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无法,她只好抱着孩子,出公园,在一饮食店里,她花了5 角钱,买了一碗稀 饭,先喂了一些米汤给毛头喝,剩下的大半碗,自己便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尽了。 天黑了,夜风袭来,嗖嗖一阵凉意。她脱下自己外面的罩衣,把毛头裹起来。 看来,今晚只有睡候车室了。她步履滞重而艰难地一步步挪移着。“怎么办?怎么 办?!”这声音像无数只蜜蜂,嗡嗡围着秀英问个不休。 碰了一天的壁,秀英对自己做佣人来养大孩子的想法,已彻底绝望了。没有吃, 没有住,自己靠什么来养活毛头呀?可带回家,显然更不行!一个未婚女子有私生 子,不仅她和家人会被村里人骂死,就是孩子大了,也会遭受到无穷无尽的侮辱和 歧视。 她思想苦苦搏斗了一夜,终于下了决心:孩子不能跟她,否则,一条小命真会 活活折腾掉。 算了,与其和我一起困死,不如送人,放他一条生路。既然他父亲是这个城市 的人,还是送还给这个城市,让他做个城里人吧。 她悲痛欲绝地抱着毛头,跌跌撞撞地走出候车室。此时,晨曦微明,她沿着寂 静无人的大街一直走着走着,突然,发现铁路局大院传达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老 大爷,她忙将毛头递过去道:“大爷,这是我在路边刚捡到的,因我要赶车了,求 求您帮他找个好心的人家吧。” “不,这事不属我管的,让我打个电话给派出所,告诉他们一声。”老人说着, 到里间挂电话去了。 秀英见机,忙将毛头放至大爷床上,便哭着跑了出去。 孩子没了,秀英也就像没了魂魄的人一样,漫无边际地瞎跑狂奔着,一直跑到 护城河边,一道深幽幽、清凌凌的河水拦住了她的路,她这才止住步,对天嘶喊道 :“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哭着,她便纵身往护城河里一跳…… 秀英悠悠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则穿着一身男人的裤褂,她 惊得陡地坐起身,两手护着胸,迷惑到,我不是跳河死了吗?这……这是什么地方? 她诧异地四周睃望了一遍:这是间极简陋的房子,一块芦苇将房子一分为二, 里间除了自己睡的竹板床外,旁边一个红漆木箱放在垒起的旧砖上,既当床头柜, 又当饭桌。因为,上面摆了一个绿色的纱罩,里面有一盘萝卜干、一盘苦瓜炒辣椒。 屋外,则飘来一阵油饼的香味,勾得秀英肚里,愈发饥饿难忍。 她悄然下床,趴在芦苇孔往外一瞧:只见屋外摆着一张桌,上面放着一个大簸 箕,旁边一个大铁炉已封了火,两个小孩站在桌前,递上钱道:“买两个油饼。” 一个矮矮壮实的小伙子掀开簸箕上的白纱布,用长竹筷夹了两个油饼,递到他 们的手里:“拿好,吃完,明天再来买俺的油饼吧。”他一口的安徽腔,显然,这 是个油饼店。 这……这是怎么回事?秀英完全给弄糊涂了:我怎么到他这儿来了?莫非,是 他救了我吗? 秀英又一阵头晕眼花,四肢瘫软,仍咬咬牙,扒着芦席墙,一步步移到外屋。 那小伙子闻声一看,咧嘴笑了:“哎呀,你总算醒了,整整昏睡了一天,把俺都吓 坏了。”“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到你这儿来呢?”秀英惶惑地问道,尤其是想 到自己身上,竟穿着一套男人的衣服,就一阵燥热羞恼。“俺叫狗子,今天清早, 俺起来烧火,准备炸油饼,见你披头散发哭着往护城河跑,俺就着急了,猜你准是 跳河。果然,俺追到河边,就见你已跳到河里去了。俺把你救起来时,你一直昏迷 不醒,俺害怕了,请医生来看,说你是疲劳过度引起的心脏衰竭,睡上一觉就会好 的,俺这才放心让你睡在俺床上。大妹子,你现在怎样?俺盛碗饭给你吃,好吗?” “不,我……我这身衣服是谁给换的?”秀英犹豫再三,还是将这句羞于启齿的话 说了出来。 狗子闻此,脸涨得通红,急急辩白道:“你衣服是房东余大嫂给换的。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