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集本草学大成的《本草纲目》(6) 光阴似箭,人生如白驹过隙。1578年,已是李时珍的花甲之年。之前,他跑 了武昌和南昌,多方联系,可印书的事情没有着落。而王世贞在朝受了奸相严嵩 的排挤,才过半百就在苏州老家赋闲。李时珍思考良久,又征求多方意见,决定 去东南找王世贞帮助。 万历八年(1580年),62岁的李时珍和仆人沿江而下,携书来到太仓,请求 王为他作序。这天恰好是九月重阳,王世贞留客在此小住了几天,叙话并听李时 珍自我介绍和有关《本草纲目》写作的情况。 虽然李时珍给王世贞留下了不俗的印象,但好事多磨,荏苒十年过去了,大 名士王世贞并没有动笔。 这种情况不可思议。类似的例子还有齐白石。最先发现并欣赏齐白石艺术的 人,是在陕西为官的大名士樊樊山。当初,樊收到齐白石为他刻的印章画的画, 感觉很好,不仅付给齐白石重金,而且亲自为齐白石订了鬻画的润格。他还主动 提出,举荐齐白石到北京,给慈禧太后当御笔。齐白石视他为恩人之一。后来齐 白石定居北京,求他为自己的诗集写序,这时已是民国,樊樊山老而赋闲,优游 林下,答应作序了。但是,齐诗一搁好多年,最后都弄丢了,樊樊山的序言也没 写出。 这就是名士风度和名士派头。谁能说樊樊山不是真爱齐白石,真正欣赏齐白 石? 于是,古稀之年的李时珍再次去王世贞那里求序,王这回被深深感动了。时 隔十年,在万历岁庚寅春上元日(1590年的正月十五),他提如椽大笔写下《本 草纲目序》。这篇序文,也可以看做是李时珍的小传和学术传记。对比后来清人 编《明史》,在列传《方伎传》写李时珍的简介,王世贞真不愧是一代文豪,他 的气魄和识人衡文的水平果然了得! “楚蕲阳李君东璧,一日过予弇山园谒予,留饮数日。予窥其人,晬然貌也, 癯然身也,津津然谈议也,真北斗以南一人!解其装,无长物,有本草纲目数十 卷。谓予曰:时珍,荆楚鄙人也。幼多羸疾,质成钝椎;长耽典籍,若啖蔗饴。 遂渔猎群书,搜罗百氏。凡子史经传,声韵农圃,医卜星相,乐府诸家,稍有得 处,辄著数言。” 李时珍为历代旧本草续而纠偏补正。 “岁历三十稔,书考八百余家,稿凡三易。复者芟之,阙者缉之,讹者绳之。 旧本一千五百一十八种,今增药三百七十四种,分为一十六部,著成五十二卷。 虽非集成,亦粗大备,僭名曰本草纲目,愿乞一言以托不朽。” 王老爷耍名士派头,居高临下,但不失文人惺惺相惜之情,慧眼识珠。他说 读后感: “予开卷细玩……如入金谷之园,种色夺目;如登龙君之宫,宝藏悉陈;如 对冰壶玉鉴,毛发可指树也。博而不繁,详而有要,综核究竟,直窥渊海。” 这到底是本什么书? 兹岂禁以医书觏哉?实性理之精微,格物之通典;帝王之秘■,臣民之重宝 也。李君用心加惠何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