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夜想曲文/消失宾妮(7) 我是疯子,是无知,是妄图,是为了惹人注意才偷人姓名,他们以为我应该 叫做陈清逸,因为她们认识我时我已经是陈清逸。不是刘光。于是他们认定我从 来不该被叫做这个名字。便认定我的苦痛和虚假都是为了借他人的光环替自己照 亮?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一个静默的等待者。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已 经忘记我原有的姓名,却被流光那样近似的姓名与笔调所 提醒。我未冒充她,我只是一度以为,她就是我。我没有想要成为流光,只 是不停地在回望,我是刘光的那段岁月。 我始终沉默着,面对着他。这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并坐的时刻,是我们唯一拥 有的契合点。 流光写过:等待,在对峙的时间里等待。她说等待是为了他人选择你,而不 是你选择他人。若他不会被流言所攻陷,那他就会在结局尚未明了时就走近你。 是的。我相信。因而所有人都一步一步离开了我。那不是因为我永远在被动等待。 相反,是因为我等待了,才筛选掉那些轻易被流言带走的他们。 但他呢?景夜呢?那个与他们的世界很少接触,却与我的世界时常重叠的景 夜呢?他会选择他鲜少接触 的、那个庞大的、令人畏惧的世界,还是我? 我还是抱住怀里的书,手停在结局页之前。秒针滴答滴答。摘掉的耳机掉在 一旁。他坐在旁边。他的底限是多少我不能知。但无论是多少,我都必须逾越。 于是我与他一同等待着时间抵达那个不能逾越的终点。 哗啦啦。他终于站起身来,衣服发出流畅的声响。像是书页在被命运的手掌 抚弄,马上就要抵达结局。他很高,高过蹲在地上怯懦地等待的我。他遮住了我 的阳光,而后轻轻叹气。我记 得,他朝我叹气,冬天里的白雾,像是蒙蒙的怨怒散在空气里。我知道,他 像是故意高傲地挑选者、用这样近乎同情的口吻在向我表达着什么。虽然不言一 字,但我明白他妄图用这淡淡的口吻使我动容,让我向他坦白,向他忏悔。 但我没有错。我是流光。 他等待了一会。终于离去。 他走后,我起身回到座位。他已经离去了。旁边是空旷的桌。我与他临近的 那个点,大概永远地丧失了。我装作不在意,继续看着书。但我终于看见原本干 净的书有一个字被人用铅笔特别勾勒出来。很轻。凛冽狭长的笔迹,我认得的。 我一页一页不停往后看,看见有人别有用心地在这一本厚厚的书里挑选出一长串 的字。 那些字是他在早已阅读完这本书之后、还要借走这本书的原因。原来他不是 为了验证 我在跟踪他而重复借走这些书。原来不是。无数孤独的字被我遇见,我按照 顺序将他们记录下来。他们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