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扶摇而出的《南方草木状》(15) 石崇恶贯满盈,但人有才华,诗文的确好,所以他批评石崇便以劝诫的方式, 给他留足了面子。可对于贵为皇帝女婿的王粹,则一反常态。嵇含这么做,就是 嵇康也做不出来。或者王粹是银样镴枪头的一名附庸风雅者,嵇含特别看不起他。 嵇康清高而不放诞,宽简有大量,平时不露喜愠之色。嵇绍入世参政,保持 清流本色,为人处世讲原则,不阿谀奉承,危难之际,舍身护驾,舍生取义。但 嵇绍和小人相处讲究策略退让。而嵇含最有棱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样刚 直不阿而得以在官场存在,并且逐渐还屡有升迁,多有用武之地,如何解释?其 中的原因,不外是一方面权力核心的矛盾多,为他的另类行为保留了存在空间; 另外,嵇绍在沙场上为保卫皇帝而当烈士,这当然为嵇含提供了一重官场的保护。 嵇含到底未得全身和善终,没有跳出恶性循环的时代怪圈。 《晋书·阮籍列传》概括得沉痛而剀切:“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 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政治和官场腐败而导致乱世,人性的丑陋便肆意 张扬而暴露无遗。性格即命运或才多识寡说,长期以来是概括知识分子人生悲剧 的理由和原因,但此说不足取。其实,更应该批判和扬弃的是不合理、压抑和钳 制人的全面发展的专制制度。 (三)嵇含和陆机、陆云 西晋伐东吴取胜之后,东南地区的人才,陆续奔首都洛阳而来,参加到新的 政治文化中心。“二十四友”中的陆机、陆云兄弟,就是代表。中原人通过和他 们的交流,开阔了视野,繁荣了文化和学术。随后不久,南朝梁钟嵘著《诗品》, 有“陆才如海,潘才如江”的评价,他指的就是南来的陆机和中原本土的潘岳。 当时的人就是这样称赞和比较陆潘二人文章的文采的,谢混形容说:“潘诗烂若 舒锦,无处不佳;陆文如披沙简金,往往见宝。”这是南北交流,共同繁荣思想 与文化的典型。 陆氏兄弟参加了“二十四友”的圈子,而他们和嵇含也是熟悉的。 陆机(261 —303 )和嵇含是同时代人,也有相同的家庭背景。 陆机的祖父陆逊和父亲陆抗,都是吴国的名将。他20岁的时候,吴亡于晋, 两个哥哥陆晏和陆景都战死了。于是,他闭户读书10年修炼。到太康末年,带着 弟弟陆云来到洛阳,他的诗文由于获得张华的激赏而名声大振。不幸的是,陆机 生性耐不得寂寞,“好游权门,与贾谧亲善,以进趣获讥”。误入到混乱的政治 争斗里不可自拔,43岁被诬杀。临终,想念江南家乡,既而叹曰:“华亭鹤唳, 岂可复闻乎!”而陆云,42岁时也遭杀害。 后来,房玄龄、禇遂良等人奉旨编《晋书》,唐太宗李世民亲自写了两篇文 人的传记,分别是西晋陆机和东晋的王羲之。 大约在元康年间,在京师洛阳,嵇含和二陆曾共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