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看功利路遇伤心人 到下班时间了,手术室的小康打来电话,李靖宇接了电话,小康刚一报名李靖 宇立即回答,“马上过去。” 李靖宇到了手术室,小康已经把棋盘都准备好了。“怎么样,是想走全盘还是 局部死活?” “废话!”李靖宇吐出这两个字人没站稳就飞快地拈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他们说的局部死活就是只下全盘棋的四分之一。 小康也迅速地拿起一枚棋子在另一个角的星位上摆好。李靖宇一伸手捡下那颗 小康刚走的子,“别捣乱,谁有空和你下全盘。” “下一盘吧。”小康不甘心地央求。 “别闹!你赶情什么事没有,我这儿干败了你还得赶快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呢。” 小康看李靖宇的坚决劲,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走起了局部搏杀。十几分钟过去, 李靖宇就得意地拍拍小康的肩膀,“想报仇吗?明天吧。” 小康看着棋面实在无力挽回了,就拽着李靖宇,“再来一盘。” “别耍赖,一次只下一盘,咱谁也别坏了规矩。” 这个规矩是李靖宇强制给自己定的,尽管这样,有时也有棋瘾上来忍不住耽误 了回家的时候。两个人收拾起棋盘一起往外走,小康问:“这次评职称你怎么样?” “反正表我填了,谁知道怎么样。” 李靖宇够条件晋高职了,可是没听他在家提起过,姜雅几次想问都有事岔过去 了。晚饭的时候李靖宇说医院派他出差去太原一个什么单位进行学术交流,姜雅就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你们二院今年没有晋高职的吗?” 李靖宇之所以没在家提这件事,是因为他知道和姜雅说起这些事来姜雅又会喋 喋不休地教育他,但是他也知道迟早躲不过去。“这几天是正搞职称测评呢。” “那你这时候还有心去什么学术交流?” “就几天的事,怕什么的。” “要想耽误事几天就够了!” “我们医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等着这一天呢,有限的那么两个名额 害得大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想跟他们凑这份热闹,求你别烦我了。” “不是比成绩比贡献吗?你这臭清高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姜雅当年喜 欢上李靖宇,他这种与世无争的随和占有很大的比重,可是一旦李靖宇成了自己人, 这个让姜雅曾经喜欢的优点却成了让她生气的缺点。 李靖宇听了妻子的话闭起眼睛伏在餐桌上,一字一句地念道:“不知尽挽银河 水,洗得平生习气无?” 姜雅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可惜这个英雄名字用在你身上, 你干脆叫李金鱼算了。除了好看,一点用也没有。”她想想和李靖宇费话也没什么 用,还不如亲自去找找陈院长。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这事在李靖宇就象当年去找高 永志要那十块钱,他张不开嘴。这样的事多了,姜雅虽然对他不满意,但也不难为 他。可评职称不是小事,不能由着李靖宇这么发扬风格。 李靖宇一身轻松地去了太原,姜雅真的去找了陈院长,老院长满脸笑容地答复 她说:“谁说我只有干活的时候才想到你家靖宇,这样的事我不替他想着,他自己 永远也不会去争的,我知道,放心吧。” 从太原回来的列车上,李靖宇没想到会遇到聂东慧。 聂东慧在列车办公席补了票,顺着车厢往后走去。车上人不是很多,可是每一 个空着的座位都有人,聂东慧边走边打听那些空着的座位能不能坐。其实她心里清 楚,很多座位并不是真的有人,要是依着聂东慧的性格,她早就会争到一个可以让 自己休息一会儿的座,但是今天她没心情。因为自己带着两只大手提箱挺不方便, 聂东慧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准备就在这个清静的地方停下来,反正用不了多久就 要下车了,但隔着车门的玻璃看到李靖宇。 在戴维面前的失败让聂东慧思考了很多问题,几天来的思考让她突然感觉到一 种困惑,自己的成功好像总是寄希望于某一个男人,一旦这个男人没希望了,似乎 已经到手的成功便瞬间化为泡影。这种预期和现实的矛盾伤害到她的自尊与勇气, 特别是这次戴维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需要独自疗伤,遇见熟人她下意识地想躲开。 李靖宇坐在面朝车门大概四五排的位置上,看到聂东慧从对面的车厢走过来他 感到很意外,连忙过去帮着她把提箱拖进来招呼她在对面的座位上坐。聂东慧又习 惯地问旁边的人,坐在边上的中年女人很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 聂东慧脸上的妆很淡,但是李靖宇能看得出来。浅褐色的唇彩与薄薄的唇自然 地融和着,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上,无色的护甲油淡淡地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做 工精致的紫色长身裙装在质地和款式上都散发着一种傲人的气势。还有那两只鳄鱼 皮大手提箱,胡桃木装饰的把手泛着名贵柔和的色泽。 聂东慧这是衣锦还乡了?这样在脑子里一闪念,李靖宇就疑问起来。聂东慧看 似毫无表情的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没落和憔悴。 本想问她杳无音讯的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北京,但李靖宇有意识地绕过了这些。 “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有十年没见了吧。” 李靖宇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随和与轻松。在聂东慧的印象里一直是这样,他们 还是在中学的时候,李靖宇就一直有这样的随和、轻松、与世无争。有天大的事和 李靖宇在一起说几句,心里就会觉得踏实不少。 “姜雅还好吧,我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和大家都断了联系。”一说到姜雅,聂 东慧不由的想起自己在黄金甲起步赚到第一个十万时,还想着自己已经取得了姜雅 无法逾越的成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大家都忘记了。 “是啊,不过大家都以为姜雅和你有来往,经常有同学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有人 问姜雅有没有你的消息。”李靖宇应着。 聂东慧这些年几乎没想到过自己的这些同学们,没想到还会有同学想着她,心 里不禁涌起一丝温暖。“你们的孩子挺大的了吧,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女儿,七周了,很淘气的,姜雅很宠她,总说我对她要求太高。” “孩子叫什么名字?姜雅是学中文的,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一定有很多讲究吧?” “没什么特别的。李学从,好多人说我女儿的名字不象个女孩的名字。从表示 两个人,学是同学的意思。”李靖宇的微笑始终跟随着他的话语。 “已经很特别了。” “你呢,你现在……”李靖宇话问出口突然觉得有点冒失,犹豫着找不到合适 的词说下去。 “我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聂东慧说完努力笑笑。 两个人自然地说到在学校的过去和同学们的现在,聂东慧听到姜雅和李靖宇都 还在原来的单位工作,就说也挺好的。聂东慧以前一直觉得象姜雅这样的人就这样 在办公室默默无闻的干一辈子有点太冤枉了,她甚至觉得姜雅在这一点上有点没出 息。但戴维的离开让聂东慧的很多想法都发生了改变,她现在真的也有点羡慕他们 夫妻这种平和踏实的生活。 下了火车,李靖宇帮着聂东慧把她那两只硕大的提箱搬上了出租车,“以后多 联系,”李靖宇说完,看到聂东慧点点头就顺势问:“留个电话吧。” 聂东慧说了自己的号码李靖宇迅速掏出手机拨过去,聂东慧看着手机上的号码 点点头,“嗯,有了。” “告诉你姜雅的电话。” 聂东慧这时已经把手机放回了手袋,听了李靖宇的话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 找到你不就找到她了嘛。姜雅还在文化局,找到她是一件多容易的事。”说完聂东 慧笑笑,朝李靖宇挥了挥手上了出租车。李靖宇也摆了摆手,看着出租车开走他站 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觉得聂东慧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