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要他嫁给她?南宫菂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忘了反应。有没有搞错啊?他是 男的耶,就算要嫁。也是她嫁给他吧? “怎么?很意外?很吃惊?很难以置信;” “呃……”南宫的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有,“‘公主的意思是……要跟 草民成亲?” “对。你不许说‘不’,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南宫菂嘴角带笑,“公主,这是强迫啊。” “就算强迫又怎样?”淙坐下,在琴弦上拨了几个单音,“这天下没有我得 不到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你。” “我不是东西。” “随便你是什么,只要我要,你就是我的。”她狂妄地说。 南宫菂摇头失笑,“你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 淙心一痛,难道他只记得笪奴的柔顺吗?难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她吗?但不管 他是怎么想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要把他绑在她的 身边。 谁知他话锋一转,又说了一句:“但是我想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以前,我所见到的笪奴一直都是一个清淡冷静的人,但我总觉得那不是完 全的她。她的与世无争吸引了我的目光,也许在我的众多姬妾中她是最乏味的一 个,但我却不由自主地为她着迷、为她痴狂。” 淙傻傻地看着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以前她一点都感受不到他所说 的着迷、痴狂? 他走到湖边,望着连天的荷叶,平静地说:“跟她在一起,她永远都是那样 的有礼又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更加强烈地想接近她。只是那只会引发她 更深的防备。所以我只能守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伴着她。 “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世界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墙,别人走不进去,她 也不愿意出来。我花了七年的时间、七年的心血,我想打开她的心锁。进驻她的 心里,或者让她自愿走出心灵的禁铜,但是我却没有成功,不管我用什么方法, 不管我如何费尽心机想让她开心!都不曾见她展颜 笑。她始终都是那样,淡淡 的眼神、淡淡的语调、淡淡的表情,从不会有半点起伏。好像天生是个木头人 “后来我发现了她的才干,我以为我这一回快接近成功了吧。至少她有了苦 恼,有苦恼以后就会有快乐。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逃开了我,这让我又痛 又喜,痛的是她毫不留恋地离开我,喜的是她终于做出超越理智范围的事,也许 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能让她的心为我跳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叫她,而她,她 ……她竟然是一个公主。” “你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人吗,你知道吗?” “实话告诉你。”他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 “我爱笪奴。早在七年前我就爱上了她,爱她的平淡。爱她的冷静、爱她的 舞姿,甚至爱她的拒人千里。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但是公主,你不是她。你高高 在上,你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但她不能也不会。你身边围着众多讨好你、 奉承你的人,你有许多疼你爱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大的人,她没有。她只有我一 个,所以,你永远都不是她。你不是我的笪奴。” 淙的泪颗颗滴在琴弦上,晶莹如珠。 “公主,我这一生只要笪奴。”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淙坐于琴前,突然疯狂地弹起琴来,琴音高亢而杂乱,纷纷扬扬地传开,又 铿锵落地。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他是爱她的,她却不知道。