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公案夫妻论姻缘 都说离婚是传染的,也许真的是这样。夏天离婚第二年开春,那个和她在一个 车间的同学刘玉宛也离了。 刘玉宛在学校的时候学习很不用心,成绩也就不怎么好。但是她特别爱打扮, 也很会打扮自己。总有男生招惹她,当然这其中刘玉宛也有自己的毛病,她没事的 时候喜欢和男同学逗。有一次刘玉宛被一个男生欺负,一个路过的高年级老师竟然 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那天刘玉宛是真委屈了,回到教室里哭得喘不上气来,正好被姜雅遇到,听过 刘玉宛的哭诉二话没说,拉起她就去找那个老师讲理,直到那个老师承认了错误。 后来那个老师对她们的班主任说,“你那个女班长长得挺文静,没想到她可真厉害。” 那以后,刘玉宛有了什么委屈就会来找姜雅,渐渐形成了习惯,虽然多数的时 候姜雅会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刘玉宛。一直到后来姜雅大学毕业回到这个城市,刘玉 宛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小到和丈夫鸡毛蒜皮,大到现在离婚,但凡有点不痛快, 刘玉宛都会跑来找姜雅。 李靖宇对妻子与刘玉宛的关系一直不理解,刘玉宛和姜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结婚时间不长有一次李靖宇问姜雅怎么会这么多年没和刘玉宛断了联系。“她这些 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啊?” 听到丈夫问刘玉宛是自己什么人时,姜雅不禁脱口说:“她是我男朋友。”说 完两个人都笑了。 这句“他是我男朋友”是中学快毕业时,他们夫妻一段几乎轰动全校故事。高 中最后一个学期,一个叫高永志的住宿生借了李靖宇十元钱,快要毕业了一直也没 还。在那个年代,在他们那个年龄段,十元钱够学校食堂半个月的伙食费了,是个 不小的数目。 那时姜雅和李靖宇在夏天她们热心的帮助下已经在偷偷地恋爱,夏天知道了这 件事就逗姜雅说:“嗳,李靖宇被人欺负你管不管?” “他被谁欺负了?”姜雅笑吟吟地随口应着。 夏天把高永志借李靖宇钱的事说了。开始夏天问话的时候姜雅只当是夏天拿他 们寻开心的一个玩笑,但是听到她有眉有眼地说完这件事以后,就忍不住去找李靖 宇问个究竟。其实那两天她正好和李靖宇闹了点小别扭,自己又放不下架子去找他, 这事也正好给了她和李靖宇和解的一个机会。 “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听李靖宇的这个反问,姜雅就有了九成的把握,催问 道:“到底有这事没有!” 李靖宇摇摇姜雅的胳膊说:“多没意思,算了吧。” 姜雅最不满意的就是李靖宇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用手指戳着李靖宇的额头, “你呀,真是的。”她知道李靖宇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十元钱和高永志面对面,而 她却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姜雅找高永志说有事跟他说时,高永志高兴的不得了,他对姜雅的喜欢用暗恋 这个词并不过份。 “你是不是借了李靖宇十块钱一直没还?”姜雅十分严肃地问高永志。 高永志虽然个子比姜雅高,但是被姜雅这么一问立即在心里矮了一截。他没想 到姜雅找他是这样一件事,一时还没有从失落中回过神来,不知道怎么回答。看高 永志不说话姜雅又问,“你是不是想不还他了。” 借钱不还是个丢面子的事,高永志不可能当着周围同学的面立即承认错误。在 姜雅的质问面前高永志挺了挺身子耍赖说:“这事不归班长管,你管得着吗?李靖 宇是你什么人啊?”他很得意在漂亮的女班长面前提出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设问。 高永志以为姜雅会红着脸知难而退,所以说完就准备潇洒地扬长而去,没想到被姜 雅一把拉住。 “他是我男朋友。” 