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布风回到房子县与会人员的住地时金全神色慌张地跟他撞了个满怀。金全说, 朱成突然晕倒了,喊了医生来,又是挂水又是打针,总不见好转,他现在去找所长 帮忙请专家来会诊。布风说,那你快去吧! 布风就到了朱成的房间,赵友、高加几个人都在,他问了下,也没什么异常, 只说是在几个人说到全市十个县人事调整时发的病,原来不光房子县,还有隔壁的 瓢城等几个县都新提了一批人,原先在市里开会经常碰到的办公室秘书差不多全当 了主任副主任了,而原先的主任副主任则大多进了常委或做了副县长。布风细细地 琢磨,又凑近了朱成看时,只见朱成口吐白沫双眼紧闭,再看时,朱成气息匀称而 平缓,布风便问忙得团团转的医生护士,病人到底是什么症状。医生说,血压有些 偏高心脏跳动也略见得快了一些,别的也没什么异常。布风又去捏住了朱成的脉搏, 感觉手有些凉,正琢磨着,忽见朱成紧闭的双眼似开似合,瑟瑟地抖索着如泣如诉! 布风心下突然一动,他对赵友和高加说,我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好不好? 布风是不喜欢朱成的,朱成习惯于文山文海,对传统的官僚习气甘之如饴,他 还见风使舵,哪个官大他就拍哪个的马屁,他还会说谎骗人在背后做点小动作。但 是朱成肯做,朱成不在办公室就浑身的骨头发酸发疼。为了工作(无论这工作是否 值得)他心甘情愿从鸡叫做到鬼叫从年初一做到大年夜。朱成让人讨厌朱成也让人 可怜———可怜一个为十任县太爷勤勤恳恳做牛做马的公务员却始终没有得到职务 上的一点提升。想到这一层布风便生出了一种悲悯的心情。他觉得他不该把朱成看 得那么坏,朱成跟朵玉是两个时代的人,两个时代的人就不能用同一个标准去评价。 赵友和高加不知布风要说什么,他们还担心着朱成的病呢,只盼布风三言两语 就说完。 布风说,朱成是个好同志…… 赵友说,不错,朱成是个好同志。 高加忙说,朱成一向是个好同志。 布风说,所以,我建议讨论一下,任命朱成为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赵友说,关于这个……恐怕还是要慎重些好。 高加也说,我听说以前有人提过的,可拿到常委会上一说,就给否定了。 布风说,这我也知道,朱成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十分明显的,我们自己也不是十 全十美的,又怎么可以对别人求全责备呢?朱成的工作态度和奉献精神都是不错的, 办公室尤其是需要这样的人,我们不能只看短处而忽略了长处,我们更不能只管利 用只管使唤一个老同志而忘记了应该给予的或应该考虑的职务和其他。 赵友说,我同意布县长的建议,可我们在发挥老同志作用的同时,更要注意培 养和提拔年轻人———我的意思是朵玉,朵玉怎么样?可不可以托一把? 布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朵玉……朵玉还嫩着点。 高加说,朵玉思维活跃,接受能力特快,她会很快适应的! 赵友说,就是么,据我的观察,朵玉一定会胜任的———我意是让她来县委办 公室当副主任…… 高加说,赵书记的意思就是让年轻人给县委办公室充实一股新鲜的活力,这个 创意真是太好了! 布风又是一惊,这…… 赵友说,怎么,舍不得?你那边有朱成,他是老同志老革命了,完全可以放心 了,可我这边呢,金全一走,便后继乏人了,所以要让朵玉过来,充实新生力量么, 以后我退了我走了,也算没留下什么空白。 高加说,赵书记高瞻远瞩,我算服了! 布风见两个书记一唱一和,便不说了。他想,朵玉到县委办公室,也许更有利 于她锻炼和发展,年轻人,的确也是多经历一些好,他是不能太自私的,他还要为 朵玉的前途想一想呢! 布风和赵友、高加再看朱成时,朱成已经坐起来了,朱成泪流满面说,赵书记、 布县长、高书记,我……我…… 原来客房是不隔音的,他们的谈话肯定让朱成听见了。布风心下不由得一酸, 中国人啊…… 朵玉见说要她到县委办公室去当副主任,不由得暗暗地哭了一场。她朵玉是为 了布风才到办公室工作的,朵玉完全彻底拒绝和厌恶朱成几十年所习惯了的那一套, 但是为了布风她又不得不做出牺牲。可现在她要去县委办公室,离开布风去侍候赵 友!赵友的形象初时让人亲近可稍一进入了你就会不习惯,就会敬而远之。现在朵 玉却要在他身边工作!尽管还有个高加,高加是比较有知识的高加也是个比较开明 也开放的人,可她跟高加在一起怎么也不及和布风在一起时心情愉快思想自在。她 对布风说,我不去!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