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方晴盯着咖啡上升起的袅袅白雾,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我来……是想告 诉你,你不要因为我妈妈而勉强自己,我妈借着你打压陆昕,想必你也心里清楚。 这么多天,你被逼着假装追求我,我本来就挺内疚的了,现在……为了那个什么约 定,又那么辛苦和陆昕竞争……夏启明,你不用理会这些的,反正我到底还是她女 儿,妈妈强不过我的,我认死了陆昕,她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启明本来一直是站着的,听到这话不由退后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就这么喜欢陆昕?喜欢到……不惜违抗你妈妈也要维护他?” 方晴想起陆昕,想起他对她恼火却发作不得的样子,想起他每次动心思算计人 时不自觉摩挲着袖口的小动作,想起他一脸淡漠冷酷却掩饰不了眼中的宠溺温情, 还有那别扭闷骚的性格……不由得就微微笑起来,眼神幸福温柔。 那温柔此刻却像一柄利剑,□了夏启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猝不及防,无力挣 扎。 “是呀,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喜欢他呢,喜欢到……不想看他有一点苦恼, 心疼他这么夜以继日的工作……” 夏启明终于明明白白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以前还不觉得,直到这一刻,嫉妒疯狂地占满他的心,不甘、绝望,海啸一般 汹涌着席卷了他。 曾经以为只要固执地守候,坚定对你的感情,终有一天你会回头发现我的等待。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意孤行的不言说,让我终于失去了争取你的机会。怎么办?我 还爱着你,却已经无能为力。 多想任由嫉恨发展,多想让妒火焚烧理智,然后不管不顾地把她据为己有,从 此和她一起,画地为牢,谁也逃不开彼此的束缚。 可是,夏启明微微苦笑,他是那样不敢啊,害怕承受方晴的厌恶,哪怕她一点 点的恨意,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所以既然她终究不属于自己,既然不会再有交集,既然她已经选择和另一个人 携手同行,那还是继续隐藏下去吧,让它成为永远不会说出的秘密,留一点曾经的 美好给自己,也让她不至于有一丝负担。 “我要走了,你……” 夏启明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送你了……你放心,我 还是一如既往地疼你……这个妹子的。” 方晴舒了口气,轻松地挥挥手:“那你忙吧,我走了!” 秘书刚刚送走客人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新任上司的办公室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声 响,心惊肉跳地守在门外却不敢进去。 夏启明终于可以任由情绪宣泄出来,颓然地看着一地狼藉,那种近乎竭斯底里 的发泄,让他所有的伪装瞬间跌入谷底。 这场商业战争在许多年后还被N 市人民津津乐道,就像开始那样突然,结束得 也是如此摸不着头脑。 先是夏启明在最后一轮招标会上的缺席导致诚昕的不战而胜,接着刘洽联合华 源和诚昕参与刘家的项目,并拉入幕皓卿投资,瞬间扭转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其实刘家的项目战线拉得太长,而且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这个时候往里投资简 直就是砸钱,就像无底洞一样,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很多人都是持观望态度, 或者跟着杨家落井下石的,却没想到幕氏企业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陆昕和刘洽终于得以喘息,一起在N 市顶级的销金窟为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幕皓 卿接风洗尘,顺便答谢他的大力相助。 幕皓卿出了名的讨厌迟到,很准时的出现在包间,顿时引得二喜和方晴两人双 目放光。 幕皓卿颀长的身姿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不是让人安心的力量,而是一种足 以毁天灭地般的危险,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捕杀猎物的豹子。和刘洽不相上下的俊美 长相,一双细长的凤眼却多了几份凌厉的煞气。 方晴微微叹气,果然是黑道上混迹多年的老大,浴血长成的男子,注定了只可 远观,不可近瞻。 “月出皓兮,卿如皎兮。” 幕皓卿微微怔了一下,看向方晴,缓缓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方晴感慨万千的小心脏顿时猛烈的一跳,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刘洽的笑容妖孽横生,那么幕皓卿的笑则是妖娆无比。 刘洽和幕皓卿都美,刘洽的美仿若三月桃花,灿烂多娇,让人沉迷,而幕皓卿 的美却好像那罂粟花开,危险魅惑,引人沉沦。 二喜挠挠头,指着他问:“为什么黑道老大长得那么美啊?我还以为是豹头环 眼,燕颌虎须,身长八尺呢……” 幕皓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一脸阴郁的陆昕和满头黑线的刘洽,懒洋洋地开口问 :“这就是让你们宁可烽火戏诸侯也要博其一笑的倾城倾国色?” 陆昕也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并不接他的话,只对着二喜温言软语地解释:“难 道你不知道么,但凡有毒的,长得都美。” 幕皓卿眼神一冷:“对待救命恩人,你就这个态度?” 陆昕毫不畏惧他全身凌然的杀气:“你是刘洽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我的。” 刘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着哈哈说:“坐吧坐吧,难得皓卿回国,大家真是 好久没一起聚聚了……” 幕皓卿和刘洽十几年兄弟,和陆昕也相识多年,偏偏二人不对盘,每次见面都 要针锋相对一番,刘洽只好夹在中间圆场。 幕皓卿前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势力,N 市虽然是本家,却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常 呆,只得流落到国外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如今他一点点扫清障碍,终于可以回到 N市,正好遇见刘洽危机,便出手帮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可以舒口气,陆昕便喝的多了些,不过他的酒品还好,喝醉了也不吵 不闹,而且十分听话,任由方晴给他喂了些醒酒药,帮他脱掉外套鞋子躺上床休息。 第二天快中午了陆昕才醒来,神清气爽地拖着方晴陪他去上班。 下午的时候,施工地出了点问题,陆昕不放心只好亲自跑一趟。 方晴带着安全帽跟在陆昕后面,看他忙着和工作人员交流,不免有些无聊的扫 视着周围。 方晴看到诚昕的标志挂在高处,慢慢踱了过去想仔细看看,结果却听到周围的 惊呼,刚一转头就被人狠狠扑倒在地。 方晴只听到巨大的声响,忙挣扎着抬头看,陆昕的脑袋搭在她的肩上,脸色惨 白,双目紧闭,背后顶着一块巨大的硬质木板。 众人连忙冲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把木板搬开,方晴从他怀里爬出来,抖着手摸上 他的脸,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陆昕被这么一砸,立即头晕眼花起来,好在他带了安全帽,木板大多砸在了他 的背上,天冷穿的衣服又多,所以背上火烧火燎的疼,却没有多大的伤。他勉强睁 开眼,吸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我没事……” 几个人帮忙扶起他,林峰早就把车开了过来,送他和方晴一起去了最近的医院。 方晴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那么大的一声,肯定痛死了,陆昕面色何时那么苍 白过,一路上紧抿着唇,显然是痛得狠了。 陆昕被推进了急诊室,方晴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无 助。 