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功处处神奇,就连学员们上课坐座位也是很有讲究的。按照中功的理论,学 员们谁的座位离老师近,谁接收到的功能也就更强大——老师是带功、给功授课的。 学员们都是花了钱的,大家接受教育的权利完全平等。为了解决因为座位不同而造 成的施教差别,学员们每天都要轮换一次座位——从后面一排排地往前面挪——力 求在整个学习期间,人人都能够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一坐。 开学时林志军和刘芳坐在第二排,到了星期三他们的位置已经挪到最后一排。 这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了班里的一个很特殊的情况:第一排座位最右边坐着一个老 太婆和一个小男孩子,看模样他们是祖孙俩。老太婆高高的个子,一头白发,面相 显得特别衰老。小孙子只有十来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 “刘芳,你看——”林志军意外地发现了这一老一少后,他立刻用胳臂肘子轻 轻地碰了一下爱人。 “小男孩肯定有毛病!要不然,他奶奶带他来学气功干什么?”刘芳对着祖孙 俩看了一眼后,话语脱口而出。 “也许是吧。” 到了上第二节课的时候,他们祖孙俩突然出事了。 当时学员们是两个人一对,面对面地在练习“手感探病”和“神仙一把抓”的 功法。(所谓神仙一把抓的功法,就是把右手握成小扒子对着病人的患病部位连续 地抓上一阵。其动作要领是:每抓一下将手掌往地上甩一下,抓的目的是把病人身 上的病气抓出来、甩的目的是把病气甩到地上去。)大伙练功练得好好的,慧法厅 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小孩子的笑声;紧接着,又出现了二声劈里啪啦打耳光子的声音。 “笑。你这个小混蛋就会笑!别的你还会什么?!”坐第一排座位的老太婆突 然冲着孙子大声地骂起来。“我打死你这个小讨债鬼。看你还敢不敢人来疯了!… …” 慧法厅里顿时炸锅了;学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都坐好了,不要东张西望。”两位老师目光严厉地在慧法厅里认真巡视 起来。 这时候,挨了打的小男孩已经被奶奶从座位上拎起来了。小家伙傻乎乎的一点 都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他倔犟地昂着头,神色漠然的望着奶奶,稚嫩白皙的脸庞 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根红通通的手指印。 “小坏蛋,你怎么不死的?你死了,我不是就不要受罪了!”老太婆不解气用 手指头在孙子的额头上指指戳戳。 “啊——啊——”小家伙张着大嘴巴口齿不清地拼命叫喊,脸上的表情比哭还 难看。 “你啊什么?小混蛋,这么大了连话都不会说!”老太婆狠狠地又抽了孙子一 耳光。 小家伙终于被打哭了。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丢到大马路上去!!”老太婆怒不可遏地吼叫道, 脸上气得不像样子。 “老人家,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孙子。”白老师急忙走到小 男孩跟前,一边劝说老奶奶一边把手掌搁在孩子头上,慈母似地望着他的脸。“小 朋友,课堂上不能吵闹你知道吗?你现在要好好地学习功法,学会了功法你的病也 就能治好了。……” 白老师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小男孩把眼睛猛一瞪,突然揪住她的头发拼命拉 扯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白老师迫不得已地低着头,腰弓得像是大 虾米一样。她一边痛苦地大声叫喊着,一边伸着双手拼命地去跟小家伙争夺自己的 头发。 可是,无论白老师怎么挣扎,小家伙就是不松手。一旁的老奶奶急得对着孙子 又打又掐,杜老师也走上前来帮忙,二个大人好不容易才把白老师从小男孩手中救 下来。 过后,白老师疼得蹲在地上用两只手抱着脑袋,脸上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能抓老师的头发呢?简直太不像话了!”杜老师瞪起眼 睛,忍无可忍地说。 “两位老师,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把小下放带到慧法厅里来……” 像是犯下了弥天大罪,老太婆撇着嘴巴把话说完,立刻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的抽起自己的嘴巴子来了。 “哎、哎、哎,老人家,不能这样!……”两位老师连忙上前把老太婆拉扯起 来。 接下来,老太婆一声不吭地拉着孙子就朝外面走。两位老师紧跟在后面,竭力 地要挽留他们。 “老人家!老人家!你们不要走。……” 祖孙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下课后,林志军上厕所去了。刘芳站在路灯下等他。 这时候,从女厕所里忽然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妇女。高个妇女长得既年青又漂 亮,矮个妇女长得胖墩墩的,圆圆的脸蛋上生着一个朝天翘的小鼻子。他们两个人 一边走路一边大声地说着话。 刘芳起先是一愣怔。而后,她立刻冲着矮个的妇女叫喊起来。 “玉梅姐!” “哎。你不是小芳吗?”矮个妇女也认出刘芳来了。她叫田玉梅,和刘芳的外 婆是老邻居。 “玉梅姐,你住在什么地方,怎么会到这里来学中功呢?” “我家就住在福建路,离这里很近。小芳,你怎么也来参加辅导班了呢?” “我爱人生病了,陪他一块来的。” 林志军从厕所里出来以后,刘芳立刻把他介绍给了田玉梅。紧接着,田玉梅又 把自己的同伴介绍给了林志军和刘芳。 “她是苏老师——我儿子的音乐老师。” 刘芳和林志军客客气气地跟苏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四个人便一块朝着慧法厅走 去。 “刚才在课堂上拽白老师头发的那个小男孩才可怜呢……”田玉梅一边走路一 边声音很响地说。 “怎么,你认识他们?”刘芳好奇地询问道。 “他们家和我老婆婆住在一条巷子里。” “那个小男孩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叫‘小下放’,是个呆子!他妈妈有羊癫疯,爸爸是下放知青;他到现在 还没有从农村调上来。” “他为什么没有调上来?” “说来话长,”田玉梅皱着眉头,心情显得十分沉重。“‘小下放’他们家姓 王,他爷爷解放前给国民党做过事情,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因为挨斗病死了。‘小下 放’还不到一岁就被他爸爸送回家来了,是奶奶把他一手养大的。可是,王妈妈至 今连个工作也没有。……” “那他们靠什么生活呢?” “居委会看王妈妈可怜,就安排她打扫厕所,街道上还救济他们一点,祖孙俩 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一百多块钱。” “‘小下放’的爸爸妈妈当真不过问儿子的事情?” “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来的能力管儿子!” 上课铃声响了,四个人匆忙地走进慧法厅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