现在,他又不 肯爱她了。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 “公主!公主!”梦残与云断忙跑过来。 淙垂下头,许久才前南自语:“他走了。” “我去把他捉回来,公主?”梦残说。 “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心回不来了,她仰天长叹,“再也回不来了。” “嗯?”梦残与云断面面相觑。 “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小时候那个令狐大哥。”太后笑盈盈地说。 “是令狐上也大哥吗?” “是。公主还记得在下,真是好记忆。”令狐上也是太后的侄子。 淙淡淡一笑,“小时候,令狐大哥常到官里来,我当然记得。” “那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回官来啊,自己与各位王爷都忙于国事,就让你令 狐大哥陪陪你。”‘太后显然有撮合他俩的意思。 这点小把戏,淙是看得出来,只见她问:“令狐大哥怎么不把令狐大嫂也带 进宫来。我还从未见过她呢。”他这样的年纪不可能是单身。 “嗯——” 令狐上也一阵尴尬,“内人不幸两年前过逝。” “哦,那真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会不会,” “都已经两年了,令狐大哥没想过续弦吗?” “继弦之事不敢妄想。” “这怎是妄想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的事,这样吧,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待过几日,本宫给你找一个大家阎秀。” “不敢有劳公主。” “你就不用客气了,好好等我的消息吧。”说着,她躬身向太后,“娘,孩 儿告退。” “哎,公主,公……” 他想叫住她,她却已走远,“这算什么跟什么嘛。” “你太急了。” 太后说,“淙那丫头活泼过头了,没心没肺的。你得给她 时间让她接受你。” 另一边淙急急地闯进上书房,“琮,明天我要上朝。” “你要上朝?干什么?” “咦?我记得伯父曾说过,等我长大我也可以像男子一样为官上朝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反正我明天就要上朝。”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还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哪位大官家里有嫁不出去的女儿?” “你又想干吗?” “叫你想你就想,管那么多干什么?” “是有一个。好像是司徒大人家里的千金吧,听说她虽然才高八斗,但因貌 若无盐,所以至今仍未出阁。不过,她倒是不为此而羞愧或自卑,是不个错的女 子。”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我?”琮指着自己的鼻,“我跟她怎么可能呢?我与她做个朋友还行,做 夫妻——”他耸耸肩,“没想过。” “那你拟一道旨,将她赐婚给令狐上也。” “你闲着没事做,想当媒人哪?” “对,有我天赐公主当媒人,他们该觉得荣幸无比。” “是不是又有谁惹你了?” “再不拟旨,就是你惹我了,你想不想看看我整人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不想不想。”琮忙跑去写圣旨。 淙看着他写旨,又问:“咦?琮,我怎么发现你没有皇后?” 琮一听吓得跳了起来,“你别又来了。我想找一个最好的女人相伴一生呢。” 淙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想要个女儿,对不对?像我一样的女儿?” “对。”琮又重新坐下去,“你没发现众位皇兄都只娶一个王妃吗?大家都 是因为喜欢你,所以都想要个女儿。” “那他们都有了心爱之人,为什么你没有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那关我什么事?” “这么多年我整天不是忙着政事就是忙着找你,哪有心思去想男女之事?” “那好啊。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个妻子补偿你。”说着她就往外走。 “别别别。”琮忙拉住她,“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 了。母后好不容易才允许我自己找皇后,你可别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盘。” 淙“哼”了一声,这才坐下。 琮边在写好的圣旨上盖上玉变,边问她:“我听说南宫的前几天进过京?” 淙心一痛,想起了在湖边那心碎的一幕,她瞪着他,向他怒吼:“他进京又 怎样?要你多事!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皇上耶。”