门一开方晴就瞪大眼睛盯着医生,生怕他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遗憾地摇摇头。 林峰上前询问了几句,方面色古怪地走过来,那表情让方晴瞬间白了脸。 “方小姐,陆总脑震荡,目前需要住院观察。” 方晴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林峰点点头:“你先陪着陆总,我回去帮他拿点东西过来。” 陆昕其实也就晕了一晕,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诊断只是轻微脑震荡,注意休息一 下就好,连药都不用吃,哪里用得着住院! 他只不过觉得这是个使用苦肉计的好机会,方晴有时候会很聪明,实在是很难 搞定,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除非采用哀兵政策,让她同情心泛滥,内心愧疚, 他才能有机可趁。 陆昕迅速思量了一番,沉吟半晌,和医生达成了协定。 方晴一看他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忍不住就眼泪汪汪地扑过去了。 陆昕皱着眉头,睫毛颤了颤才睁开眼,“虚弱”地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我没事的,你哭什么……” 方晴握着他的手哭:“陆昕你怎么那么倒霉啊?” 陆昕一听差点没气背过去。 陆昕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别哭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遇见你好像很多 事情都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你看,我被你摔出去过,打过耳光,让你踢得差点断 子绝孙,现在好,直接歇医院里了……” 方晴听得愧疚难当,原来不是陆昕倒霉,是她,她才是他的灾难。 “陆昕,我们俩是不是八字相克不能在一起了?” 陆昕叹了口气,深情款款地说:“被你克死我也认了……” 方晴很自然地问:“那怎么办?” 陆昕更加自然的接上去:“冲冲喜就好了。” 方晴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昕假意咳了一下,顿时更加虚弱苍白了,面色灰败,眼神涣散,怎么看怎么 像垂死的病人。 “结婚吧,能冲走霉运的……” 方晴一下午被连惊带吓的,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愣愣的问:“只能用结 婚来冲喜么?” 陆昕微微一笑:“生孩子太慢……” 方晴仔细想了想,也对啊,生孩子不是一朝一夕能生出来的,但结婚可以很快, 而且他们早晚是要结婚的,就点了点头:“好,等你好点我们就结婚。” 陆昕眸光一闪:“晴晴,不冲喜,我怎么好?” 见方晴一脸迷惑,他好心的替她解释,循循善诱一般说:“现在不到四点,民 政局下班还早。” 方晴内心还在挣扎:“可是……” “唉……”陆昕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语气十分哀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 生之年可以和你结为夫妻……现在,恐怕我要死不瞑目了……” 方晴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心惊肉跳的,语带哽咽:“陆昕你别这么说……我 们现在就结婚,我一定让你安心……”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又是怎么结束的,方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只知道短 短两小时不到,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先是在生离死别中走了一番,雨过天晴后 就从未婚变成了已婚。 方晴站在民政局门口,明明是三月暖春微风拂面,她却顿觉乌云压顶,内心无 限凄凉,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恨恨的将手中鲜红的结婚证摔向陆昕。 “你又算计我!” 陆昕也不辩解,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再缓缓地扶上额头。 方晴一惊,差点忘了他还脑震荡呢,不能受到刺激。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头晕?有没有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 陆昕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将身体靠在方晴身上,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我 很开心……晴晴,我不想我们新婚第一天就在医院里……” 方晴忙不迭点头,哄着他说:“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你别激动啊!” 陆昕满目憧憬地看着她:“我想回我们的新家,回那个宅子……”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兼爱人,方晴现在什么都会答应,扶着他上车。 陆昕充分利用了作为病人的特殊权利和方晴内心的愧疚,一回到家就开始理所 当然的指挥她端茶递水,烧饭做菜。 方晴自然不能跟一个病人见识,加上一直都晕忽忽被陆昕牵着走,所以还来不 及细想自己成为陆太太的事实。 晚上方晴尽心尽力地放好热水,找出衣服服侍他洗澡,刚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 陆昕在浴室里连声叫她。 方晴正在其他房间里洗澡,很崩溃的套上衣服跑出来,不耐烦的在门外问: “又怎么了?” 陆昕顿了顿,随即换上虚弱的语气:“晴晴,我头晕……” 方晴大惊,生怕他在浴室里闷坏了,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留神浴室门一开一 合,她已经被拉了进去。 热气氤氲中,她看见陆昕光. 裸精壮的胸膛,连声尖叫着闭上眼睛不敢看。 陆昕搂着她,堵住她的嘴巴,尖叫立马变成了暧昧的“唔唔”声。 “帮我洗……”陆昕喘着气在她耳边低语。 方晴红着脸,小心睁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想看却不敢乱看,听到这话不由又 气又羞的使力推开他。 陆昕搂得更紧了:“别动,我头晕……” “晕你个头!” “对,就是晕我个头。”陆昕低低地笑出来,抱着她一起迈进宽大的浴缸里。 方晴坚持自己已经洗过了,死也不愿意脱下几乎全湿的衣服,却不知道这样半 遮半露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更加诱惑动人。 陆昕从来没有洗过这样又幸福又煎熬的澡,闭着眼趴在浴缸边缘,任那双柔若 无骨的小手轻轻擦拭着他的后背, 真是心痒难耐啊! 方晴这才发现他后背上一大片青紫,翻了药膏出来给他涂上,小心的帮他穿上 浴袍。 陆昕得意地转过身来抱着她蹭:“老婆……” 方晴没好气地推他:“谁是你老婆!” 陆昕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一手缓缓抚着她的背:“我们刚登记过的,法律承 认和保护的夫妻关系……当然你是我老婆了!老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 陆昕充分利用了作为病人的特殊权利和方晴内心的愧疚,一回到家就开始理所 当然的指挥她端茶递水,烧饭做菜。 方晴自然不能跟一个病人见识,加上一直都晕忽忽被陆昕牵着走,所以还来不 及细想自己成为陆太太的事实。 晚上方晴尽心尽力地放好热水,找出衣服服侍他洗澡,刚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 陆昕在浴室里连声叫她。 方晴正在其他房间里洗澡,很崩溃的套上衣服跑出来,不耐烦的在门外问: “又怎么了?” 陆昕顿了顿,随即换上虚弱的语气:“晴晴,我头晕……” 方晴大惊,生怕他在浴室里闷坏了,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留神浴室门一开一 合,她已经被拉了进去。 热气氤氲中,她看见陆昕光裸精壮的胸膛,连声尖叫着闭上眼睛不敢看。 陆昕搂着她,堵住她的嘴巴,尖叫立马变成了暧昧的“唔唔”声。 “帮我洗……”陆昕喘着气在她耳边低语。 方晴红着脸,小心睁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想看却不敢乱看,听到这话不由又 气又羞的使力推开他。 陆昕搂得更紧了:“别动,我头晕……” “晕你个头!” “对,就是晕我个头。”陆昕低低地笑出来,抱着她一起迈进宽大的浴缸里。 