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回到家洗了个澡,好好地梳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决定吃 了晚饭就去学校,卿宴把鲍帅给告了,这事闹不好会让鲍帅坐牢的,所以我必须跟 贺昔谈一谈,或许她能说服卿宴让她作证是她自愿和鲍帅发生的关系,而不是鲍帅 强奸了她。虽然这样好像挺没人性的,唆使卿宴翻供弄不好我也得把自己关进去, 但鲍帅能否逃过牢狱之灾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道德良心 与法律正义,谁让那个妖女害得我如此狼狈呢,她为此付出点代价也算是对我的补 偿吧。 收拾好一包干净的衣物之后,我对老头子说,“我要去学校了。”老头子没理 我,把电视的声音开得老大,看也没看我一眼,甩了五百块钱在桌上,用手指了指 门,又指了指我,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有本事你给老子别回来!” 我不敢作声。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纪检工作,没发财也没长胖,就是长了点脾 气。特别是退休后这几年,只要一看新闻他就发火,因为新闻里老是放哪里哪里又 查处了个贪官,哪里哪里又挖出条蛀虫,贪污国家多少万大洋,养了人民多少个二 奶什么的。所以老头子这些年脾气见长的同时,血压也蹭蹭蹭地往上蹿。老妈受不 了老头儿的牛脾气,跑到上海和大哥一起住去了。老头子平时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 的其实也很郁闷,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琢磨他这会儿可能手正发痒,想我跟他杀 一盘象棋呢。 但我归心似箭,急切地想回到学校,也就顾不上老头子的心思,只是在走之前, 我悄悄溜进了卧室,给大哥打了个电话。我说,“哥,爸爸高血压犯了,你让妈赶 快回来吧。”大哥在电话那头差点没把口水给我吐过来,他说,“你这个淘气包又 做了啥事把老头子气翻了?”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电话那头老妈已经 抢过电话对我说了,“你把你爸照顾好,我明天就飞回来。”我悻悻地放下电话。 也许大哥说得对,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这边折腾完老爸,那 边又折腾老妈。老两口没少为我操心,要不是我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没考上重点,他 们二老早去了上海,和大哥一起享福去了。望着老头子日渐憔悴的身影,想到自己 这么不争气,不知不觉我就流下了眼泪,我转过身背对着老头子,说,“爸,我妈 明天要回来,我明晚上回来吃饭。”然后我一扭头就冲了出去,生怕他看见我流泪 时的样子。 走进学校大门后,我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有点异样,好像所有的人都在与我迎 面走来的时候对我视若无睹,走过之后却又极快地转身和身边的人嘀咕着什么。想 想也不足为奇,毕竟人家有言论自由,只要没在路边捡一匹砖拍我就行了。至少这 还能让我人模狗样的在这个校园里走路时不至于被唾液淹死。人要是死都不怕的话, 不要脸也是很正常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紧,然后再逐渐地麻木, 或许那就是脸皮变树皮的过程吧。 四周的目光令我发寒。走进寝室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五个猪头还 是像春天般的温暖迎接我这头失落的猪头。首先是刘小好拿着张红纸条往我面门上 贴贴,又往我屁股上贴贴,口中念念有词地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儿 郎,过路君子读一椋哟嗽僖膊荒虼病!比缓蟠蠡依怯职岩恢У闳嫉拇笾谢 易炖铮谔克且捕急渥欧ㄗ佣何铱摹N掖蛐睦镂夥萦亚樗卸沂翟谖 薷O堋N铱嘈σ幌拢畔卤嘲统鋈チ恕?/p> 刚走到门口,隔壁寝室的肥猪拉着行礼箱在过道里噼里啪啦地踢着垃圾筒,他 看见我时,像看见救命稻草样的两眼放光地对我说,“苏南,你什么时候走?”我 以为他问我什么时候去丽江旅行,因为我以前和他商量过假期徒步去云南丽江旅行 的事。所以我没好气地对他说,“等老子杀了人再去。”肥猪一愣一愣地看着我说, “不至于吧,不就休学一年,你不至于为这个杀人吧?”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走到 楼梯口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我问肥猪,“你说谁休学一年?”肥猪惊讶地望着我 说,“你和我啊!你补考九门不及格休学一年。没接到通知啊?”我一下慌了神, 马上跑回寝室,我问黑炭,“我被休学了?”黑炭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枕头底 下摸出一张盖有学校狗皮膏药样的大印的文件,一脸沉重地对我说,“昨天贴的榜, 我们看着不顺眼,趁晚上给撕了回来,你心情不好,所以没打电话告诉你。”寝室 里鸦雀无声,电视机里蔡琴悲痛地唱着——“是谁在敲打我窗。”肥猪在外面叫了 一句,“苏南,明年今日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