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集本草学大成的《本草纲目》(1) 明朝是植物学的时代。早期永乐年间的《救荒本草》,和晚期万历年间的 《本草纲目》,是中国民族植物学著作的高峰和双璧。特别是李时珍的《本草纲 目》,至今还影响巨大。当时的文学家王世贞就誉之为“格物之通典”,后来科 学家达尔文赞之为“中国百科全书”。达尔文在他的《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 异》(1868)一文中,谈到鸡的变种时说:1596年出版的《中国百科全书》,里 面曾提及7 个品种,包括我们称为跳鸡即爬鸡的,以及具有白羽、黑骨和黑肉的 鸡。这里所谓的《中国百科全书》,正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达尔文在研究 生物变异的过程中,除了引用《本草纲目》中鸡的材料,还参考过李时珍有关金 鱼驯化的文字。 新中国成立60年来,李时珍更是获得空前的尊荣,备受推崇。早在1951年, 世界和平理事会维也纳会议,已接受并确认李时珍为世界文化名人。后来,蕲春 的李时珍墓,先后被列为湖北省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竖立起李时珍的汉白 玉雕像,和郭沫若题写的“医中之圣”高大牌坊。即使在“文化大革命”中,李 时珍墓园也未遭破坏;《本草纲目》一再重印,对李时珍的研究和宣传,都继续 而没有中断。晚近,对李时珍和《本草纲目》的研究,更是盛况空前。他的家乡 蕲春建立了高规格的“李时珍纪念馆”,李时珍墓园修缮一新。邓小平曾两次为 之题词,分别题写了“李时珍纪念馆”和“李时珍药物馆”的馆名。 毋庸置疑,李时珍在民族植物学历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是绝无仅有的。 第一节李时珍的生平 一科举入仕的叛逆 李时珍从23岁弃儒从医开始,到76岁去世,毕生研究草木草药,大部分时间 生活在鄂东家乡,以江淮之间的大别山、武当山和长江南岸的幕阜山、庐山等为 基地,为《本草纲目》的著述和出版竭尽全力。 他是湖北蕲州人。蕲州如今是蕲春县下属的一个镇,而蕲春县属黄冈市辖。 蕲春在鄂东北,地处长江中下游,位于鄂豫皖赣四省交界地带。从此向北向 东,是连绵起伏无定的大别山区,紧连河南和安徽;过江向南不远,就是江西的 九江和庐山。今天的京九铁路在河南的光山、新县和湖北的麻城穿过大别山,山 的北面是河南的潢川、固始,山南是湖北的浠水和蕲春。三国时,蕲春归吴;西 晋时期,蕲春县属弋阳郡,那郡治所在,从蕲春而北,北越大别山区,在今天河 南的潢川县向西不远。南北朝至明朝800 余年间,历代统治者又设蕲州和蕲春县 并立。唐代的陆羽著《茶经》,记录茶树种植日益广泛,此时大体已遍及南北十 三省四十二州郡。他将全国分为八大产茶区,其中,淮南茶区,就包括了光州、 义阳郡、舒州、寿州、蕲州与黄州。这个区划在今天看来,所谓淮南,基本上属 于大别山一带。 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李时珍出生在蕲州城东门外约1 公里的瓦硝坝。 蕲州位处要冲,山水秀丽。明嘉靖年《蕲州志》说本地风水:“背麟岗,面凤岭。 大江襟其前,诸湖带其后。左控匡庐,右接洞庭。”有道是,“李杜曾至此,青 山纪为名”。不仅是李白和杜甫,陆游的《入蜀记》,记其西行入蜀途中也曾经 过这里。那是南宋乾道六年的仲秋,溯江而上的陆游,这天,所乘舟船经江北的 凤凰山下,绕过龙眼矶而到蕲州的蕲口镇。只见“民居繁错,蜀舟泊岸甚众”。 他上岸游览,竟然遇到江宁旧识高世栋。这时,高在这里任税监,他陪着陆游简 单在码头和集市上徘徊观光,察风问俗,顺便为陆游搞了点旅行的用药。药材是 这里的大宗特产,店家给远客精心配好了药,并热情交代药效和服用方法,陆游 对此感触良多:“药肆用心如此,亦可嘉也!” 由于蕲州地理位置重要,明朝开国不久,洪武十一年建立蕲州卫,并设立长 江下江防道于此,重修了城墙和城门。接着,明朝的荆王府也从江西建昌迁来这 里。蕲州俨然成了一个官署和王府并立,楼台林立,市井繁华的江北重镇。 荆王府来到蕲州70余年后,李时珍出生。 李家世代行医,本系寒门。李时珍的祖父是个民间的“铃医”,走街串巷为 人把脉诊病,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传下来。到了李时珍的父亲李言闻,祖传行医 渐渐出名。赖本地荆王府出面举荐,京城的太医院,曾颁给李言闻一个从九品的 吏目头衔,虽然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可李言闻得以成为蕲州城里的六大名医之一。 鄂东不仅是医家重镇,而且古来文风鼎盛,仅有明一代,蕲州一地就出了不少进 士。到现当代,依然是全国有名的“教授县”。在这样的环境和文化氛围里,既 医且儒的李言闻,和众多家长一样,鼓励孩子读书求功名,争取金榜题名,是很 自然的。 从5 岁开始,李时珍就被送到当地望族顾家读私塾开蒙,14岁顺利考了秀才。 但接下来,一直到27岁,李时珍连考三次,都没有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