方晴坚持自己已经洗过了,死也不愿意脱下几乎全湿的衣服,却不知道这样半 遮半露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更加诱惑动人。 陆昕从来没有洗过这样又幸福又煎熬的澡,闭着眼趴在浴缸边缘,任那双柔若 无骨的小手轻轻擦拭着他的后背。 方晴这才发现他后背上一大片青紫,翻了药膏出来给他涂上,小心的帮他穿上 浴袍。 陆昕得意地转过身来抱着她蹭:“老婆……” 方晴没好气地推他:“谁是你老婆!” 陆昕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一手缓缓抚着她的背:“我们刚登记过的,法律承 认和保护的夫妻关系……当然你是我老婆了!老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 方晴心跳得很厉害,知道自己今晚是在劫难逃了,他抚着她背的手是火热的, 浴缸里的水也是火热的,连喷在她颈侧的呼吸都是火热的……她突然有种呼吸不过 来的感觉,觉得那温度就快要让她的血液沸腾了一般。 “不要在浴室……” 话一出口方晴就把脸埋在了陆昕的肩上,恨不得咬掉舌头,果然陆昕愉悦的低 声笑出来。 “好,不在浴室,我们去卧室,那里的床很大……” 方晴羞得脸红似血,羞恼的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陆昕根本毫不在意,一边继续说着暧昧露骨的话逗着她,一边趁她害羞不注意 将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剥了个干净,等到方晴发现一声惊呼的时候,他已经拿了宽 大的浴巾将两人都裹住,抱着她走出浴室。 陆昕的步子迈得又快又稳,方晴晕乎乎的脑子找到了一丝清明,抬起头看他满 面红光,哪里有一点病弱的样子? “你没事?” 陆昕脚步不停,转瞬就将她抱到了床上,压着她吻上了红唇。 “有事……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方晴的神智被他一点一点吻走,脑袋里只有他的唇舌,辗转吮吸着她,有力地 扫过她口中每一寸地方,搅乱她心中的一池春水。 他的手悄悄攀附上她的圆润挺. 翘,掌心滚烫,让她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短促的 惊呼。 方晴迷迷糊糊地想,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漠然疏离,其实内心最 是重情,他的掌心永远温暖,真的是外冷内热的一个人。 突然胸前一疼,方晴皱着眉睁开眼,对上陆昕不满的脸,原来刚刚走神被他发 现了,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陆昕接下来的动作不再迟疑,低下头从她的耳垂,一 路向下吻去。 温热的舌尖像一根柔软至极的羽毛,打着圈扫过她的脖子,锁骨,胸部,最后 停留在小腹,轻飘飘的在肚脐处轻挑慢捻。 方晴所有的力量都流失了,麻麻痒痒的感觉瞬间充满了大脑,全身无力的任他 四处点火,那种蜻蜓点水般的吻,却让她顿觉更加难耐,心里痒痒的,小腹随着陆 昕的挑. 逗,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流失了,那种想要被什么弥补上的空虚, 终于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方晴不敢置信那样娇媚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害羞的咬着唇将脸埋在 了枕头里。 陆昕扭过她的脸,吻住她的唇让她慢慢放松。 “晴晴,晴晴乖……叫出来,我喜欢听你叫出来……” 他含住她白玉珠石一般的耳垂舔. 舐,一只手揉捏着她的柔软温润,轻重缓急 拿捏得很好,另一只手缓缓往下摸去。 方晴被那种异样的感觉弄得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腿自然的绷直了夹住 陆昕作乱的手。 陆昕用膝盖顶开她的腿,手指继续着动作,那指尖仿若带有了魔力,让方晴心 头涌上了奇异的感觉。 “不要……” 陆昕深深吻着她的唇安抚她,双手一点点打开她,在她的唇齿见呢喃:“嘘, 嘘,别怕!” 方晴睁开双眼,流光溢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陆昕不由得就放轻了动作,好像手中是上等的美玉,等待着他精雕细琢。 陆昕忍得极辛苦,**膨. 胀却不想她太痛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看在她 眼中不由就心软了。 方晴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看着他黑沉沉如曜石一般的双眸,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陆昕,陆昕……” 陆昕双目霎时变得如夜般深远,黑波流转的深处是两簇跳动着的火苗。他再也 不想忍下去,也终于忍无可忍了,狂风暴雨般稳住她的双唇,同时身子一沉,进入 了向往已久的地方。 方晴蓦地睁大双眼,发出“唔唔”的声音,双手发狠地推拒着身上的男人,两 条细细白白如玉石一样莹润的腿也胡乱地踢着。 陆昕额头的汗水滑落了下来,方晴这么一挣扎,他忍得更加艰难了,欲. 望得 不到纾解的痛苦,让他深深喘着气,慢慢退出一点,再缓缓进入的更深。 方晴内心的无措,恐慌被他这么一动给激发了出来,他身上灼人的温度让她害 怕,趁他不注意双手撑着床面一使力想翻身将陆昕顶开,结果陆昕冷不防被挺翻, 忙乱中更加搂紧了她。 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的低哑呻吟,和女人的尖利痛呼,划破了 静谧的黑夜。 陆昕后背着地,顿时觉得背部伤上加伤,方晴两腿夹在他的腰侧骑跨在他身上, 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胸膛。 “别、动!”方晴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俩字,疼得直吸气。 陆昕额上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滑,两手扶着她的腰,眼神亮得惊人,眼眸深处 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方才落地的一刹那,因为重力的作用,陆昕明显感觉到自己毫不费力地冲破了 她的那层薄薄的阻碍,一下子进入了大半,少女的紧致温润层层叠叠绞着他,让他 整条脊柱酥软下来,**蚀骨般让他差点没能忍住。 “别动,别动,说了让你别动!” 方晴疼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陆昕也气,每次都出状况!这方晴也真是够暴力,一发作起来根本不管场合, 上次差点把他踢废了,这次好,自食其果地坐了上来。 陆昕越气越控制不住,怒气让欲. 望更加勃发。 “你还动……” “闭、嘴!”陆昕握着她腰的手一使力,恼怒地说:“是它要动!” 方晴被他一下子掐到腰上敏感的痒肉,双腿一软,坐得更深了。 “陆昕……我疼……”方晴瘪着嘴委委屈屈地拖着哭音。 陆昕心疼得要命,一手控着她的身体,抽出一只手轻轻揉捻着两人结合的地方, 渐渐的,方晴感觉没那么痛了,陆昕才慢慢撑起上身压倒她。 地板上冰冰冷冷的,身上的男人却是火热的,方晴模模糊糊的想,这大概就是 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了吧! 陆昕觉得她没那么紧张了,才慢慢抽动起来,一边像是要吻到她的灵魂深处一 样纠缠着她的唇舌,一边腰部动作越来越快,一下下撞击着她。 这种未知的陌生感觉让她不知所措着,只能依附着他,指甲陷入了他的肩膀, 跟随着他慢慢飘上云端。 “不要了,陆昕……你出去,出去……”方晴忍不住拍打着他,那样的感觉太 过强烈,她一时难以接受。 陆昕哪里听她的,这么长时间他早就被憋惨了,再加上他被打断了那么多次, 心里积了气,这会儿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陆昕一边狠狠的律动着,一边望着她的双眼:“晴晴,晴晴,看着我!” 方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连带着身体的痛苦一下子消失了许 多,积累而来的欢愉渐渐增加,然后瞬间爆发,像是终于到达了九重天外,眼前是 一片一片的白光。 一室风光旖旎,痛痛快快宣泄了好几次的男人心满意足地顺着她的头发。 方晴累极困极,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突然心里百般 滋味,忍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陆昕沉默着将她抱起来,吻着她的眼角柔声问:“为什么哭?还疼吗?” 方晴点点头又摇摇头,闷闷地说:“我不知道……陆昕,我觉得我好像失去什 么了,就像……就像我第一次月经初潮,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觉得自己突然不再是 以前的自己了……” 陆昕了然,搂紧了她安慰:“我明白,你是不是觉得最宝贵的没有了?” 