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浊酒余欢(74) 每天熬到午夜,才有几个琴姐的原班人马形单影只的进来,残花败柳一般缩 在角落里匆匆忙忙地扒拉几口炒饭炒面之类的东西,赶紧溜之大吉。党远从她们 简短的交谈和她们羞愤的神情中得知,新版本们在客人面前形同淑女,欲笑还羞, 当然不可能宽衣解带。这一度使老版本们群情振奋,争相赤膊上阵,企图以一览 无余的丰乳肥臀一举击溃这群初来乍到既不解风情又不解裤带的入侵者。可不久 她们就发现,事情完全颠了个儿,客人们看够了的恰恰是她们甩得快粉身碎骨的 奶子和屁股,而看不够的却是羞答答躲在淑女衣服里坚守不出的那几缕春光和淑 女们意味深长的笑靥。偶有按捺不住的企图解开淑女的衣领,小荷才露尖尖角呢, 早已经花容失色,浅吟低叫起来,这种声音绝不似老版本们一惊一乍的浪叫,而 如寒风拂面时轻轻的不经意间的颤栗,是老版本的嗓门里怎么发也发不出来的。 男人们为此筋酥骨软,瘫在她们身边再也迈不开步了。 如是没多久,琴姐在市区“极乐世界”里的残余势力,就带着又酸又疼的奶 子和屁股,怀着满腔的困惑和悲愤,集体败退到走廊尽头昏暗的小姐房里,沉舟 侧畔千帆过地望着外头忙得不亦乐乎却不失袅袅娜娜的新版小姐。以前琴姐曾有 规定,让她们在网上下载一些情深意长的短信隔三差五的发给她们的客人,这几 天大伙垂死挣扎发得手指都快骨折了,基本上也是有去无回,甚至有两个客人的 老婆打进电话来骂得差些没把她们手机给震得四分五裂。陷入困境中的姑娘们赶 紧联络琴姐,又被琴姐骂了一通,琴姐说,你们这里有客人争取不到是因为你们 只长奶子不长脑子,我们那边连草都长出来了你们来拔草啊?我们已经嗑掉了几 十公斤傻子瓜子了你们来扫瓜子皮啊? 听到这些,桃红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心想还真是货比货得扔,原来这些老在 她面前挺着胸趾高气扬的小姑奶奶也不过是二等货色,一等的来了就显出了原形。 她连忙问那个喝了几口啤酒正和党远大倒苦水的姑娘,哎,那么那个菲儿呢?她 也没生意了吗? 党远皱了皱眉头。 姑娘笑了笑说,看来我们这里也只有她和这帮妖精有一拼,我们就认栽了。 可她现在在郊区呢,据说琴姐想把她调回来灭她们一刀呢。桃红条件反射地打了 个嗝,泛出了一阵酸气,她回头看了一眼党远,不知是自己的心理因素还是确有 其事,她发现党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近似于释怀的笑容。 因为最近的生意清谈,厨房积压了不少生熟食品濒临过期,桃红粗略计算了 一下,处理掉一批再新进一批外加要付酒水的欠帐,这个月亏损得很厉害,况且 手上的营收现金也不够。这情况她本想打烊后告诉党远的,看到党远听到菲儿的 消息竟暴露出这样贼兮兮的神情,桃红就很严肃地将这一不幸的消息提前说了。 党远果然心疼得双眉紧锁,他问桃红,冰箱里还剩什么过期东西了?桃红说,有 鸡翅啊排骨牛肉片什么的一大堆呢。党远沉吟了片刻作出决定说,那你抓紧吃了 吧,别浪费了。桃红着实楞了一下,心有不甘地问党远,你就不怕把我肚子吃坏 啊?党远心不在焉地瞅了瞅桃红结实的腹部,摇了摇头,你的肚子?不至于不至 于。 桃红眼圈一红,痛心疾首地转身离开。哎等等,党远并未察觉桃红的不快, 掏出了皮夹里的整钱和裤兜里的零钱递给她,我的钱全在这儿了,你先拿着明天 我再想办法吧。桃红接过还散发着党远体温的纸币数了数,抽出一张递给党远, 你的车快没油了吧,给你加油。没走出几步桃红又转身回来,低着头又抽出二张 纸币塞在党远手上,低声说,你烟也没了,留着买烟吧,我自己这里还有些钱的。 没事的,过几天菲儿回来的话生意还会好。 党远摸了摸后脑勺,竟莫名其妙地嘿嘿嘿笑了起来。这回桃红直接去了厨房, 关上门很长时间没有再出来。 人去楼空的时候,党远忽然感觉“约坊”其实很大,被桃红擦得纤尘不染的 落地玻璃窗直接和外面高楼林立的街道连成一片,甚至有了些辽阔的味道。其实 这座城市子夜时分的马路,在党远看来就象是一根根从老城的东南西北四个门里 扯出来的神经,白天激烈的思维交织渐渐停止后,它们在路灯的照耀下还是露出 了老城苍凉的原形,假死在城外辽阔的土地上,无奈的等待着第二天残忍的复活。 往往在这个时刻,党远睡意全无,一种背道而驰的快感和欣慰油然而生。对于深 更半夜亲切的依恋和向往使党远一度在丁小然的眼里成了一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 她认为这是一个典型的疯子诞生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