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小美回家后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她心里的苦楚,她依然与老 妈聊天,依然在半夜里敲着键盘。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敬重起她来。我在她身上看 见了大哥的影子,她对妹妹的关爱使我感动。 110109我开始不再讨厌小美,不再介意她踏入了我的生活。比如她洗澡时那哗 哗的水声,我不会再觉得刺耳;她将黑色的内衣挂在阳台上的时候,我也不再觉得 那些蕾丝的胸罩与内裤会强奸我的眼睛,我觉得那是阳台上的风景,格外醉人。 或许是卿宴的可怜打动了我,又或许是小美的话敲醒了我,我觉得自己以前对 卿宴无由的仇恨似乎很没道理。卿宴其实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在这场因我而起 的感情纠葛中也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她其实比我伤得更深。 卿宴还是住在那所废弃的仓库里,每天由小美给她送吃喝的食物和戒毒的药物, 小美晚上总会陪她很久,有时甚至到天亮。我去看过卿宴几次,她不理我,小美也 不让我帮忙照料卿宴,这令我很尴尬。我说能不能把卿宴送到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 方?小美嘲笑着对我说,“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被人强奸后又吸毒的 妹妹吗?”我一下脸红,却很理解小美的良苦用心,她宁愿这样委屈自己的妹妹, 也不让她受到半点流言的伤害。 卿宴的出现令我逐渐明朗的心情又变得很灰暗,她像一把钳子,狠狠地将我快 要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让那些见不得阳光的创伤再次感受到痛苦。我开始后悔, 后悔当初的冲动,后悔不该作出那个愚蠢的选择,如果我不骗卿宴与鲍帅见面,卿 宴不会落到如此下场,鲍帅也不会因此而锒铛入狱,贺昔更不会绝望地离去从此杳 无音讯。 我低落的情绪直接影响了我的工作。一个月下来,我只发了九条稿子,工资一 分没有不说,还被沙主任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与我同去的恭静却是异常的出色,不 仅超额完成了采访指标,还有两条新闻选送上了省台。沙主任在大会上眉飞色舞地 表扬着恭静的时候,老杨在下面小声问我,“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我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只是感觉活着没意思。”老杨奇怪地看着我,对我 的回答感觉很惊诧。他肯定无法想像我这样小小年纪居然对人生抱有这样消极的态 度。 老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说,“你别看沙胖子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他狗日的 坏得很,是个地道的小人!”我对老杨的话感到很意外,我没想到老杨居然这样说 沙主任,因为平日里我见他们关系很不错,而且沙主任似乎也很器重老杨,有提拔 他的意思。老杨接着对我说,“沙胖子有个绰号你知道么?”我说,“什么绰号?” “傻主任啊!”老杨偷偷地笑,我也觉得好笑,这沙字与傻字还正好谐音。 “这个名字不错!”我若有所悟地回答。 散会之后,沙主任叫我留下,说有事情跟我谈,我极不情愿地在大家异样的目 光中向沙主任点头。大家散去后,沙主任笑眯眯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拍着我肩膀说, “小苏啊!我这个人就是直肠子,喜欢快人快语,刚才的话是重了点,不过都是为 了你好啊!”我还在想着老杨给我说的沙主任那“傻主任”的绰号,对沙主任的话 没太在意,只是假装谦虚地埋着头,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沙主任接着对我说, “咱们新闻部是政府的喉舌,我们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做到及时宣传,主张 正义,弘扬高尚的社会风气,这是我们新闻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呢我对你 们要求特别严格,但这都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也是出于对同志的关心和爱护,你刚 来可能会感觉不习惯,希望你不要气馁,继续努力,慢慢的你就会发现新闻工作其 乐无穷,你也会像老杨那样成为一代名记的!”沙主任的话让我作呕,我心想:就 他妈的这唱大戏的院子,红脸黑脸都让你一个人演了,我还有什么可做的?还不就 是跟在你后面瞎吹乱捧,把领导捧高兴了,得奖的还不是你?老子又捞不到一分油 水!我忽然发现老杨说的那绰号真的很贴切,沙胖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傻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