贵的头颅。那一刻起,校园里流言四起,有说我 杀人的,有传我强奸的,后来听黑炭说,甚至有人在食堂里捶桌子敲板凳地大声宣 布,苏南是个间谍! 在警车上的时候,年长的警察问我“犯过事没?” 我万般无奈,心想就我这劳改犯的光头形象,只要一进公安局,随便怀疑我犯 了什么罪那是不像都不行了。我赶紧掏出学生证,必恭必敬地呈给那老警察,胆战 心惊地对他说道,“叔叔,我是三好学生。” 开车的小警察一听这话,一下子就乐得不可开交。他流里流气地问我:“你俩 没轮奸她?” 我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心想你他妈的还是警察啊!我看比强奸犯也好不到哪 儿去?估计没穿这身皮以前,也干了不少龌龊的勾当! 年长的警察骂了小警察一句,然后就不再言语,那酷酷的样子真有点像地道战 里的那个武工队长。 我手心里渗满了汗,虽然当时鲍帅对我说起那事儿时,我就预感到了会有什么 事要发生,但我还是没料到会是警察找上了我。从我决定离开学校去找卿宴的那一 刻起,一切都他妈的不正常,意外接二连三地到来,令我完全应接不暇,招架不住。 我没想过卿宴会去报案。虽然她与鲍帅的那一夜发生在药力的催效之下,但我 以为她还是应该有一点点基本常识的,一对孤男寡女做场无伤大雅的爱,在这个年 头就跟随地尿尿一样随便,何必拿法律的幌子来装清纯呢?然而卿宴却没有我所认 为的那种“基本常识”,她很是认真地对待了这件既可严肃又可儿戏的事情。她将 事情诉诸法律,这就使原本属于我们想像范围之内的事情后果步入了另一种约束力 管辖的范围,而那另一种约束力恰恰是我们无力选择的,也是最残酷的一种人生规 则。 小警察把警车开得四平八稳,看样子他一点也不着急。常见着只有一名司机的 警车在公路上呼啸而过,那速度都快赶上极品飞车了。我一直期待那样的极速体验。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名正言顺地坐上了警车,我心里渴望着那种在城市的阡 陌交通上飞驰的感觉快点来临,可那小警察却似乎心情好得很,慢悠悠地开着警车 与街边的自行车并肩散步。我的渴望,慢慢地被憋成了欲望,然而终究没能得到实 现。 几公里的路程那小警察足足开了半个小时。 慢,通常只是一种速度,我却感觉到一股逼仄的危殆之味,随着空间的缓慢移 动,那种感觉愈发明显。纷杂的思绪困扰着我的大脑,我开始有条不紊地胡思乱想。 嗯,对!的确是有条不紊地胡思乱想着。刚开始我在想鲍帅该不该把卿宴给上 了,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讨论的是必要性的问题,所以我想得很认真,综合各种 情感与非情感的因素分析了半天,我得出结论——鲍帅上卿宴,完全就是寺庙里找 妓女——搞错了对象。毕竟卿宴还是处女,这点毋庸置疑是鲍帅的不对。小时候我 就知道第一个捅窗户纸的小孩总是要被打屁股的,虽然卿宴骨子里的性情与性取向 都像个男人,但那层窗户纸的完好无损无形中让她身体的价值倍增,所以她的所谓 贞洁也是师出有名。尽管我一直认为卿宴是个同性恋,她早已失去了言谈贞洁的资 格;然而事实不容忽视,卿宴从本质上来讲仍然是个女人,一个被冻在冰箱里的新 鲜的女人,这是问题的关键。 后来我有条不紊的思绪被搅乱了,因为恍惚中警车已经开进了公安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