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俭多情折戟百叶林 李靖宇从小就喜欢下围棋,上大学时正赶上聂卫平横扫日本高手,围棋热弥漫 全国,姜雅在学校也学了围棋。李靖宇喜欢围棋那种攻杀战守的惊心动螝隐于无形 的安静,一直憧憬着等自己有了家,夫妻二人可以安静的享受有围棋的二人世界。 姜雅和李靖宇第一次交手是结婚不久的一个星期天,双方对胜败都给予了足够 的重视,开始落子都很谨慎。可是很快,李靖宇轻松起来,因为他看出以姜雅的水 平不太可能在这盘棋中有走活的子了。姜雅接着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棋的情 绪一下子就没了,她装出生气的样子开始收拾棋子。李靖宇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干什么呢?这还没下完呢。” 姜雅一边收拾棋子一边吐出两个字,“耍赖!” 李靖宇笑了,“我怎么耍赖了?到底谁耍赖啊!” 姜雅也笑了,“就是你耍赖!” 这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提过下棋的事。 其实生活也象这下围棋一样,看似平静的按部就班之中,随时都有明碉暗堡。 身边的男同事暧昧的玩笑,有一时开心的低级挑逗,也有的升级为别有用心的 试探,姜雅都领教过,她不想弄得彼此以后不好相处,所以真假模糊的提点告诫, 攻杀战守隐于无形,和无聊的进攻者倒也能相安无事。毕竟没人真的想撕开脸面作 个坏人,都是有所顾忌的。 姜雅星期天在局里值班,正赶上局办加班赶一个汇报材料。加班的人忙了一整 天,大家说好了要让张勤俭请客。张勤俭作为局办的主任负责着局里的招待费支出, 请客不用花自己的钱,所以不用费什么商量,请客的事就说定了。 张勤俭来到姜雅办公室,邀请她一起去,姜雅推辞了一句,张勤俭说:“没事 就一起去吧,咱办公室可一直也没拿你当外人。”听张勤俭这么说也是实话,姜雅 给家里打了电话也就跟着去了。 几个人等着司机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正好楼里走出另一个同事,张勤俭招呼 了一声,“顺子,干什么呢?” 李顺笑嘻嘻地应道:“一个人没事,正找饭辙呢。” “跟我们一起去吃吧。”没想到张勤俭这么一客气,李顺立即连声说好,就跟 着上了车。桑塔娜的后座上坐了四个人,虽然很挤,也勉强坐得下。办公室的小聚 会掺进这么个不相干的外人,虽然没人说什么,可几个人都不太情愿,都在心里说 这个李顺也太没眼力劲了。 饭桌上大家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姜雅说:“我这离开办公室这么久了,好长时 间没和大家一起赶着写材料了,不是我得便宜卖乖,真是还怪想的。” 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立即就不干了,“什么叫不是得便宜卖乖,赶情你升了官跳 出了苦海,来说这些风凉话气我们,姜处你得自罚一杯。”接下来的话从局办工作 的辛苦,渐渐露出了一两句对局长的报怨,李顺突然来了精神,“别看杨丰友当了 局长,他有什么能耐,他算个狗屁……” 办公室的两个同事听李顺这么说,话也没法接下去,就沉默了。 “李顺你喝多了吧,别瞎说……”姜雅劝了一句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李顺截住了, “怕什么,我敢做敢当,到哪我都这么说。他杨丰友要不是公子出身,借了老爷子 的光,凭他可以当局长?” 李顺说话间张勤俭欠起身来,他没拦李顺,也不可能随声附和,隔着餐桌伸过 手来把酒杯在李顺用手捂着的酒杯上撞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李顺也赶忙举杯朝 张勤俭照了一下,喝了一口。他的酒还没咽利落,张勤俭说话了。“顺子,你知道 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杨丰友的办公室主任,你当着我这么说挺不合适。你要真的 是敢做敢当的主儿,这些话你去和杨丰友说。你要是对我张勤俭没意见,咱就好好 喝酒,甭在这儿拿骂局长吹牛。”李顺没想到张勤俭这样不给自己台阶,端着酒杯 愣住了,张勤俭又伸手在他的酒杯上重重的一撞,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李顺这 才如梦方醒跟着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张勤俭面无表情给李顺倒酒,李顺满脸堆 笑,“张主任,好样的,够意思。” 等大家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李顺已经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了。