方晴点点头,陆昕不由无声地笑了笑问:“你把最宝贵的给了我,会不会后悔?” 方晴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坚定地说:“陆昕,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后悔的!” “那不就行了,你还是你,以后你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喜欢什么我都 会尽力给你……就像这个家,你喜欢‘留得残荷听雨声’,我也可以陪着你……” “慢着!”方晴抬起头瞪大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昕笑了笑:“你在我公寓里留了一卷画,上面是雨中荷塘,旁边你题了字就 是这一句。” 方晴恍惚了一下,终于想起那幅水墨是很早以前夏启明画了送给她的,她一时 心血来潮写了句诗。 方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搂着他的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陆昕皱眉:“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怎么没有?我没有春红漂亮,没有顾陌聪明,也没有二喜的天真可爱……可 是,你为什么就看上我了呢?” 方晴心里的自卑怯懦又冒了出来,她当初百般纠结不敢接受陆昕的感情,就是 因为她想不明白陆昕为什么会喜欢她。 现在这种时候,她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天性情感细腻的她难免会比别人 多些小情绪。 “你看,我那么矫情,还伪小资,整天伤春悲秋的,时不时还很暴力,想得又 那么多……” “我就喜欢你矫情!”陆昕打断她,“晴晴,漂亮聪明的女人多的是,可跟我 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妻子,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不管你有多么矫情,我都想宠 着你,任你为所欲为。” 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百般容忍吧? 方晴心里慢慢只剩下一片平静,嘴里喃喃地说:“陆昕,遇见你真好……” 陆昕看她闭着眼睛说完就睡了过去,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从来没有这样满足,抱着最爱的女人,从此她和他成为夫妻,执子之手,与 子偕老…… 第二天陆昕先醒过来,看着怀里安睡的女人心情一片大好,蹑手蹑脚的下床出 去打电话。 刘洽朦胧中听到电话里陆昕宣布的结婚喜讯,无异于晴天里一个霹雳下来,雷 得他瞬间通体舒畅,清醒了过来。 “你结婚了?胡扯吧,哎,你是不是昨个儿下午被砸坏了脑子?” 陆昕冷冰冰的语调:“刘洽你想死就说一声!” 刘洽还是不敢置信:“真的结婚了?” 陆昕冷哼一声,掩饰不住得意的说:“法律承认的,哥哥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 了!” 刘洽立马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哦——终于吃到嘴了?哎哎哎,没见过世面的 孩子,我早就拿下来了,这个,真是对不住……你在我面前早就没有炫耀的资本了 呀!” 陆昕悠悠地说:“是么?刘公子,记着哥哥一句忠告,吃进肚子里还可能消化 不良吐出来呢,关键是要把本拿下来,有了这么一纸婚书,她想跑也跑不掉了!” 刘洽那边立即没了声响。 陆昕笑了,温柔地继续补上一刀:“刘公子,希望你能尽早搞定双方强大的亲 友团,啊,你是不是还要带着女、朋、友回家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刘洽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陆昕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回到卧室,发现方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饿了吗?” 方晴没有理会他的温柔询问,看着他神清气爽的站在床前,不由大怒:“陆昕 你算计我!你根本就没事!居然骗我去登记!” 陆昕笑得十分得意:“唔,想明白了?看来成为陆太太以后果然智商受我影响 上去了一点……” 方晴气极反笑:“陆昕,你好本事!你就等着和我妈妈谈判吧!” 陆昕满不在乎:“好啊,反正妈妈答应过拿下土地案就不再反对我们,再说你 已经是我的人了,她总不至于要求我退货?正好我们一起去向爸爸妈妈宣布结婚的 喜讯!” 方晴气得跳脚,推开他跑进卫生间不再理他。 相比较吃饱喝足一脸餍足表情的陆昕,方晴就没那么神采奕奕了。被长期欲求 不满的男人压榨过后,腰酸背痛浑身无力,不仅身体上惨遭蹂躏,而且心理上也因 为自己一时不慎掉入陷阱而倍受摧残,整个人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逮谁挠谁。 从早上起她就接到贺电无数,纷纷来询问她何时办酒席,更有甚者还有人问她 的孩子现在多大了…… 方晴很崩溃,她只知道秘密告诉了女人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却不知道告诉了 刘洽那个比三八还八的八公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的女人。 二喜也烦,却不像方晴那么躁狂,她只不过相当的抑郁而已。 本来那天晚上因为气氛太好一时感动答应刘洽毕业就结婚已经让她追悔莫及了, 现在倒好,陆昕拐了方晴去登记,惹得刘洽立马眼红起来,整天像个得到家长的口 头承诺却不见兑现的小孩,三句话不离“结婚”这个话题。 二喜烦不胜烦,躲了他两天还是被挖了出来。 二喜不安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问:“我穿这件去你们家……真的可以吗?” 刘洽叹了口气:“老婆你已经问了一路了……真的只是吃个便饭而已!” 二喜还是很忐忑,上次去他们家就没表现好让他的家人都不喜欢她,而且还差 点被吓死了……这次刘洽因为她和杨家翻脸,她姐姐又得罪了杨丹,害得刘家差点 陷入危机……这么想想,这顿饭简直比鸿门宴还危险啊! 进了刘家,二喜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叠置于 膝盖上,腰板挺得很直。 这次果然只有刘家人在场。 刘夫人表情依旧淡淡的,随便问了两句就转过头和自家女儿话家常去了。 刘亭冲二喜很和善地笑了笑,时不时将话题带向她,好让二喜没那么尴尬。 快中午的时候,刘家母女进了厨房准备,二喜本来打算在未来婆婆和小姑面前 表现一下自己微弱的厨艺,奈何被她们以“来者是客”给挡了回去。 二喜讪讪地坐回到沙发上。 徐之文没一会儿就从楼上下来,抱着自己的模型飞机站到她面前,皱着眉头满 脸的不情愿。 “喂,你陪我去院子里!”徐之文看见她一脸疑惑,不耐烦地解释,“我一个 人玩没意思!” 二喜有点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跟着他出去了。 小孩子向来不记仇,一玩起来什么都忘记了,没一会儿就将飞机摔得七零八落, 然后撇撇嘴就扔了。 二喜叹气,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没有中华民族传统的勤俭节约的美好品德,这 破坏力真是强大。 “那个……上次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徐之文别别扭扭地说,“真是的,没 见过那么胆小的人……” 二喜哪里能跟个小孩子较真,摆摆手很大度的样子:“没关系的,我都忘了! 还有……我有名字的!” 徐之文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骄傲不屑:“就那个‘二喜’?这么二的名 字我才不喊呢!” 二喜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瞪着眼睛鼓着嘴巴:“双喜,双喜临门的双喜! 谁告诉你我叫二喜的?” 徐之文脸色一沉,颇有气势地看了她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最后还是 缓了缓表情,皱着眉头冷冷地说:“真不知道舅舅怎么就看上你了?” 二喜委委屈屈地嘟囔着:“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芳华正茂,根正苗红 的……怎么你们家人都不待见我?” 徐之文狠狠地磨了磨牙,挤出一个算得上“安慰”的笑容来:“我妈妈不是对 你挺好?而且是舅舅要娶你,又不是外公外婆要娶你,你顾虑那么多干嘛?” 