姜雅一语惊暴全班,当时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在场的同学们暴风雨样的掌声随 即响了起来。掌声中高永志当时有点懵了,他没想到姜雅会这么说,没想到会出现 这样的局面。不知道是这句话太离谱还是击碎了他的幻想,高永志当时也急了,从 口袋里掏出钱摔在课桌上,“还就还,有什么了不起。”然后对着并不在场的李靖 宇气愤地骂道,“李靖宇你他妈的有本事自己来,让一个娘们儿给你拨份,算什么 好汉!” 这句话一出口,高永志就后悔了,虽然是对着李靖宇说的,但是在他的感觉里 娘们儿这个词太难听了,用这个词指姜雅,以后姜雅一定不会再理他了。 最后姜雅拽着高永志的衣领指他的着鼻子说:“借人钱不还你也算条好汉?别 说我没告诉你高永志,再敢欺负李靖宇,跟你没完!”那天也不知怎么的,说完这 句话,姜雅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那个事件让他俩的关系从秘密转入公开。 姜雅一句话引出了多少年前的一场公案,李靖宇笑了,“没你这样的,逮谁说 谁是你男朋友。” 后来他们夫妻二人提到刘玉宛就都把她叫男朋友。 刘玉宛真正的男朋友韩振生是市第二医院的,和李靖宇是同事。李靖宇在化验 室,韩振生在胸外病房。虽然不是同一科室,但是工作上联系非常密切。他们到底 为什么离的婚,因为和刘玉宛是同学,和韩振生是同事,所以李靖宇有幸站在两个 圈子里看到同一事件的两个当事人。可是离婚的具体原因他们两口子谁也没说,而 且离婚以后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两个人谁也没说过谁的不是。这是让李靖宇最佩服的, 也是让李靖宇最好奇的。直到后来韩振生辞职南下走的时候才对李靖宇说刘玉宛那 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结婚。听到这句话时,李靖宇立即就想到刘玉宛在学校的时候 和男生暧昧的招惹。 关了灯躺在床上,李靖宇夫妻言来语去的研究着刘玉宛的离婚。 姜雅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他俩怎么结婚两三年了一直没孩子,是没要 还是没有?” “那谁知道,这事人家不说也不方便去问呐。”李靖宇抱着姜雅的胳膊,脸埋 在她肩上。 “咱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开始也不是我说不要的,不都是你的主意嘛。”李靖宇小声嘀咕了一句。 姜雅没接丈夫的话,又问:“你说要是刘玉宛他们有孩子了还会离吗?” “那谁知道。夏天他们有孩子不也离了吗?” 姜雅感慨地说:“是啊。……你听过那句话吗?十年的感情不抵一个俏丽的身 影。” “说对一部分吧,小宋那个女徒弟我看还不如夏天长的好,刘玉宛的媚劲让人 心颤,不是也都没留住自己的丈夫。” “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嗳,刘玉宛表面上挺疯,心眼可好了……” “夏天心眼也可好了,宋宝林心眼也不坏。”李靖宇截断妻子的话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总跟我唱反调?” “不是唱反调,我是说他们离婚还是感情基础不够牢固……” 李靖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姜雅却毫无一点睡意。夏天两口子那样踏实,韩振生 对刘玉宛无比的迷恋,谁想到这么快就都离了。姜雅百转千回的想着,耳边传来李 靖宇均匀的呼吸。她轻声问:“靖宇你睡了?”李靖宇没应。她知道丈夫已经睡着 了,但仍然问道:“靖宇,你说咱们的感情基础够牢固吗?” 没人回答。 姜雅问的时候是带着一点成功的自豪感的,但是等听到自己的声音空落落的没 人回答,她突然觉得那声音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东西,一直飘浮在黑暗里等着答案。 姜雅睁着眼睛听着丈夫的呼吸,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的袭扰着她,她最后终 于忍不住对着黑暗说了一声,“是牢固的。”这才放下心渐渐睡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