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着、不安着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至少在我眼里,虽然大家总在不断地强调着现实多么的残 酷。就像" 人性本恶" 甚至" 人性本贱" 的理论不绝于世,但是我依旧坚信着" 人 性本善" ,这样便总可以从好的方面出发去想问题。 前辈的九字箴言" 有梦想、能折腾、厚脸皮" ,也一直作为我的座右铭被加以 贯彻实施,这次与周林的相识更是验证了如果梦想不美,脸皮不厚,那么连美好的 初识都不可能发生,那么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折腾,毕竟二十五岁的我做事已经不再 那么冲动,那么风风火火了,受过伤的人总有那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的 感觉,害怕付出,害怕被再次伤害。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当心中的True Love 真的来临的时候,心窗还是嘭地就打开了,不想让自己因为错过而后悔。 我的生物钟总是那么难以调整,所以即使放假也都会早早地醒来。睁开眼的第 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发了一条"Morning" 外加一张笑脸。不过要是能看着他惺忪的 睡眼和蓬乱的头发说出这个问候该多好,希望这个问候就像北京这个季节清晨的阳 光一样。猜想着他一定还在沉沉地睡着,像个可爱的孩子。果不其然,快中午的时 候才收到了他的短信:" 很温暖,谢谢。" 我对他这种客气有一点不太适应,可是 温暖的感觉的确也让我体会到了。 温暖是一种心灵的温度,它应该是持久的,至少不仅仅是一个晚上。接下来的 日子,便是我持续失眠的日子,无尽的失眠成了我MSN 每天的签名档。我总是间隔 着发一些短信,做一些常规性的问候,可他总是简简单单回几个字或者隔了半天一 天甚至两天才回。我的夜晚总是期盼着他的来信来电,可是紧握着的手机始终都不 会有什么动静。不想问原因,因为我好像作为一个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这 么做,他有他的生活,而且从韩瑜那里得知周林的确是个Superman,不过是Super 忙罢了。偶尔有两次幸运地在MSN 上相遇,我问了一下:" 你忙吗?" 答曰:" 忙。 " 我便只是提醒着" 记得多喝水" 或者" 早点休息" 之类的话就再也没有打扰他。 于是,我想就让我的喜欢作为一种关爱,默默地陪伴着他就好,并不需要那么多的 回报。在没有他的回音的时候,我会从大会资料里面来回翻看他的照片、观看对他 的采访,每每看着他,便让我心生涟漪,看着他好像也就够了。因为他的一句" 我 六月份会来北京" 就成了我期盼的动力。 5 月12日,地震了,下午的时候上海的好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上海的高层写字楼 晃得很厉害,他们当时都特别害怕。听到那里,我便打开了MSN 给他留了言,心中 的担忧不是因为自己所在的楼刚刚也晃了很久,而是不知道他在二十层是不是一切 都好。 12号以后,举国悲恸,抗震救灾是我们所最最关心的事情,每天最多的时间就 在关注救援的进展。而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像被一块块巨石深压深埋,他叫我"Hold On" ,可是几天才能看到他的一句话真的让我难以坚持,一个女孩子,不管脸皮再 怎么厚,也不可能那么地放下矜持,于是只能等待。二十几号的时候,我终于鼓足 了勇气,问他能不能在我生日的时候出现在北京,真的好想一起庆生。可是答案当 然还是否定的,而且收到了一个提前了很多很多天的生日祝福。心凉了,真的凉了。 真的只有不想在生日当天说生日快乐的人才会在知道别人生日的时候说完了事,因 为他不愿意花时间花心思去记下是哪天。我心灰意懒地回复了一个谢谢,没有笑脸。 短信没有,脸上更没有。也许真的是我该认清现实的时候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 童话,没有王子和公主,从头到尾只是我厚着脸皮一相情愿罢了,哪怕什么也不想 要地关心别人都会显得很多余,因为对方对此都觉得习以为常了,而我却总还在这 边痴痴地傻笑傻等着他的接见。"Impossible is nothing!" 的广告语终于被换成 了"Impossible is impossible !" 的便利贴贴在了我的电脑上,它提醒着我每天 不要做梦,要面对现实。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我强迫着自己不要再想无谓的事情也就过来了。月底就是 我的生日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单位,准备着今天晚上美美地见好朋友们。 凳子还没有坐热,便听见闹哄哄的声音向我压来,抬头一看,同事们拿着花过来了, 白色的百合外加紫色的包装纸--我的最爱,因为高中生日收到的第一束来自死党谈 小雅的花就是这个样子。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同事:" 不会是你吧?""不是啊,自 己看!" 于是她便把小卡片递了过来:"Lovely Princess, Happy Birthday!"" 八 卦" 们都围过来问长问短,让我老实交代,说有时间出来遛遛。可是我也不知道是 谁,究竟是谁?难道有人暗恋我吗?不太可能;同名同姓送错了地方?也不可能; 那就是哪个女人搞怪?极有可能,但是究竟是谁呢? 陆陆续续收到礼物,也就陆陆续续排除了嫌疑人,于是就在猜测中惶惶地度过 了大半天,心想:" 哪个家伙嫉妒我乌黑亮丽的长发,偏想整几根白的出来才甘心 呢?" 快下班了,手机传来熟悉的短信声,一定又是祝福啦!打开,赫然在屏幕上的 就是卡片上的字,而发信人是Michael Zhou。我呆了,虽然心中也有过一闪念:" 会不会是他?" 但是他之前的反应也的确很快让我打消了那种想法,我不知道该开 心,还是伤心,只是握着手机,呆坐在那里。早晨的时候还在和室友边刷牙边YY着 :" 要是今天有哪个男人送花给我,我就嫁给他!" 现在送花人是他,一个我希望 和他有一段浪漫故事的人,却好像怎么都让我不能彻底地高兴起来。 和朋友们聚会结束后,我把自己的一张在Party 上的照片发了过去,希望他能 看到他口中的小公主今天的模样,也希望他能因为我过生日的开心而一样开心起来。 不过信息的反馈还像之前的短信一样,石沉大海又石沉大海。也许,那只是巧合, 可能他根本就不是送花的人,但是他为什么偏偏又在我决定放下坚持的时候记得我 的生日呢? 记得要忘记,放弃不放弃,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吗?对于自己有感觉的人。 五一的早晨就来加班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偌大的办公室里,少了平时繁忙的电 话铃声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竟然显得有些空旷冷清。