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烈地想要她 苏啸宇向她低下头来。 他的企图全数写在眼中,刻在行动上,他没有丝毫打算去掩饰。 空气中的氧气被抽空,气压低得如暴雨将至。 缺氧,缺得无法静止,缺得困兽犹斗,缺得如池鱼失火,无处可逃。 是热得无法喘息的夏日,闷热烦燥,空气中蓄满浓浓的水汽,蒸腾着,氤氲着, 翻滚着,暗示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用这样的躁动挑动人们去期待那样劈头盖脸酣 畅肆意的一场暴雨。 邱琳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呼吸了,大脑中毒了,忘记了生命的本能。她不得 不刻意提醒自己,去做深呼吸,否则她会窒息,半是因为缺氧,半是因为忘记。 他的视线随她的举动从眼睛移到唇上。随着她的深呼吸,他也悠长的深深吸入, 她呼出时,他吸入。他的神态和动作如此专注和小心,仿佛是不舍得放过她的每一 缕气息,像个瘾君子对每一丝毒烟的贪婪。 这个举动太过亲昵。她的心涩瑟地被弹了一下,瞬间有种被珍惜的错觉。如果 一颗珍珠躺在银盘上,享受吝啬的主人精致的擦拭,珍珠或许有同样的错觉。 而她的腹部的触感提醒她:这个男人已经被点燃。 如果他是一只手枪,现在子弹已经上膛,保险栓也已经打开。 苏啸宇的眼神变得朦胧茫然,失去了武器的光亮和警惕。他似乎自语般的低声 说:“真香啊。”他的声音不再像巧克力,却像猛兽对血的呼唤。 他那种动物般的贪婪眼神,像是个戒毒复吸的人盯着锡纸上正在烧烤的白粉一 样。 他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也让她身心颤抖。 他想要她。 非常明显。 他强烈地想要她。 这渴望让他的身体散发出男性,不,是雄性动物最原始的求偶信号。 浓郁的雄性荷尔蒙超越所有的道德伦理的界限,以上古的基因和百万年的演化 凝聚的力量,准确地激发起雌性的回应。 邱琳无法抵抗身体的本能响应。 她不想要。 她的身体却违背她的意愿。 她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如同被春雨惊醒的藤蔓,悄悄却迅速的生长,向着生命 之源绝望地探去——要啊!要啊!我要啊! 空气中都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浓郁得如同体- 液,粘而稠。 让人恶心,却同时为之着迷。 苏啸宇的头俯到她颈项之侧。 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他只是在深深的呼吸,狠狠的呼吸。 他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边,粗重有力,让她想起恐怖电影里那些远古怪兽,张 开布满獠牙的巨口,流淌着粘液,静静喘息着,面对无助的猎物。 邱琳心里涌起绝望的无助感。 她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无力,她靠在料理台上,尽量后仰,却被他紧紧抵住,无 法逃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就是砧板上因为缺氧和油锅而拼死挣扎的鱼,翻白 的眼看见高举的菜刀,人的手指已经即将探入腮中…… 苏啸宇的呼吸吐在她的脖颈上,热乎乎的——她却克制不住的打个寒噤。 她的恐惧感越来越深,她牙关紧咬,几乎没尖叫。 邱琳绝望地伸出手去,触手可及,到处乱抓,没有什么目的,如同溺水的人会 紧紧握住一把水草。 她知道自己快投降了。 她的身体已经投降,但是理智还残余着抵抗力量。 不能放弃。 绝不能放弃! 苏啸宇忽然吻住她的脖颈! 如同期待已久的阴霾天气,燥热郁闷,憋得人挥汗如雨,终于,终于一道绚烂 冷峻的闪电劈开浓云! 痛快啊! “啊!” 邱琳尖叫出声。 “唔……”苏啸宇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他转头看去——肩头上架着一柄细长的水果刀。刀尖划出了一道伤痕,鲜血缓 慢地渗出,凝聚成小小血珠,撑不住自身的重力,流下胸膛,走出一道血迹。 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邱琳。 邱琳索性手上用了些力气,让那刀刃嵌入更深一些,让血流的更快一些。 她脑子里又是一片短暂的空白。她刚才抓到刀时,只想吓唬他。虽然这种抵抗 到底有没有用,她并没有去想。 苏啸宇笑了。 他只是笑了,望进她的眼睛,说:“你想谋杀亲夫?” 他的轻松居然意外得解除了他加之于她身上的魔法。 邱琳忽然找回了自己。 她答道:“我想让你离我远点。” 苏啸宇默默注视她,仿佛想看透她的思想。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短短时间内,邱琳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变化,变形金刚似乎在收队。 苏啸宇舔了舔嘴唇,停了几秒,又笑了,依旧是开玩笑的语气:“不想要你就 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想要呢?你这样动刀动枪的,很容易吓到人家的,人 家要是阳- 痿了,你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呢?” 他懒洋洋地伸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给了她自由。 邱琳忽然意识到他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奇怪的是,她就是知道他说得是实话 ——她的举动确实吓到了他,从某种程度上伤害了他男性的自尊。 更奇怪的是,她心中有内疚。 邱琳停了几秒钟,意识、分析、克服了这种内疚感。 然后她一抬手,将水果刀随意丢进料理台一侧的洗碗池中。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转身,决然走开。 这一战,她胜利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