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楔子:人生若只如初见(7) " 这里有两部经书是我寻访多年都没见过的,如今居然在这里看到,真是欣 喜。" " 哦,是这样啊,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 我已经看过了,不用了。" 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说" 我已经看过了" 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看过 一两遍,就将整本经书背得了。 她不服气,拿起一本厚厚的经书,随意翻开一页,提了个开头:" 哎,你背 这段听听……" 他立刻叽里咕噜地念了起来。这本书是楷体的繁体字,冯丰认得,但见他这 样滚瓜烂熟地诵来,不禁目瞪口呆。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蝌蚪般文字的经书:" 你背这个……" 他又叽里呱啦背诵起来,这次,冯丰一个字都不认得了,只能看着他干瞪眼, 口里说不知他是不是在糊弄自己,心里却相信,他真的是过目不忘的。 伽叶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刁难过,见她东张西望的,便道:" 你头还疼?" " 嗯,我头好疼,伽叶,你给我看看……" 冯丰上前一步,见伽叶立刻后退一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想起唐僧, 每次看唐僧被那些妖娆的女妖精逼迫勾引时就是这样不安而惶恐的神色。她心里 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想看看这个据说自小进入佛门的高僧定力如何。 她又上前一步,伽叶再退一步,几乎要靠着墙壁了,她" 哎哟" 一声,脚步 踉跄,一下靠在了伽叶的身上,用手捂住了头:" 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伽叶淳朴,不知她在作伪,又见她满面痛苦之色,顾不得推开她,立刻道: " 你怎么了?" 冯丰情知若现在不装到底,以后就得被他防备并看轻了,他虽然单纯却并不 愚蠢,以后若要防备了自己,可就大大不好玩了。 反正头真的隐隐作痛,她的身子干脆顺势往地下滑去。 眼看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伽叶迫不得已,只得一只手扶住了她,另一只手 赶紧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摸出一粒丹药塞在她嘴里:" 你先服了这个……" 他的手抵在她的背心,冯丰立刻将这粒小小的丹药吞了下去。 自己靠着的这个怀抱,有几分淡淡的异常干净的熏香,而他的手不经意地揽 在自己腰间。忽然有种生平从未有过的安全而可靠的感觉,冯丰心里怦怦直跳, 比中学时代见到暗恋以久的帅男生更面红耳赤。 " 娘娘,你去休息一下吧……" 这声" 娘娘" 如霹雳一般将她从梦游里拉了回来,红了脸立刻站直身子,拱 拱手,飞快地跑了。 这一夜,不知是因为服用了丹药的缘故,还是见了伽叶的缘故,冯丰睡得异 常安宁,胸口长期的郁闷也缓解了不少。 早上醒来,发现外面天色暗沉得厉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柳儿去厨房吩咐熬药,为大雨所阻,一时还回不来。 无奈,她在梳妆台边坐下,细细梳理头发,梳得几下,手一抖,玳瑁的玉梳 掉在地上摔成两截,心口一阵发紧,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双手放在她的背心,那口上不来的气立刻缓了下去。 她慢慢回头,身子歪斜又往下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轻轻放在了床 上。她躺好,虽然明知是伽叶,但是看到他温暖的眼神还是觉得异常欣喜:" 伽 叶,你好。" 伽叶点点头:" 你服药好几日了,今天若再不见效,就该换另外一种药了, 你现在觉得如何?" 她正要回答,又剧烈咳嗽几声,呕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那么明显地呕在白色的帕子上,就连伽叶大师也治不好自己的病了? 她惶恐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抖:" 伽叶,我会不会死啊?"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 娘娘……" " 我叫冯丰,你叫我小丰也可以。" 此时此刻,她竟然固执地纠正并坚持着一个称谓,伽叶点点头:" 好,小丰, 我会治好你的。" 这声" 小丰" 听在耳朵里,真是温柔而又美妙。 冯丰偷偷笑起来,伽叶站在床前,一手抵在她的背心,微微运劲:" 小丰, 你的病情除了药物,还需要阳气的注入。每天傍晚是阳气最足的时候,从今日起, 我会每天给你治疗,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 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畅,彻底的轻松和愉悦,像对着一个最亲近的人,她闭了 闭眼睛:" 伽叶,你给我讲个故事,要有趣一点的……" 他见她枕边沾有殷红鲜血的白色锦帕,点点头,一点也不违逆她的心意,像 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我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 嗯。" 他开始讲起来。讲的是佛祖舍身伺鹰的故事,一点也没有趣。 可是,冯丰原意不在听故事,但听得他悦耳的声音,如一曲催眠的曲子,慢 慢地闭了眼睛,心情也轻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迦叶见她完全闭上了眼睛,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冯丰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让 身形更显得脱俗,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