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薇第一天看贺小雪时竟然感觉对面的这个女孩子和自己有几分的形似,对此 何薇特意问林松平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林松平笑,说:“有你在我还敢正眼看别的女孩子!不过你们俩是像,特像。” 何薇掐住林松平的脖子说:“你还是看了,要不你怎么知道特像!” 林松平说:“你们都是美女,男人不看美女看什么。看到她我能想到你,你不 觉得是好事儿吗?” 特别巧合的是贺小雪和何薇都是佳木斯人。何薇私下开玩笑:这是我父母不经 意遗落人间的另一个妹妹。 还别说,无论是眉眼,还是身形,包括走路时那头发一摆一摆的后影,的确像 极了。 贺小雪自我介绍说原来做过宾馆客房部的服务员。但到娱乐城做服务员仅三天。 小雨只身体力行地对她岗前培训了一天,怎么样使用点歌器,怎么样给客人推荐促 销,怎么样给客人打折,她基本上驾驭自如了,而且这小姑娘的小账算得特灵,通 常只要说出折扣,她随口就可以报出折后价来。整个一个活计价器。 贺小雪是自己路过娱乐城门口见有招聘启事就进来应聘的,何薇看她衣饰新鲜 不像个俗家女孩子,就说我们招的是公关小姐,不是服务员。再问她是不是当小姐, 她摇头拒绝了。何薇说,我们现在有一个服务员回家休假了,正好有个空缺,那你 就试试吧。 何薇从她的衣着和气质看,感觉这是一个并不缺少金钱的女孩子。何薇多少感 动有好家境的人竟然也能跑到这里来侍候人,她问过贺小雪为什么,贺小雪淡淡地 笑了,回答说:想知道吃苦是什么滋味。 何薇喜欢这女孩子清纯,就像喜欢过去的自己一样,仗义的何薇似乎更喜欢做 这棵弱苗的保护伞。 那天,贺小雪一进娱乐城的大门,何薇就看出小雨的眼睛发出了贼光,所以她 先给小雨打了一预防针:“那是我干妹妹,别瞎惦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给我 好好照应着,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 小雨当时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薇姐,贺小雪长得这么像你,可小心点,别让 林总认错了人!”何薇给了坏笑的小雨一拳。 “东北人就是有点虎!”这是何薇骨子里对自己和整个东北人的评价。当然这 个“虎”除了有夸奖东北人的直爽粗犷威猛之外,还有一点自贬的成分。因此,除 了更可能多地在自己的语言中加进北京话,何薇很少讲那些具有代表性的类似于 “那疙瘩、咋整的、臭抖擞”这样的东北方言。因为对这个所从事职业的敏感,以 及东北女孩子在全国娱乐业界的一枝独秀,过重的东北口音往往成为被讥笑的源头。 打出租时,经常被司机故意戏弄地问上那么一句:哪的?北大荒来的吧?干啥去? 你们那还‘贼多’是吗?那些话经过北京的人刻意刨制加工后听来非常刺耳。何薇 自从当了领班,她就一直地在试着寻求一种语言上的超脱。 在北京这么多年,何薇遇到了好多像她一样出来做小姐的老乡。但那个圈子里 的过多的物欲把人的乡情淡化了,而且很多东北女孩子的敢想敢做能力超出了她的 预想范围,她骨子里很是反感交这些老乡朋友。不过,喜好归喜好。东北女孩子的 个人条件如身高、容貌及开放的个性等在国内区域性比较来看,竞争优势很突出, 所以何薇手下也养着为数不多的几位东北小姐,也经常地会有老乡从别处跑过来串 那么几次台,而且她也尽可能多地给她们一些赚钱的机会。毕竟经常地听一听乡音 也能消却她的几多烦忧。 但因为做这个行业,东北女孩子相对不安分的天性似乎更露骨一些。胆子大之 程度,有时连何薇都感觉惊心。 一次,一个叫刘丹(化名)的吉林女孩子,居然和她的客人在包间的沙发上行 了云雨之事。结果刚一完事儿,里边就噼里啪啦一阵打。不过不是客人打刘丹,是 刘丹扇了那客人耳光。 何薇让服务员打开房门问怎么回事儿,客人坐那儿不吭气,用手捂着的左大腿 上正滴血呢。 刘丹把那七寸多长的水果刀上的血往沙发罩上抹了抹。牛皮哄哄地说:“提上 裤子不给钱,靠!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儿?这回我让他出点真血,要不他就不知老 娘是谁!行了,钱我不要了,自个儿上医院包扎去吧!”然后扭扭答答地出了包间。 何薇追出去拉住她,说:“刘丹,你胆儿也太大了!这事儿你得说清楚,你这 么走了,他要报警怎么办?” 