二喜微微怔了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就说我怎么会不讨喜呢……” 看了看徐之文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不由乐呵呵地伸手揉捏着他的小脸:“我 也知道你们家还有你也很喜欢我呢!” 徐之文本来准备将她的手打掉,最后还是放弃了,皱着眉任由她蹂躏。 “哼,比起杨丹那个老妖婆,我宁愿你这个蠢女人嫁给我舅舅!” 进屋之后,徐之文就摆出一个软弱乖巧的笑容,捧着本书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坐在二喜身边。 刘夫人从厨房里出来:“洗手准备吃饭吧,我去楼上叫你爸爸下来!” 刘洽趁着没人注意拉住二喜亲了她一下,那表情又得意又奸诈,活脱脱一只偷 腥成功的猫。 二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跟在刘亭后面端盘子。 刘世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了二喜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什 么话也没说,自顾自地坐下。 二喜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桌子旁,刘洽笑着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 徐之文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出声:“二喜姐姐,我想和你坐一起!” 说着就蹭到她旁边挨着她坐。 刘亭“噗嗤”笑出声来:“之文,你叫二喜‘姐姐’,那你小舅舅怎么办?” 刘夫人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嗔怪着对心爱的外孙说:“这辈分可不能弄错了!” 徐之文歪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别天真可爱:“外公,外婆说我错了?我 哪里错了?” 刘世杰不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只得淡淡出声:“要喊阿姨。” 饭桌上沉闷的尴尬气氛因为徐之文而活络起来,刘世杰夫妇这么一来也就算承 认了二喜的身份。 刘洽暗地里给了外甥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笑着说:“喊什么阿姨……直 接喊小舅妈!” 徐之文从善如流地接上去:“小舅妈!” 二喜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低着头扮娇羞状。 杨丹是刘夫人心里眼里认定的好儿媳,本来以为两家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二喜,平凡无奇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她的儿子迷成 这样。虽然现在仍然不喜欢她,但是杨丹前一段时间的不择手段已经让她寒了心, 杨家也不顾多年的世交关系,对其拼命打压,更是让她愤怒,这样一来她的矛头转 移到了杨家,自然对二喜没那么百般挑剔了。 刘洽对二喜的心思众所周知,更何况他答应回来接手家里的生意,而且没有和 杨家的联姻仍然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刘世杰心里纵然再不满意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刘家夫妇看二喜虽然没有杨丹聪明矜贵,但到底是个会过日子的女孩,仔 细看看,还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与其找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思复杂的大 家闺秀给儿子,倒不如这个简简单单身家清白的女孩更贴心。 刘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他这么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还往家里跑,就是为了 劝服他们接受二喜,为了不再让他为难,她只好先开这个口。 “我听说,新年晚会上你们宣布要结婚了?” 二喜看看刘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还要等我先毕业。” 刘洽立马不满了:“为什么一定等到毕业呀,你看陆昕都登记了……不然我们 也先去登记,婚礼等你毕业再举行?” “胡闹!” 刘世杰重重放下筷子,黑着一张脸瞪着刘洽,二喜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小心肝 扑通扑通直跳,一口气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人家正经女孩子哪能随随便便就跟你私定终身的?先约个时间出来见见双方 父母再说!” 刘洽和二喜都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他们是接受了? “那好,我尽快安排!” 另一边,陆昕正襟危坐着聆听易长青的教诲。 易长青初初听到方晴和陆昕跑去登记了差点没厥过去,一时间怒火中烧,气极 了反倒冷静下来,立马吩咐陆昕安排双方家长见面商议婚事。 陆昕是功德圆满了,刘洽这边却还八字没一撇。 原本以为劝服了自己的爸妈那么万事都好办,没想到二喜压根没打算现在就和 他结婚,她不表态,那个难缠的小姨子怎么可能点头呀! 刘洽悄悄躲进卫生间里给陆昕打电话寻求支援。 陆昕刚好结束了双方家长的会晤和方晴一起送了易长青回家。 “我没办法。” 刘洽不信:“陆昕不带你这么不讲兄弟情义的啊!” 陆昕不耐烦:“拿到一张王牌就好,不怕何佳喜不同意。” 刘洽琢磨了半晌,犹犹豫豫地问:“可是……你已经用了骗婚这一招了,二喜 不会上当的。” 陆昕冷笑一声:“你就不能换张王牌?” “还有什么王牌?” “比如说……包一个小粽子?” 刘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什么粽子?” 陆昕循循善诱:“反正你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索性就煮出一个粽子来……有 了这么一张活、生、生的王牌,你还怕有人会反对么?” 刘洽沉默不语,仔细思索这陆昕刻意加重的“活生生”三个字,突然想到曾经 何太太说的“有了就不好了”,顿觉醍醐灌顶,灵台一片空明。 “好了,我在开车,先挂了!” 陆昕一放下电话,旁边的方晴就一脸鄙视地斜睨着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兄弟有难,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方晴冷笑一声,摸出手机开始发短信警告某个即将被算计的二货。 刘洽,谁让你把我被骗去登记的丑事渲染得沸沸扬扬,等着吧,我才不会那么 轻易成全你! 陆昕冷眼旁观,面色不改,心里得意,方晴绝对会给刘洽使些绊子,刘洽压在 他头上那么久,现在也让他尝尝禁欲的滋味。 刘洽带着二喜从刘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二喜心里自然很清楚他那么急吼吼拉着她连晚饭都不吃了就跑回家是为了什么。 她虽然恼怒,却听了方晴的吩咐,努力做到不动声色,免得他一计不成再施一 计。 刘洽拉着她的手,走着走着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二喜疑惑地望着他。 刘洽一脸温柔的笑意:“还记得第一次跟我来家里么,你被徐之文吓哭了,是 我抱着你走的这段路。” 二喜想起当时的情景也笑了,那个时候,她很希望刘洽能一直抱着她走到天荒 地老。 “那个时候,我抱着你第一次有了想要天荒地老的愿望……” 二喜惊喜地看着他:“洽洽……” 刘洽突然伸手打横抱起她来,低下头看着她:“喜宝,我真幸运能遇见你!” 二喜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环着他脖子的手却收紧了。 夕阳西下,橘色的温暖笼罩着两人,那条不算长的路上,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他 们的幸福。 几个女孩子因为各自的事情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汇报彼 此的近况,谢春红就不无惆怅地看着她们:“顾小陌身边有了夏小哥,二喜早就被 刘公子吃干抹净了,方晴都是已婚妇女了……你们动作怎么那么快?我不过回次家 过个年,回来就翻天覆地了,你们动作这么快,倒是让我这个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呐?” 