琮惊异地叫,“你敢赶我?” “就敢,怎样?” 她高昂着头,“就算现在玉帝在我面前,我照样赶。” “可是,” 他困惑地环顾四周,“可是这里好像是我的御书房耶。” “是你的又怎样?本宫要是一个个高兴,非把它拆了不可。”说着,她就把 房用的摆饰花房砸烂,把桌上的奏章全部掀翻。 “哎,你别!要打你打那些摆饰,别并我的奏章,那是我辛辛苦苦写的。” 淙瞪着他,“你到底滚不滚?” “好好好,我滚,我马上滚。”说着,他飞也似的逃出去。跑到门外,大喘 几日气,见众传卫都好奇地望着他,他调皮地指指里面,“里面有只母老虎。” 随后他又微微一笑,这才是原来的宗政淙嘛。“以后,宫里可热闹了”摇摇头, 背着手,他走开了。 琮一出去,淙就跌坐在地上,泪水像用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脆弱。 她趴在奏折堆里哭,哭她的身不由己、哭她爱情的夭折、哭南宫菂的决然。 他就那么走了,他说他只要笪奴,他不要她。 他不要她呵。她嚎陶大哭,最后终于失去了知觉。 天一片蔚蓝,那是梦的颜色吗? 当她醒来时,身边围着一大群人,每个人都焦急地看着她,一见她醒来,就 兴高采烈地叫。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后轻声问。 “我……”她看看众人,“我怎么啦?” “你昏倒了。太医说你动了胎气,”说着太后又责怪她,“你这丫头,怀孕 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娘也好帮你调养啊。这怀孕最忌的就是动气、动怒,也不可 过于伤神劳累。你看你,还跑到御书房去哭个什么劲啊?以后可不许了。” 接着太后又俯下身,轻声问她:“告诉娘,孩子的爹是谁?” 淙无语,望向另一边的琮,后者也正望着她。 “怎么?琮,你知道?”太后疑惑地问。 琼叹了口气,“母后,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怎么能不插手?淙是我的心肝宝啊。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母后,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很难说清楚的。” “说不清楚你也得给我说!”太后又俯身柔声问淙:“孩子,乖,你告诉娘, 孩子的爹是谁?这些年是不是他关押你,欺负你?” “没有。” 淙流泪,“他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他不跟你回来?” “因为……他爱的人是笪奴。” 泪流得更凶了。 “笪奴是谁啊?” 是啊。笪奴是谁呢?笪奴是她的前身?但他说不是。他说他只要笪奴。 “孩子,别哭别哭,对孩子不好。娘为你做主,你告诉娘,那孩子是谁的?” 淙只顾流泪,根本开不了口。 太后又回头问琼:“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 琮无奈地开口:“是南宫世家的——南宫菂” “那也不算配得上淙。”又问:“那笪奴是谁?是他的妻子吗?” 琮轻叹口气,“笪奴以前是南宫路的七夫人。淙……她在民间时,就化名为 笪奴。”‘ “那淙不就是笪奴吗?” 琮轻轻点头。 “那……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菂还没回到南州城,在半路上就被传旨的太监截到了,“太后娘娘懿旨, 宣南宫菂进宫觐见。” 太后?太后怎会找他?难道是淙……只是没道理,淙不是见过他了吗?他相 信他说的那些,她都会明白,为何还…… 他还没接旨,又几个人骑快马飞奔而来。 “圣旨到。” “皇上有旨,传南宫菂进宫面圣。” 呃?他愣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呀? 这时却又来了一个,他一见,竟是梦残。他连马都未下,只直接对他说: “公主要见你。” “什么?” 南宫菂傻了,“是不是发个了什么事?” 梦残说:“公主昨天因哭昏而动了胎气。” “什么?” 南宫菂大惊,“”要紧吗? 她怎样了?快带我去看她。“ “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一个笪奴吗?何必假惺惺地来关心我家公主。” 梦 残冷冷地说,“公主才不稀罕呢。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 “可是,你总该告诉我她怎样了吧?”南宫菂焦急地说,他一时也理不清自 己的思绪,只知道一听到她出事,他心里像爬进了一只跳蚤,急切地跳个不停。 “哼,那天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让公主伤心地哭昏过去。”梦残严词后色, “要不是看在公主一心在你身上,我早把你杀了。” “我……我并没自伤害她的意思、那天我跟她说,我心里只有笪奴,我说她 不是笪奴。就…!就只这样而已啊。” “这样就够了。南宫菂,你说公主不是笪奴,又说你只爱笪奴,还不够伤她 的心吗?