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断情黯然下羊城 黄金甲新招了一个机灵活泼的贵州姑娘,北大新闻学院广告系的毕业生,大家 都叫她小贵州。 小贵州不仅活泼,而且聪明能干,各项业务小贵州上手都很快,这让聂东慧非 常满意,她从小贵州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吕走了以后聂东慧一直想再找一个象 小吕那样精明而又踏实的人,她的视线逐渐放在了小贵州身上。只是小贵州对张伟 强的崇拜让聂东慧觉得好笑,在聂东慧眼里张伟强的迟钝与保守在小贵州眼里变成 了处变不惊的沉着稳重。随着小贵州在黄金甲独挡一面的成熟,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聂东慧已经完全放弃了和张伟强在一起的想法,但是看到 小贵州的介入她又常常感到很不舒服。 从张伟强一次又一次闪烁的目光中,聂东慧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可能就要被成天 嘻嘻哈哈的小贵州取代了,她无法确认,她也不能去确认,既然没想参加这个竞争, 她就不想陷入到将要发生的尴尬中去,考虑去留是早晚的事。但是黄金甲让她放不 下的事太多了,她舍不得就这么走开。 黄金甲的业务不断地扩大,原有的房子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公司准备另租一 处地段面积都更好的新址搬家。聂东慧留神了一下房屋出租各报刊的小广告,却意 外地看到国家成立信息产业部,邮政和电信分家的消息。她不禁想到自己曾经工作 过的单位和过去自己的同事,在心里盘算着谁会留在邮政,谁有可能去电信,如果 自己还在邮电局,也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想着想着,聂东慧不觉莞尔。虽然时隔 不久,但是这些事情离自己已经太远,到了今天也不可能回头了。 聂东慧坚持要租临街的门市,小贵州却认为以公司的业务性质,多花成倍的钱 租用临街的房子毫无意义。小贵州已经有能力在黄金甲和她争夺决策了,聂东慧和 小贵州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张伟强则在一旁默默地观战。看着张伟强的摇摆,聂东 慧知道小贵州其实已经在这场冲突中取得了胜利。 小贵州领着张伟强去看她选中的公司新址,聂东慧突然觉得自己无事可做。她 不能忍受这种感觉,她知道,离开张伟强的时候到了。 不知不觉在黄金甲干了三年多,聂东慧给张伟强写好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拿 着手里的笔仔细地看着。那是一支英雄金笔,是她来黄金甲赚到第三个十万的时候 张伟强送给他的,记得当时张伟强说:“黄金甲有了今天,我们的财务主管也应该 有一支更像样的笔写支票。” 一切就象昨天发生的一样,可是聂东慧却回忆不起来自己接过这支笔来的时候 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当时她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没什么感觉。 放下那支笔,她不想带走任何东西,她想张伟强能明白。 聂东慧的办公桌上有一只陶制的小猪,只有烟盒大小,一只胖胖的小猪安静地 闭着眼盖着兰色的被子睡在舒适的床上。聂东慧很向往这样的感觉,但是这些年太 忙了,所以当时看到这只小猪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一直放在办公桌上。 当她感觉到累的时候,工作闲暇的时候看上一眼,就好像自己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 上一样,心里会觉得很放松。她给这只小猪起名叫安安,无聊的时候她也会对着安 安说说话。 聂东慧拿起桌上的安安紧紧地攥在手里,张伟强对于她好像已经没有想像的那 么重要,但是黄金甲让她万分难以割舍。在以后的风风雨雨中想到这一段,聂东慧 更多的是想到离开黄金甲而不是离开张伟强。 既然决定了离开公司,聂东慧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改变自己的想法,张伟强 的挽留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想看到张伟强的反应,她甚至想如果张伟强有一顿 送行酒,她有一些话要对黄金甲这些同甘共苦的弟兄们说说,但是没有。最后她临 走的时候前思后想觉得还是有一些话要嘱咐嘱咐小贵州,她太不放心自己苦心经营 了三年的黄金甲了。 