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为刀斩寇亦自戕 日方代表小川正治身体傲慢地向后仰着,眯着眼睛用流利的汉语问:“保留了 你们自己的品牌,你们又怎么保证把最优秀的工人用在我们共同的组装线上?” “小川先生,您知道你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吗?广东熟练的装配工人成千 上万,我们永昌厂凭什么要把不优秀的工人招进我们的厂?你也看过我们的生产管 理,你认为我们厂有可能出现不合格的员工吗?” 聂东慧强硬的回答让狡猾的小川一时找不到突破的地方,但是他并不想因此同 意永昌厂保留自己的品牌,就绕弯子说:“这个问题我们分歧很严重,一时没法达 成共识,先谈别的吧。” “甭绕弯子了,明说吧,你们是想找到一个满意的生产商,我们是想有这么一 个发展的机会,但是我们有原则,永昌这个牌子没有谈的余地。大家都是聪明人, 彼此的想法也都猜个差不多,如果保留永昌的问题你们不能让步,别的就不用谈了, 谁也吓不住谁,你们还可以找别的厂,我们继续象以前一样踏踏实实做我们自己的 东西。”聂东慧集中火力要先把保留自主品牌的问题拿下,所以从谈判开始到现在, 她始终不让对手绕开这个内容,而且每一句话都说得斩钉截铁,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放在面前的谈判备忘录她始终都没打开,因为她知道还没到时候。 “可是上次叶先生明确表示这个问题可以再商量……” 没等小川说完聂东慧已经站起身来并暗中拉了叶永昌一把,叶永昌也跟着站了 起来。聂东慧向小川伸出手,小川茫然地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谈判对手,条件反射 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却听见聂东慧说:“很抱歉,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看来我们的合 作希望很渺茫,不用再耽误时间了。你们既然到我们这儿来了,也是带着合作的诚 意,虽然我们的合作没谈成,但是尽地主之宜,今晚我请大家吃顿饭。” 小川不了解聂东慧内心深处对日本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痛恨,所以他不能理 解聂东慧在谈判中这种超乎寻常的强硬。在前一次和叶永昌的接触中他觉得自己已 经占了先机,然而今天的形势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刚才被动地向聂东慧伸出手的 时候他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在他的谈判生涯中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不计得失的果断, 一时之间小川正治几乎表现出自己的惊慌。当他听到聂东慧说请自己吃饭的时候, 他心里又踏实起来,多年来的谈判生涯,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他早有领教。 酒桌前坐下服务生拿着酒水单问喝什么酒,叶永昌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小川 正治,小川笑着沉吟了一下,“茅台。” 一直到开第二瓶酒的时候聂东慧一个字都没再提谈判的事,小川终于沉不住气 了。“现在中国的市场已经很成熟了,呵呵……你们保留一个市场份额很小的品牌 有什么意义呢?” “对你没意义,对我们有意义。”聂东慧微笑着和小川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 尽。 谈判桌上要说的话就这样被不知不觉的搬到了宴会桌上。最后,狡猾而傲慢的 小川正治终于溃败,永昌留住了自己的品牌。服务生上了第三瓶酒,小川立即表示 不能再喝了,“酒喝多了会伤身体的。” 听了这话聂东慧心里暗笑,这才刚开始喝呢。“刚才喝的两瓶只是我们尽地主 之宜的客气酒,现在不同了,咱们怎么也应该喝一瓶充满诚意的合作酒吧。小川先 生既然点茅台想必对我们中国的茅台有所认识,有谁听说过喝茅台会伤身体吗?你 以为是你们日本的青酒吗?”聂东慧说着笑吟吟地示意服务生给大家满上酒。 在中国的生意场上一向充满优越感的小川听到聂东慧最后竟然用日本的青酒作 比较来肯定茅台酒的好处,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聂小姐这话说的大大的有问题啊, 我们日本的青酒是世界是顶好的酒。看看我们喝青酒成长起来的日本人是多么优秀 你就知道了。” “哦?那小川先生是不是在这样的成长过程中得出酒喝多了伤身体的结论呢?” 聂东慧一句跟着一句绵里带针嘻嘻哈哈地应对着。 和聂东慧斗酒小川最后也完全落了下风。在酒店门口谈笑风生地把已经东倒西 歪的小川正治送上车,聂东慧立即就站不住了。 “干什么喝这么多,没必要的啦。”叶永昌扶着摇摇欲坠的聂东慧截住一辆出 租车。 “决不能把脸留给日本人。”聂东慧一边上车一边说,司机以为客人说了要去 的地方,可是他没听清楚聂东慧的话,就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决不能把脸留给日本人!”聂东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开始在出租车上 肆无忌惮的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不论是谈判还是喝酒都打败了日本 人,她真是太高兴了。 下了车叶永昌扶着聂东慧进出租屋在门坎上绊了一下,聂东慧整个人倒了下去, 叶永昌一把拉住她抱了个满怀。直到把她扶到床边,叶永昌还在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聂东慧看着这个老实的近于迂腐的老板觉得挺好笑,为了表示一下自己对他道歉的 接纳,她倒在床上的同时在叶永昌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叶永昌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倒 在床上。 聂东慧嘻嘻哈哈在床上翻来滚去地躲避着叶永昌的追逐,然而这种躲避其实是 更生动的挑逗。在她醉意可掬的笑靥鼓励下,叶永昌的追逐温柔而执着,聂东慧象 一条握在厨子手里的鱼摆动着,却不断被剪除身上的鳞片,暴露出毫无保护的身体。 这种被追逐的刺激也诱发着聂东慧压抑已久的欲望,让她觉得浑身象着了火一样。 直到叶永昌给予她的久违的快感从体内不可扼制的迸发,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就在聂东慧开始吃住不离厂,夜以继日拚命忙碌的时候,一个斯文清瘦的女人 领着个两三岁的孩子找上门来。女人坐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只是抹眼泪。不用说 她也都明白了,这让她想起可怜的柯芳。“对不起,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阿昌要离婚啊,说你们已经……”女人哭的说不下去。聂东慧这才明白, 谈判回来那一晚的风流帐找上门来了。她一边想如何解释那一晚的误会,一边在心 里恨恨的骂,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然而女人的哭诉还在继续。“……聂小姐,你 算做件善事,只要阿昌不扔下我们母女,我不管你们做什么好了。” 聂东慧实在不忍心再对这个软弱的女人说什么,她也清楚不可能再和叶永昌干 什么理想中的事业了。“对不起,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过这句话就开始收 拾自己的东西。 也许广州的水土不养聂东慧,在广州漂了三年她最后还是只能拿着一直在案头 熟睡的安安离开。 虽然决定了离开广州,但是去哪儿聂东慧却一直没想好。从离开黄金甲到现在, 一直没和家里联系过,也不知道家里的地址变了没有。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想 到离开家已经六年了,她有点想回家看看,可是走之前父亲那一巴掌立即又疼痛起 来。自己这样回家怎么抬得起头来,最后聂东慧还是决定再回北京。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