你把她彻底地否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让她为你伤心哭泣,让太后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 弄得满城风雨,令她受众人耻笑、声名大损。你可知道,在皇族里未婚先孕会被 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你可知道,公主……已被人安上什么样的罪名?你害得 她声败名裂,你居然还在这里推托责任。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你还算是个男人 吗?” “我、我马上娶她。”他不知道啊,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回京后的生活。他要 是早点知道,怎么会忍心她受此委屈。 “不行。”梦残却一日回绝。 “为什么?” “你现在娶她,还是会让她让人看笑话。” “那怎么办呢?” “好在皇上已向外宣布,公主在民间已与你成亲了,才免去众人议论。” “那你快带我去见她啊。” 梦残瞥了他一眼,看看旁边的几个太监,“你还是先奉旨进宫吧,不然小心 脑袋。”说罢也不理会他,径自飞奔而去。 旁边的公公对他说:“南宫菂,请随我去吧。” 然后他被带进了皇宫,随着太监七弯八拐地来到了寿安宫。 一进门,他见两旁站着一排侍卫与宫女,而堂上正中央坐着琮皇帝,他的左 边坐着一位华贵的妇人,想必就是皇太后了。他跪了下去,“草民给皇上、皇太 后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秋。”‘ “平身吧!” “谢是皇上、皇太后。” 南宫的起立于一旁。 “你就是淙在民间的丈夫!” 太后先开口。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的。” “公主回京,你为何不与她一起回来?” “回太后的话,草民原先并不知她就是公主。后来知道了有些心说 公主乃 是千金之躯。小人只是一介草民,自知高攀不上。” “高攀不上?那你曾染指公主,哀家是不是该赐你个死罪?” “太后若认为这对公主有利,草民死而无怨。” “哦?你倒还算是个汉子。听你口气,也不像是对公主无义之人,既然有情, 你怎么舍得放弃她呢?” “草民只是遵从公主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是公主不愿与你在一起的?” “至少就我认识的公主,是这样的。她虽不至于特别厌恶我,但也没有一点 喜欢。虽她从未开口讲过,但草民自知命贱配不上她,而且,公主还曾经趁我不 在家时离开,所以,也许公主回京,得到充分的自由,就能觅得所爱了。那也不 枉草民与她相识一场了。”他说得情真意切。 “你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的,总之就是绕着淙转。照你的说法,淙对你并 没有爱意,那她回京之后郁郁寡欢,还哭坏了身子动了胎气,又是为何?” “草民糊涂,未识公主真心,令公主失望了。草民该死。” “嗯。”太后点点头,头转向琮琼,“皇上。” “母后。” “这个南宫的倒还算有礼。哀家看,他生得一表人材,器宇轩昂,又谈吐不 凡,进退有宜,也还算个人才。配与淙正好男才女貌,况且他们情投意合,上算 是珠联壁合,倒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哪。依哀家看来,他应该足以胜任这个驸马 之位。” “母后所言极是,那朕就下旨让他搬进公主府。” “不对啊,应该先举行成婚大典吧?” “母后,儿臣认为淙的婚事不宜过十张扬。她现已有身孕,在民间又已嫁过 了他,如今冉举行一次成婚大典,知道的人说是千年佳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淙 嫁了两个丈夫呢。”琮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有道理。” 太后点点头,“那会不会太委屈了淙?” “这……”琮笑着望向南宫的,“就要看驸马的本事了。” 南宫菂神情一凛。 琮说道:“如驸马做得好,那淙自然会高兴。如是他不好,那就算我们把仪 典办得冉大,淙心里也会烦闷的。” “嗯。”太后又回头对南宫菂说,“南宫菂,哀家先跟你说明,淙自小在皇 宫长大,受尽天下荣宠,性情难免有些嚣张,凡事你要多忍让一些。尤其她现在 怀有身孕,你更要顺着她的意。要是她过于专横了,你来跟哀家说,哀家帮你说 说她。同样的,你若敢欺负她半点,哀家的手下可不会留情的。” 他怎么欺负她呢?疼她都来不及了,“草民知道。” “哀家听说你是南宫世家的人,生意很忙。以后做了驸马可就不要只顾着自 家的生意了,要在家多陪陪妻子,别冷落了她。” “是” “你先退下吧。去见见淙,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多哄哄她。” “是。草民先行告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