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我打通林原的电话,要他速速带两个美女来救急。林原问我在哪家宾馆多少号 房?我说房你个脑袋,老子在大街上,人民南路鳄鱼天使雕像那儿,我要你带俩小 妹妹来演一出戏。林原狂笑,问我什么时候改行做导演了?我说你丫少给老子贫嘴, 立马把人给我押来,晚上请你喝“猫尿”!林原领过军命,挂电话的时候不忘揶揄 我一句,我马上去“温纱宫”给你拉一车小姐来,随你挑! 林原果真拉了一车小姐来,不过是摩托车,那小子骑了辆小木兰载着俩小姑娘 风尘仆仆地赶来。林原取下头盔对我说,“老大,按你的吩咐,咱们院艺术团的大 明星,你给安排角色吧!”我嘴里啃着冰激凌,含糊地瞅了眼那两个小丫头,一个 像苹果,一个像香蕉,都是发育严重失衡的那种,这样的妹妹在街边一抓一大把, 就是拍电影,充其量也就是演个小配角儿的那种。不过这样的长相却正合我意,不 漂亮也不丑,普通的演员才是最好的演员。我把接下来要上演的剧情简单给两位小 妹妹作了一下介绍,然后发给她俩一人一张四人头的票子。我说,“别演砸了,弄 好了晚上我再请二位宵夜。”两位小妹见我出手大方,答应得极其爽快,说一定认 真贯彻执行我的方针政策。我大笑,心想,有钱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我和林原躲在鲍家对面的小商店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静观事情的变化。 两位小妹按我的指示一前一后敲开了鲍帅家的大门,远远看见鲍叔似乎很不乐 意的样子,但还是将两位小姑娘引进了家门。我和林原击掌一笑。大功告成。 过了一会儿,鲍叔和两个小妹妹出来了。鲍叔穿了件黑色的西服,戴一副硕大 的墨镜,大热天的他那身打扮让人觉得像个蹩脚的黑社会老大,实在是憨态可掬。 看着鲍叔和俩小妹走远之后,我赶紧溜进了他们家门,让林原在外面把风。 其实我这出戏演得非常简单,就是让两位小妹妹冒充鲍帅学校的学生会干部, 她们专程从成都赶来鲍帅家了解情况,并代表同学和学校慰问一下鲍大叔和鲍大妈。 所以两位小妹妹就理所当然地以和鲍叔谈谈鲍帅的学籍事宜为由把鲍叔骗出了 门。 这把戏明眼人一下就能看穿,但糊弄一下鲍大叔还是没问题的。我想以后我要 是找不着工作,就去当骗子。上次骗卿宴用的是这把戏,这次骗鲍叔用这招还是再 试不爽。想想真是有意思,其实每个人生来就是骗子,只是高尚的人骗钱财,卑鄙 的人骗感情罢了。我就是卑鄙的那种,我骗不到钱财,所以只好欺骗别人的感情。 鲍妈妈见到我,先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她把我引进客厅后,拉着我的手坐在沙 发上看了我好半天,看着看着,鲍妈妈就开始老泪纵横。我心里难受,赶紧起身给 她倒了杯水,让她休息会儿。她的身体跟我家老头子差不多,一个高血压,一个心 脏病,最怕的就是情绪激动。 我想说对不起,鲍妈妈摇摇头,止住了我到嘴边的话,她抚摸着我的头,饱含 深情地望着我。鲍妈妈说,“小帅走到今天,都是我给惯的,他从小就调皮,注定 了迟早要走上歪路,大妈不会怪你的。”鲍妈妈的话像针一样刺得我心痛,我知道 她心里隐忍着巨大的痛楚。面对这样一位曾给过我母亲般温暖的女人,我没有一句 安慰的话语,她却反过来安慰我,这让我感到无地自容。我轻轻地给鲍妈妈捶背, 给她讲儿时吃她做的包子,那些幸福的回忆让鲍妈妈觉得宽慰,她对我说,“小帅 算是完了,但大妈希望你要多关心关心他,否则他会自暴自弃的。”我背着鲍妈妈 偷偷抹了一把泪,我说,“大妈你放心,他永远都是我哥们儿。”其实我想说的是 大妈你在我眼里就是我的母亲,可我说不出口。鲍妈妈说,“不只是哥们儿,我希 望你们是兄弟,像亲兄弟一样,好吗?”我含着泪点点头,我想,怎么天下的好母 亲都要受到伤害,却偏偏又要被我遇上?或许是我的错,或许是我的幸福。如果遇 见一位好母亲一定要给她们造成伤害,那我情愿自己是个孤儿。 和鲍妈妈聊了一会儿,我给她讲我去看了鲍帅,但没说鲍帅挨揍的事。鲍妈妈 听着听着又开始落泪,我没办法安慰她老人家,我的愧疚只有用自我谴责来表达, 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特别窝囊。 我的电话响了一声,又断了。我知道那是林原给我的信号,他告诉我鲍叔回来 了。我匆匆与鲍妈妈作别,走的时候悄悄把一千块钱压在了茶几的果盘下。我知道 如果我当面给鲍妈妈她一定不会收下,她爱面子,跟我家老头子一样。 从鲍家小院儿出来后,没过五分钟,鲍叔就急匆匆地回家了,我和林原远远地 看着他进了家门。我忽然发现他的步履有些许蹒跚,鲍叔老了,我想。 两个小妹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你那什么同学的老爸啊,整个一大傻帽儿, 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我心里正难受,一听这话不由怒火中烧,我说你两个乌鸦 嘴都给我闭上。两个小妹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又望望林原,一脸的委屈。林原无 奈地耸耸肩,他推了我一把说,“别对人家小姑娘那么凶嘛,走!喝一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