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老头子三天没理我,但我知道他只是放不下架子,他老人家干了一辈子的纪检 工作,养成了不苟言笑的德行,我一个当儿子的做错事哪能让他给我赔笑脸。这三 天里我努力帮老妈吃饭的同时,还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法子逗老头子高兴。我把小 时候得的奖状拿出来挂在我卧室的床头,还把老头子当年写的“书法”用一个精美 的画框装起来,陈列在书房的正墙之上,我一边对着他的杰作作研摩观瞻状,一边 全神贯注地试着去临摹。老妈见我走出了退学的阴影,乐得成天哼着小曲儿在客厅 和厨房里转来转去的,一会儿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会儿又给老头子沏 一杯浓香四溢的龙井茶,除了大哥和嫂子已经回上海之外,家里似乎一派祥和。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老头子终于与我签订了“谅解备忘录”,我向老头 子保证了三条。 一、不得无故离开居住所在地,如若有特殊情况须向老爸老妈请示,在得到家 庭领导的批准之后方可离开。 二、不得无故夜不归宿,保证每晚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否则剥夺进家门的权利。 三、不得无故喝酒,陪老头子应酬除外,但必须在酒后行使做儿子的职责,为 老爸打洗脚水。 老妈兴高采烈地为我和老爸的和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并邀请我大学里的 哥们儿列席。虽然才分开短短几天,但那晚上我们大家都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林 原和大灰狼非常活跃,席间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逗得老头子那张黝黑的老脸笑得灿 烂如花,用刘小好的话说就是——你老爸差点把脸都笑烂了。 晚餐之后我和兄弟们在我家楼下的草坪上围坐一圈,我对他们细说着这几日里 的辛酸故事。当然,我略去了与周屿的床戏那一部分,只是林原在听我讲到周屿的 时候,嘿嘿地坏笑了几声,我知道他小子在笑什么,只是我俩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点 破。兄弟们见我重新振作了起来,都很为我高兴,一帮人七嘴八舌地骂着学校的为 富不仁,赚了我们的钱不说,还将我们的锦绣前程毁得面目全非。似乎现在的大学 生一个个都是愤青,丁丁猫说,“这所大学完全就是在磨灭我们的人性!”是啊! 我们的青春原本激昂着满腔的热情,可是高墙上的天空却容不下我们灿烂的笑 容,它将我们的凌云壮志扼杀在枯燥的学教之中,让我们无可适从地接受着成长的 蹂躏。 黑炭一直没有说话,他是兄弟们中最寡言少语的一个,但在今晚大家都努力营 造着一个快乐气氛的时候,他的沉默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终于,黑炭在大家都 玩笑够了之后,问我,“你以后怎么打算?”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黑炭不适 时宜的问题,有点手足无措。对于将来,其实我还没仔细想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我绝对不会再回学校去了。这点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与其被关在笼子里临渊羡鱼, 还不如到社会上接受一下生活的摧残,至少后者能让人在快意恩仇的同时,还能学 到在社会中立足安身的本领。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商人,不是大哥那种靠出卖学识起 家的海归派学子,而是中国遍地开花的暴发户那种。气氛顿时有点沉闷,我不想让 大家难受,所以故作轻松地对大家说,“我以后就做个作家,等你们出名了专门给 你们写传记,估计不能流芳百世也能大红大紫一下吧!” “哎哟!未来的大作家,我们支持你,希望你也能像那个什么什么美的作家一 样,让全中国的女人都为你高潮迭起!”大灰狼语不惊人誓不休,他一脸淫笑着躺 在草坪上,撅起屁股作卖春状。大灰狼的打趣让大家又玩笑起来,林原脱下裤子, 要我在他屁股上签名,说是以后要让我的女读者们因为我的大名都来舔他的小屁屁。 大家胡乱地笑做一团。 那个傍晚,我们的笑脸映红了天边的晚霞,血红的云彩在天边张扬出青春的昂 然。我们注定是枯涩的一代。从生理上的成熟走向心理上的成熟,我们需要付出的 代价,就像那醉人的晚霞一样,是血色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