司机问张勤俭 怎么办,张勤俭一边招呼大家走一边说:“甭管他,死不了。” 姜雅由衷地佩服张勤俭今天的一招一式,有理有力有风度。出门的时候张勤俭 给大家推着弹簧门,姜雅回头看了一眼伏案酣醉的李顺,朝张勤俭挑了一下大指。 看到姜雅的肯定,张勤俭的微笑里深藏着得意。 桑塔娜在张勤俭的指引下一直开到了映山红歌舞厅,他给大家安排了一个可以 跳舞的大包厢。张勤俭舞跳得很好,可是姜雅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几乎要把自己收进他怀时去了。 “嗨,喝多了吧!”姜雅笑意盈盈的喊了一声,同时很自然地推了张勤俭一把, 音乐在这个时候正好也停了。等点歌机上播出了《当爱已成往事》,张勤俭坐在姜 雅身边拿起麦克风递过一支给姜雅请她一起唱。这首林忆莲与李宗盛的经典对唱姜 雅很熟悉,所以也没推辞爽快地接过麦克风唱了起来,张勤俭伸手搂住她的肩头, 姜雅推了他一把,对着麦克风大声说:“去,去,酒哄哄,离我远点。”说得大家 都乐了。 姜雅没想到张勤俭今天会这样,她的感觉迅速从尴尬、惊讶、生气到失望,她 知道,张勤俭是借酒撒疯呢,男人都这样。这样的事要放在明面上才不会出麻烦, 最好是给男人留了可以退守的面子点醒他们,如果对方执迷不悟继续纠缠,就不必 再留什么脸面了。张勤俭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弄到让他自己下不了台的局面。 和姜雅在歌厅过了两招没摸着底,张勤俭也不知道是这丫头没明白自己的用意, 还是心机聪明接的巧妙,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过了一个星期,他找了点工作上的 事进了姜雅的办公室。 张勤俭说完正事之后又随口说:“今天早晨又看到你擦楼道,”听到姜雅说这 个星期该他们这个部门负责楼道卫生,就一边在姜雅身边踱着步子一边说:“小姜 你们处里这么多人,还有比你年龄小的,你怎么说现在也是个中层领导了,这么做 时间长了容易造成你的属下失了规矩,让其它部门的同志们看到也显得你们这儿不 好。” 姜雅侧脸看了张勤俭一眼,“呵呵,主任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我 每天早晨和我们那口子一起出来,他们上班比咱们早,我来了大家还都没到,我擦 擦地活动活动只当减肥了,也没什么的。” 张勤俭正踱到姜雅身边,听她这么说伸手在她肩头捏了一下,“你这身材,减 什么肥。” 张勤俭伸手一捏,姜雅不禁浑身一激泠,她压了一下不满的情绪平静地说: “主任,咱开玩笑不兴动手。” “那我要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喜欢你呢?”有一个星期前歌厅的过招,在今天 这种环境下,张勤俭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 因为对张勤俭一贯的好印象,姜雅还不想弄得大家太难堪,她努力给张勤俭留 了可以退守的脸面,依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下辈子吧。” 张勤俭依然踱步,也没再说什么,空气立即变得有些尴尬。姜雅心里暗想,以 张勤俭的智慧和能力,要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把局面弄成这样?给你台阶你不 下,怪不得别人。看了一眼高大俊朗张勤俭,她又想,真要是想找个情人,他倒是 个不错的人选。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姜雅不禁尔。现在她倒不觉得张勤俭多讨 厌,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 这种气氛姜雅也觉得挺别扭,她意识到要给张勤俭一鞭了。 “张主任,您还有事吗?”因为姜雅曾经在张勤俭领导下工作过挺长时间,所 以今天突然在主任的头衔前面加了姓,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她知道张勤俭听得出 来。 张勤俭停下脚步,“晚上下班我在广场新开的那家百叶林请你吃饭。”说完也 不等姜雅回话,拉开门疾步走了。 那天也不知道张勤俭是不是去了百叶林,等了多久。但是姜雅没去,事情就这 么不了了之了。 很快又要过年了,办公室年前聚餐张勤俭又过来叫姜雅,姜雅明确说了不去, 张勤俭也没劝她。到了下班要走的时候,办公室的一个同事过来叫她,“姜处,主 任他们几个人都在下边等着你呢。”姜雅想了想不好推辞也就去了。吃饭喝酒唱歌 跳舞一晚上折腾下来,张勤俭完全恢复了坦然大方的老大哥风度,让姜雅有些惊讶, 好像前些日子那件不愉快的事完全不存在似的。姜雅想,这也好,和张勤俭最好还 是不撕破脸。她这么想的时候当然不知道两年后张勤俭提了副局长,直接管着自己 的文化市场处。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