刘丹嘿嘿一声冷笑:“他要敢报警?我就敢告他强奸!反正我有证据。呵呵, 我不但胆大我还脸大!” 何薇当时不知是闻到了刚才那种混浊的气味还是血腥味,反正是跑到洗手间就 呕了。 贺小雪除了恬静安详的举止和永远清清爽爽的微笑,她的与世无争和不染凡尘 一样的轻灵都是何薇特别喜欢的,甚至对小雪她有一种超过对自己的妹妹小薇的那 种喜欢。 何薇去换衣服了。再出来时她已摇身变成了一个白领美人。她穿了一件米色半 袖尖领的格衫和一条咖啡色的短裙,因为腰身正好,所以她的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线 完全显现了出来。她脸上施了薄粉,是那种很透明很有质感的粉,而且她用眼影遮 挡了有些青黑的眼圈,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粉红。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枣红色皮凉拖。 大拇趾和二拇趾之间勾着一根细细的皮带,带上缀着一朵漂亮的黑色蝴蝶。 何薇挽着贺小雪的手,贺小雪的手嫩嫩的,软软的,带着一种淡淡的温润。 她们打车去了距离五棵松最近的城乡华懋商城。 何薇穿梭在各个柜台前,不停地询价试衣服。在何薇试衣服的过程中,她偶尔 地会问一下身边的贺小雪,她希望从这面镜子里能读出真正的效果来。 贺小雪会轻轻淡淡地说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 货比多家以后,何薇在蒙特娇专柜拿下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纱裙,这个1500元 价位的长裙除了垂感很好,并且肩部和下摆带有镂花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贺小雪不得不承认,何薇的三围很适合做服装模特。 “薇姐,薇姐!你们在这干吗呢?买衣服?呵,裙子,什么牌子的?真漂亮!” 白小秦不知什么时候从另一个试衣间里钻了出来,她的脸上涂了一层白亮的银粉, 人显得美丽有余,精神不足。一位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士正提着一个女式背包站在那 儿,他是陪白小秦来的。 “你也来买衣服?”何薇看了一眼白小秦空空的手,“哎,试了好几件了,不 合适。把背包给我。”她的有些做作的笑脸转向那位男士。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忙 不迭地介绍:“噢,这是郝哥,这是薇姐,我们领班。” “你好!”那位男士还是很有风度地一点头,何薇淡淡地一笑,也回应了一句 :“你好!有空去我们那玩儿。”然后借还有别的事儿走开了。 “那是他老公?”贺小雪问。 “有病!一年到头就没闲着过,换男人跟换衣服一样勤。真是!” 何薇转身之后不自觉地咕弄了一句。 贺小雪随意地问了一句:“她哪儿人啊?” “说是河北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她一会说自己姓秦, 一会说自己姓白,弄个假名倒也无所谓,看她把自己捯饬成的那个鬼样子,假模假 式的!挣几个鸟钱还不够她‘飘’呢!” “她吸粉儿?”贺小雪惊讶地问。 “你还知道飘是吸粉儿?行啊你!”何薇赞叹地用手摸了一下贺小雪的脸。 贺小雪低了头,说:“北京人都这么说,而且吸粉的人好像很多。” “现在只要别人给她钱,随便开房去。原本我们是一起上班的姐妹,而且有回 她在宾馆里让人给查了,我还托人把她弄出来了,她当时差点给我下跪,感恩戴德 地好话说了三千。后来我当了领班,就把她叫过来了。一是捧我场,二是给她一个 养老的地儿。结果怎么样?没想到她恩将仇报,说我和某个客人关系暧昧,还向林 松平打小报告,我知道她想傍大款,当领班。嘻!”何薇不屑地从牙缝里吹出一丝 冷气。 “这么复杂!”贺小雪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幸亏有我照顾她,去别地儿她更没戏,反正娱乐城是个大林子,什 么鸟都得养,有个臭鱼一类的也能多招些苍蝇蚊子什么的。这年头,这种场合太玩 正的也不成,亦正亦邪吧。”何薇不再说话。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