一边和小贵州交待聂东慧一边想,自己的话有多少是小贵州听得进去的呢?所 以话没说完她也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这些天张伟强也私下劝过聂东慧几次,可是在两个人的谈话中,竟然谁也没有 一句话提到他们感情的事。 聂东慧把手里积攒的九千元钱寄回家五千,这是她到北京后第三次往家里寄钱 了,但是信却一封也没写过。聂东慧非常盲目地决定去广州,当时只是想尽快离开 北京。从道听途说的消息分析,广州的机会要多一些。她当时的想法是,只要自己 肯干,到哪都能闯出一片天地。当年自己带着四千元在北京能够成功,那这次四千 元在广州她一样也能成功。 张伟强安排好了开着黄金甲的车送聂东慧去车站,聂东慧坐在昌河车的后排座 位上,看着并肩坐在前边的张伟强和小贵州。张伟强努力找着话题,聂东慧勉强应 付着。她一句话也不想说,看着小贵州的背影她甚至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 打败的。 下了车,十二月份的北京,风象刀子一样在脸上刮过。虽然不是过年过节的日 子,车站还是能看到很多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聂东慧不由得想,自己现在也和他 们一样,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谋生,也许那些民工在异地他乡还有自己的老乡 可以投奔,自己则比他们更盲目。来北京是为了发展,去广州却好像真的成了谋生。 “难道不能不走吗?”张伟强最后这句毫无意义的挽留让她感觉寒彻心底。聂 东慧被前所未有的失落与失望淹没,她恨自己今天走得这么没出息。 张伟强坚持要把聂东慧送上车,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没理由拒绝,可是聂东 慧不想要这样的场面。 站台上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果然不期而致。“你们回去吧,我走了。”聂东慧 努力露出微笑,转身要走。“东慧,”张伟强叫了一声,看了小贵州一眼。小贵州 打开皮包,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张伟强。聂东慧猜到那是什么了,她叹了口气, “伟强,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伟强知道聂东慧是不会伸手接这钱的,“东慧,没多少钱,给我点面子吧, 你在黄金甲得到的应该比这多。”他上前一步弯腰拉开聂东慧的手提箱,探手把钱 深深地装时去,然后直起腰来。 “最近公司流动资金这么紧张,这钱你经过我这个财务主管批准了吗?”聂东 慧努力开了个玩笑想缓解一下气氛,列车员已经催促她上车了。 “不是公司的钱,是我自己的……对不起”张伟强竟突然掉下泪来,“到了那 边多联系,广州要是不方便了,就还回黄金甲。” 列车开动时看着张伟强和小贵州肩并肩站着,想起当初来黄金甲的时候,自己 是拿定了主意要和张伟强开夫妻店的,可是现在她想,不论干什么还得靠自己。要 是一开始就把努力的方向放在开自己的公司上,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她开始 在心里构想着今后怎么办起自己的公司。 聂东慧黯然离开黄金甲,多少年以后想起这一段,仍然心痛不已,无法抑制。 初到广州,聂东慧先玩了几天。广州是没有冬天的,这让她很快忘记了寒冷, 再一次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流花商业街是很多生意人起家的地方,既有大型的铺面, 也有摆个小纸箱就开张的小商品零售摊子。看着这些摆在地上的小箱子聂东慧不禁 想,要是到了囊中羞涩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也是最后的一条路。这么一想聂东慧就 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广州让自己变得不自信了?其实她心里仍然充 满了自信。那样站在风中雨中一句一句的争与让挣来的钱是多么辛苦,她不是吃不 了那个苦,打拚的过程苦中有乐,但是聂东慧更习惯在别人面前迅速地展示自己的 权力和成功。她需要享受操纵和控制的乐趣,这种感觉多数时候甚至超过金钱给她 带来的刺激。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特别是缺乏对市场环境的了解,聂东慧只能把自 己办公司的想法先放下,加入到打工的大军中。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