顾陌眼中莫名的黯然一闪而过,却很快嫣然一笑问:“你的那队护花使者呢? 我记得一直以来跟在你后面前仆后继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的。” 谢春红连忙摆摆手,一副急于撇清敬谢不敏的样子:“别别,那群人里头可没 一个能跟你们身边的男人比的……哎,你们说,为什么我那么多次恋爱就碰不上一 个对的人,你们一出马就是精英呢?明明我也不差的,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不知道是谢春红表演得真的很好还是怎么样,她说完这话,波光溢彩的眼神中 真的流露出一些情绪,像是纷扰的回忆从中一一宣泄出来一样,寂寥落寞。 顾陌心里叹了口气,是你看不上那些人,还是那个人看不上你? 二喜添了添沾满奶油的手指说:“大概你长得太妖,男的都喜欢老实本分的女 人,不喜欢花瓶。” 谢春红磨了磨牙:“我是花瓶?那你呢?至少我还有观赏价值!” 方晴忍着笑说:“春红,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谢春红怀疑地看着她:“你?你要给我介绍也成,不过不能比陆昕差。” 方晴想了想:“哎,还真有一个不比陆昕差的……不过脾气不是很好,少年老 成,铁血无情,长得绝对好看,可惜是特种兵出身,手段狠厉,不好相与啊。” 顾陌一下子就知道她指的是谁了,抬眼看了看她:“你说的是你表哥易回?” 方晴点点头:“对呀,就是那个死人脸!” 顾陌笑了笑:“死人脸不是你们家陆昕么?” 方晴被狠狠噎住。 谢春红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你那个表哥怎么被你形容的一无是处?” 方晴叹了口气:“他还真是N 市女人争相追求的男人呢,绝对是颗海洋之心!” 顾陌倒是很赞同:“易回可是黑道白道都吃得开,军政商三界都要给他面子, 英挺俊朗,绝对不会辱没你这个花瓶。” 谢春红也不在乎“花瓶”这个称号了,反而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听你们的 形容,倒是不错……” 方晴双手合拍:“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来安排!” 刘洽和陆昕来的时间正好,女孩子们聊完就各自散了。 刘洽一见到二喜就可怜兮兮地跑到她跟前:“喜宝,今晚你跟我回家吧……” 方晴忍不住好笑:“唔,小白兔即将落入大灰狼嘴里了!” 二喜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没好气地说:“不要,我要回姐姐家!” 刘洽郁闷得想杀人。 陆昕微微一笑,却让刘洽立即感觉到阴风阵阵。 “晴晴,我们回家?” 方晴高高兴兴地挽着他的手臂,亲昵的靠在他身上,笑容灿烂到刺眼:“好啊!” 刘洽顿时更加哀怨了:“喜宝,你看他们都一起回家了!” 二喜理所当然地点头:“他们当然一起回家了,人家是夫妻啊!” 刘洽从善如流地改口:“老婆,老婆我们也差不多的。” 二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差多了!” 方晴心情很愉悦,上车了还不忘冲他们挥挥手:“瓜子,知道得罪女人的下场 了吧,记住我们女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刘洽气得跳脚,果然二喜立马更加坚定了态度:“洽洽,你这么算计我是不对 的!” 刘洽委委屈屈地看着她:“谁让你不愿意嫁给我的……” 二喜叹口气:“我哪有不嫁给你,不是说好了一毕业就结婚的吗?” 刘洽就差没有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方晴和陆昕不也结婚了?人家孩子都快能 打酱油了!” 二喜默默地扭脸,默默地思索,刘洽这么幼稚……到底是怎么当上华源的老总 的? “洽洽,陆昕可没有算计方晴怀孕,还有,你想要我奉子成婚,是不可能的!” 刘洽愣了愣,脱口而出:“那就不奉子,先成婚!” 二喜无奈:“反正我又跑不掉,你这么急着结婚干吗?” 刘洽哪里敢说是担心何佳喜出尔反尔又向他暗下黑手,只得支支吾吾解释: “我想和你早点组成我们自己的家啊,你看现在方晴多开心,不用工作,天天在家 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好!” 二喜沉默不语地坐进车里。 刘洽继续劝说:“你嫁给我以后,也可以天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二喜不理会,扭头看向窗外。 “你可以随意上网看电影。” 二喜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 “你可以不再受你姐姐的约束想怎么宅就怎么宅。” 二喜低下头,满脸挣扎。 “你还可以和方晴一起举行婚礼……你想啊,和好朋友同一天嫁人,是多么幸 福美好的事情!” 二喜转过脸来认真地说:“那你不可以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让我怀孕!” 刘洽连忙点头举起手来赌咒发誓。 二喜撇了撇嘴:“送我去姐姐那里。” 刘洽皱眉不满地问:“你怎么还是要去何佳喜那儿?” “身份证、户口本都在姐姐那儿,难道登记不需要这些证件?” 刘洽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老婆……我们先回家,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取,然后 再去登记也来得及。” 二喜无奈地抬头望着车顶:“洽洽你这是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啊非要拉我回家!” 刘洽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拉着她的小手,声音闷闷不乐无限幽怨: “你都好久没和我回家了……我快一个月没碰过你了……” 二喜小脸一红,没好气地挣开他的手。 “色狼!” “叫老公!” “不叫,我还没嫁给你呢!色狼!” “老婆——老婆老婆……” “滚开!” “老婆……我好想你……” 二喜羞恼地捶了他一拳:“我不嫁给你了!” “你敢!” 二喜哼了声:“你看我敢不敢!” 刘洽眯了眯眼,咕哝了一句:“等小粽子包出来,看你还不嫁给我……” 二喜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粽子?” 刘洽连忙笑眯眯地说:“我是说我想吃粽子了,啊,好饿!” 二喜点点头:“从超市经过我们去买一点吧,我煮给你吃!” 刘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更想和老婆一起包粽子!” 初次见面,是阴雨连绵的傍晚。 别扭冷淡的少年一个人立在院子角落,面无表情地完成着美术作业。他不喜欢 国画,颜料很容易弄脏衣衫,却被逼无奈不得不学。 可是,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阴天,因为一个女孩子的闯入,竟然奇异般地明媚 起来。 留着齐眉刘海的女孩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感伤,气质文雅,乌黑的眼珠如同黑曜 石般夺目。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画板面前,并不看他,只对着画作轻轻念: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 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声音清脆婉转,果然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那个时候,夏启明才十二岁,方晴八岁。 十二岁的少年从此爱上了水墨山水,尤其爱画风雨潇潇图。 夏启明和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一样,盼望着假期的到来。只是没有人知道,他 盼望的,不过是假期才能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方晴每年都会被爷爷接回N 市,易家女孩子少,这个外孙女便被捧在了掌心, 明珠一般娇养着。 夏启明觉得方晴很不一样,不像他身边的那些女孩整天叽叽喳喳讨论着明星服 装。她在身边的时候,夏启明的心是宁静的,那样一个处于叛逆期的男孩,却硬生 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心甘情愿地捧着一本书,整天整天陪着她。 那个时候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夏启明只知道他喜欢看见方晴高兴的样子,笑起来眉眼弯弯,秀气的鼻子微微 皱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 于是,他为她收集来各种各样精美的本子,有着雅致的细细花纹,他小心翼翼 地用那种繁复飘逸的字体,抄写大段大段华美的诗词。 他的书房一天天扩充,终于堆满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次邀她前来的时候, 甚至可以“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 这样便是爱了吧。 不懂,却更加简单纯粹。 只是有一天,方晴也会为了某个少年抄写细腻的句子,将所有心事暗付于一笔 一划中。 她开始很认真地学习日语,皱着眉头反复练习着平假名。 夏启明看不过她的辛苦与彷徨,他置于心尖上的人怎么可以因他人神伤? 方晴却总是用微微感叹一般的言语描述着她喜欢的男孩,他的优秀,他的出尘 ……他像故事里的俊秀公子,才华横溢,白衣飘飘,手执一卷书临河而立。 然后夏启明整个漫长的少年时光里,最喜爱的就是白色的衬衫,一尘不染,将 修长的少年衬托得更加俊逸挺拔。只是,彼时,夏启明并不是方晴眼中骑着白马而 来的王子。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启明孤身一人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就明白了,他曾经做过那么多的傻事,讨 那个女孩子的欢心,讨厌听她说起别的男生,无非就是因为他爱上了而已。 在国外求学的那些年,他一个人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每一次都会用 笔细细描绘,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和方晴一起分享那些美丽。 然而他再次见到她,当初那个喜欢读诗经的女孩,已经长成了气质出众的女子, 只有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那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出现的明亮双眸,依然没 有变,依然让他……怦然心动。 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当初她念的诗句是什么意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到你,怎能不喜? 她不再软着声音喊他“小明哥哥”,再也不会抱着书坐在他家院子里,给他读 一首一首忧伤到心碎的小令。 夏启明忽然就觉得惶恐了,小时候亲密无间的感情是不是还在,长大后,他是 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地守在她身边,像以往一样,安然地陪着她成长。 要怎么说,那些想你的分分秒秒。 要怎么说,那些蚀骨磨人的思念。 别来无恙,不过是他给她的小小角落,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是他的希望,希望她能时时前来,像小时候一样,带上正在读的书,或者一 幅画,拉着他一起欣赏。 别来无恙,也是他的祈愿。 像是他这么些年卑微的守候,即使无望,也希望她一切安好。 即使再也不来,也希望,无恙。 他也有那样的不甘啊。 明明不差的,奈何方晴看不见。喜欢上一个人后,其他的,便都入不了眼了。 他想要争取过,只是怕踏出那一步,方晴便会躲得远远的,她是那样感情细腻到需 要精心呵护的女子,被爱却无所回报,她恐怕会愧疚不安。 所以夏启明宁愿将那份感情掩埋,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顾陌曾经问:“真的会不求回报么?一个人,要有多坚强,才能对另一个永远 不可能的人,念念不忘?” 夏启明也不知道,他不是不奢望,只是不能。 一次次的失望,他怕终有一日会消耗了对方晴的感情。即便爱而不得,他亦舍 不得那些缱绻的美好,宁愿日日夜夜受尽爱情的折磨,也不愿不再爱她。 所以后来,他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地用些手段争取方晴,却因为自己的不忍心而 生生放弃。 连嫉妒都不能表露。 她说他是最好的哥哥,那么他就做她最好的哥哥吧。 只是最后,他到底无法释怀,参加最爱人的婚礼,亲手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 中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他曾经用一个少年所有的全部力量,守护着那个女孩的成长,而如今,他终于 长成她所期待的温润如玉,气质翩然,却又要他亲自选择放弃。 对不起,我终于让你失望了一次,参加不了你的婚礼,甚至不想听及那场奢华 的盛宴,所以只能远远逃开,原谅我无法说出口:祝你幸福,白头偕老。 夏启明走在丽江街头的时候,晚霞似火般燃烧着,方晴就是在这里放逐了自己 的么? 那么这一场救赎,谁来成全他? 又一个转角,夏启明蓦地停下脚步,街头立着的女孩子,笑意吟吟,她的身后 是大片大片绚烂到极致的夕阳,红霞满天,映衬着她的双眼,更加通彻流转。 夏启明仿佛听到了宿命一般的叹息,喃喃念到:“顾陌……” 方晴和二喜是多年闺蜜,陆昕和刘洽也是发小,两对人的婚礼自然是同时举行。 本来打算在同一个地方的,奈何宾客实在太多,只好分开进行。 方晴的婚礼是中式的,精致华美的凤冠霞帔,更加映衬得她肤如凝脂,明艳动 人。陆昕拉着红绸牵出她的时候,围观的众人都一片惊呼,透过面前的珠帘隐约瞧 见新娘子不胜娇羞的容颜。 陆昕的脸上长年不化的冰山仿佛遇见了最强烈的阳光,早已消融殆尽,眉梢眼 角都是不加掩饰的满足笑意,大红的礼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见庸俗,反倒衬得人更 加英俊挺拔。 因为方晴住的地方离新家太远,所以只能先坐了婚车,快到的时候才由陆昕抱 着她上了花轿。 陆昕不知怎么说服那些朋友来当这个轿夫的,还请来了一支乐队跟随着花轿吹 吹打打,一路上喜气洋洋。 到达地方后,陆昕踢了下轿门,然后迫不及待的一把抱出新娘子,在大家的欢 呼声中跨过火盆。 庭院里早就布置好了,挂着大红灯笼,方晴透过眼前的珠帘打量着周围,心里 有了一种终于的感觉,从此以后,她就是陆家的媳妇了。 陆昕是她最亲密的人,她将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相比较而言,二喜的婚礼就梦幻很多,刘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具有欧洲宫 廷风的豪华马车,特意从马场牵来两匹高头大马,穿着白色礼服,面如冠玉,真的 很像童话里英俊的王子。 二喜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穿着洁白的可爱婚纱,头上戴着小小的璀璨王冠, 任由刘洽将她拉上马车。 每个女孩子都有这样的公主梦吧,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登上王子的马车,从此和 他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现在,美好的童话变成了现实,二喜看着亲自拉着缰绳驾驭马车的刘洽,只觉 得心内满满的感动。 刘洽早前买下的房子早就装饰好,二喜向来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所以装修就全 是刘洽负责的,布置得如梦如幻,特别是卧室,非常符合二喜幼稚粉嫩的审美。 而现在院子里挂满了气球彩带,楼下大厅也空了出来,挤满了前来祝贺的亲朋 好友。 因为是西式婚礼,自然没有方晴那边的繁琐礼仪,二喜规规矩矩的在伴娘姐姐 的监视下应付客人。 然后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主婚人说了一大段贺词才将新人请上台。 刘洽搂着二喜,笑容满面。 头顶上细小的鲜花散下,一众人等也开始欢呼起来,拿起彩带朝他们喷去。 幕皓卿作为刘洽多年的好友前来,因为不喜太过喧哗热闹的场合,便特意避开 婚礼的□,喝了两杯酒,送上礼物和祝福便要离开。刘洽深知他的脾性,也就没有 阻拦。 幕皓卿刚刚踏出门就听到旁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点不确定:“幕允之?” 幕皓卿一怔,微微侧过头打量来人。 何佳喜穿着白色的伴娘礼服,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秀美的颈项,亭亭而立。 “你是……” 何佳喜粲然一笑,眼神明亮得惊人:“真的是你,七年前你受伤,急诊室里的 实习学生就是我!” 幕皓卿受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伤,哪里想得起来,冲着她伴娘的身份只好客气地 笑笑不语。 只是允之……这个名字真的很久没有用过了…… 何佳喜细细打量着他,七年的变化很大,他不再是那个容貌俊秀略带稚气的大 男孩,眼前的这个男子长身玉立,比起以往更加风神俊朗,只是眼神阴鸷,笑容邪 肆。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给人缝头皮针,手一直抖个不停,难为你没有投诉我,咬牙忍 着痛……我第二天想去找你,结果你已经出院了。” 何佳喜那年才大二,跑到医院里做见习生,晚上跟着老师在急诊值夜班的时候 遇见了被送进医院的幕皓卿,鲜血满面,额角一条长长的狰狞伤口,皮肉外翻,他 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任她消毒清创。 饶是何佳喜再镇定,也不免惊慌,从来只在动物身上手术,第一次给活生生的 人缝针,拿着持针器的手都在抖,怎么都下不去手。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暖,覆盖上了一只纤细苍白骨节分 明的手。 何佳喜低头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突然就安下心来。 “没关系,不要紧张。”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丝毫起伏,何佳喜点点头,一针一针仔细缝合伤口。 手法当然不够纯熟,坐在那里的男子背上汗湿一大片,紧抿着唇,却是一声不 吭。 幕皓卿点点头,显然不愿多说的样子:“不过我现在叫幕皓卿……允之这个名 字早就不用了。” 何佳喜微微一愣,她自然听过黑道老大幕皓卿的事迹,没想到居然是他。 “幕皓卿,你好,我是何佳喜!”何佳喜转瞬便调整过来,伸出手笑意吟吟地 看着他。 幕皓卿眼中一丝光芒极快地闪过,握住那只纤纤玉手。 “你好,何……佳喜。” 那只手,依然有着记忆中的温度。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次刻骨铭心,即便从此山水不相逢,徒留一世思念,也 好过一生苍白静默。 何佳喜眼神坚定,笑容明艳,真好,她也遇见了自己的刻骨铭心…… 方晴换了件红色丝质长裙,繁复花枝,盘扣精致,站在陆昕旁边,真的让人有 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来往宾客众多,方晴被一连串繁杂的礼仪折腾的快崩溃了,这个时候只好把伴 娘谢春红推了出去。 谢春红美目含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哀怨,顾小陌一个人不知道跑去哪里,只 说没办法参加婚礼就消失了,留下她一个人当伴娘。 方晴悄悄靠在陆昕身上休息,突然收到快递送来的礼物,十分惊讶。 她好奇地拆开来看,居然是“别来无恙”的转让合同。 夏启明把别来无恙送给了她。 陆昕满脸的不高兴:“多了个酒店,这会子又多出间酒吧……” 方晴没有理会他,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让她抓不住。 陆昕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地抽走她手中的文件:“好了,别想了,客人都到的 差不多了。” 谢春红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心里却想起了那个永远远在天边的人,不由有些 落寞。 红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谢春红知道不应该在好朋友的婚礼上 失礼,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想要放肆的任性感觉在酒精的作用下越来越强 烈。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咧咧跄跄地端起酒杯往外走,拐弯处一时不查撞到了人。 红酒摇曳,溅在来人洁白的衬衫上。 春红抬起波光流转的眼,娇俏地笑着:“真是对不起哦……” 那声音软软糯糯,像一朵茸茸的蒲公英扫过易回的心底。 易回冷硬的脸部线条因为这热闹的喜庆而柔和了下来,双目灼灼地看着眼前微 醉的绝色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染了薄薄的红晕,眼神湿亮,眉眼间万种风情, 偏偏勾魂摄魄一样的眼神深处,是看不懂的漩涡流转。 “春红,谢春红……” 春红听到有人在喊她了,冲易回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易回看着那红衣如火渐渐淹没在人群里,方缓缓抬手摸上心脏的位置。 那几滴红酒凉凉的,就这样,沁入了他的心底…… 方晴在肚子刚刚显形的时候就开始给宝宝取名字,翻着厚重的汉语字典,专门 挑那些生僻的字眼,看得陆昕眉头皱得一天比一天紧。 结果,列了长长一大单子的女孩名字因为生下来是个小子而作罢。 方晴抱着儿子欲哭无泪,她怎么就生了个儿子呢?她本来还打算在生了个臭小 子的二喜和刘洽面前显摆一番的…… 陆昕叹气,将那张单子叠起来说:“别难过了,以后再生个女儿这些名字还是 能用的……” 方晴大怒:“如果由你来生,我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陆昕面色不改:“好,你给我端茶递水烧饭做菜,半夜起来煮夜宵,肚子太大 睡不着的时候也抱起我哄着睡?” 方晴讷讷地撇开头假装没听见,哄着怀里的宝宝。 满月的时候,方晴兴冲冲地抱着宝宝在院子里给大家看。 小孩子肉嘟嘟的很可爱,轮廓很像他爸爸,眉眼却十分像妈妈,这孩子不知道 像谁,整天笑嘻嘻的,跟陆昕的冷漠面瘫不同,也不像方晴的典雅静好。 顾陌抱着孩子,伸出一根手指逗了逗他,他挥舞着小爪子想抓住那根纤纤玉指 往嘴里填,偏顾陌坏心眼的一缩一缩吊着他就是让他抓不到。 然后他就不闹了,裂着嘴笑得十分乖巧可爱,在顾陌不留神放松警惕的时候一 把抓住,得意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顾陌叹气:“原来这是个小腹黑!” 方晴不满意了,自己的孩子当然要护短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顾陌懒得和生过孩子的“欧巴桑”计较,白了她一样。 谢春红忍着笑转移话题:“宝宝叫什么名字啊?” 方晴还没回答,二喜就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肯定很言情,很文艺,很矫 情!” 方晴冷哼一声:“谁起那么俗的名字,宝宝叫陆阳,多好,和我跟陆昕的名字 很像,意思也近,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 其实本来方晴起了个陆明,偏偏陆昕不满意,非说这名字跟夏启明有关联,所 以才改成了陆阳。 顾陌温婉动人的笑起来:“嗯,是挺好……你们一家人一起‘日’吧!” 谢春红和二喜很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方晴大怒,正想着怎么骂回去呢,就听到顾陌一声抓狂的尖叫。 陆阳小朋友无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笑得又天真又讨喜。 方晴也笑,抱过宝宝响亮的亲了一口:“真乖,真不愧是我生的!” 谢春红和二喜看着顾陌一身杀气,黑着脸动不得,胸前一大片还冒着热气的童 子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喜抱上自家已经会依依呀呀的小粽子坐上车离开的时候还在笑。 “老婆,有什么好玩的?”刘洽伸手逗了逗儿子问。 二喜笑眯眯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方晴家的宝宝原来是个小腹黑!” 刘洽不屑地“嗤”了一声:“那对怨夫怨妇一个比一个小人,生下来的孩子肯 定好不到哪里去,记着让我们家的小粽子离他们远些!” 二喜白了他一眼。 当初刘洽答应她不会让她在不愿意的情况下怀孕,结果她还是被他算计了。怀 上了粽子后自然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本来以为酸儿辣女,怀孕的时候她那么能 吃辣,一定会生个美丽的小公主,刘洽也满怀期望地等着粉粉嫩嫩的可爱姑娘蹦跶 出来,结果生下来一看是个小子,乐坏了刘家人,却让刘洽郁闷了好久。 粽子眉眼长得很像刘洽,粉雕玉琢的很可爱,就是太会闹腾,哭起来声音嘹亮, 嚎得刘洽心里发秫,恨不得丢给爸妈。 二喜母爱泛滥,哪里舍得,亲自带在身边。 “洽洽,粽子比小阳阳还大,现在却连个名字都没有,我们该给他起个名字吧?” 刘洽嫌弃地看了看霸占着老婆温暖怀抱的儿子一眼,不耐烦地说:“不是有名 字了吗?粽子挺好听的……” 二喜不满他敷衍的态度:“总不能叫刘粽子?” “唔,那随便你取吧!” 小粽子扒着妈妈,哀哀怨怨地瞪着不负责任的老爸。 二喜冥思苦想很久,觉得要是叫做“刘喜”,很可能长大后小粽子会不认她这 个妈。 刘洽听她说过陆阳名字的由来,知道她也想取个这样饱含深意的名字,想了想 建议:“不如把‘喜’改成‘悦’?” 二喜眼神一亮,扑过去响亮地亲了一下他:“老公这名字好!粽子以后就叫刘 悦了!我们一家人多欢快……” 刘洽立即打蛇随棍上趁机压下她,一边啃一边上下其手。 “好的……”刘洽气息不稳地说,“我们继续生,再生出来的孩子就叫刘乐、 刘欢、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