习惯性地泡了一杯咖啡 放在一边,让熟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陪伴着自己。 临近中午时,才发现手机上居然有一条未读的短信:"Morning" ,还有一个笑 脸。即使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仿佛都染上了她粉色的温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却可以让心里觉得暖暖的,知道自己被关心和惦记,原来可以这样的美好。" 很温 暖,谢谢。" 而这温暖,正是我所渴求的。 下午早早地做完了手头的事,准备回家补眠,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年轻的时候 可以通宵看书第二天上午考试下午打工,现在一个晚上不睡觉,已经觉得精神不济, 头脑发沉,在时间面前,身体和心的苍老都无可挽回。电梯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始 终无法适应这种幽闭的小空间和失重的感觉,所以一般低的楼都愿意步行上下,不 过这里是二十层,只能选择电梯了,按下B2的时候,冲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Hi ,Michael !" 原来是韩瑜,也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小女孩,原本是叫不上 名的,但一起去北京出了趟差,便熟悉了。 " 刚加完班吗?够勤奋的啊。" 我看她抱着一个档案袋,猜测道。 " 不是啊,原本约了同学在公司附近K 歌来着,结果被我们方总的夺命连环Call 给叫回来拿文件了,还要赶紧送去西城,好命苦啊!" 韩瑜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 抱怨。 恍惚中,另一张也曾皱着眉头的脸在眼前闪过:" 我刚好要回家,顺便送你过 去吧。" " 太谢谢你了!" 表情瞬间转化,笑得" 一脸谄媚" 。我暗自叹口气,自己还 真是能揽活呢。 路上略有些堵车,只能耐心地随着车流慢慢往前挪,无聊地打开广播,想找找 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免得自己犯困。 "Michael,你还记得上次汽车论坛的主持人吗?" 韩瑜突然问了一句。 " 嗯……好像有点印象。" 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她毫无预兆的问题。 " 她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哦,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 韩瑜似乎不肯轻易善罢甘 休,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 " 哦。"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随意调了个台,假装用心地听广播,有些后悔自 己泛滥的好心了。 大概是我的沉默感染了她,她没有再深入问下去,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放下 她后就飞快地一踩油门走了,我可不想也被方思贤拉去做壮丁陪客户吃饭。一进家 门便直扑卧室睡了个天昏地暗,迷糊中听见座机在响,翻个身继续睡觉,希望打电 话的人自己放弃,没想到座机停了,手机又开始继续,无奈之下只能爬起来去接电 话。 " 林?" 原来是欣怡," 刚给你家打了电话,我还以为你在家呢。" " 我在家,刚才睡着了,没有听见。" 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 对于欣怡这样聪明的女人,还是说实话比较直接一些。 " 哦,我妈妈想让你明天来家吃午饭,你有空吗?" 欣怡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 好的,明天我早点过去。" 终于摆脱刚被吵醒时的迷糊,头脑开始清醒," 你妈妈不是最爱吃桂花拉糕吗,我从绿波廊打包带过去。" " 嗯,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对着9 ,肚子也开始抗议地发出响声, 打开冰箱,才发现除了啤酒和饮料,没有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换了一身运动 服,打算下楼吃点东西,顺便去趟超市。 楼下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个常去的面馆,门脸很小,名字却很有意思,就叫" 小面馆" ,也没请伙计,就看见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两口子 也都是东北过来的,偶尔会看见一个小男孩趴在柜台后面写作业,大概是他们的儿 子,来这里的多数是些熟人,都住在附近,彼此见过面却不认识。 来的时候有点晚了,店里空空的,老板娘正在收拾桌子,看见我进来,笑着点 了点头问:" 牛肉拉面不放香菜?""对。" 我也回了个微笑,自己找了个座坐下等 着,灯光有点昏暗,简简单单的六张小桌子,一边三张靠墙摆着,细心的老板娘还 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花瓶,现在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每个瓶里插了 几朵,淡淡的香气充满了屋子,深深吸一口,整个肺都被这香气充盈了,很舒服。 等了几分钟,老板娘便端了一大碗面条过来,熟悉的牛肉香味飘过来,闻着已 经令人食指大动了。这里的面条都是老板自己擀,自己拉,很筋道,像以前在家时, 母亲做的面条,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却很有家的味道,我想这也是很多人爱到这里来 的原因。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笑着说:" 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小店要停业一天。" " 哦?现在放假的时候应该生意挺好的,怎么停业了?" 我有些奇怪。 " 儿子非嚷嚷着要去游乐园。" 老板娘仔细地数好了零钱,一张张叠放得整整 齐齐地递过来," 明天我们两口子打算带他去锦江乐园,现在日子比刚来的时候好 多了,也该带他去看看。" " 噢,那我先走了,明天你们好好玩。" 转身走出了小店,散步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出很远的距离,仿佛还 有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老板娘最后的笑脸出现在脑海中,昏暗的灯光柔和了 她眼角过早刻上的深深鱼尾纹,笑得一脸幸福。我竟然有些许的感动,在上海,或 许在物质上我稍稍比他们富足一些,但在精神上,他们却比我更满足,一家人守着 一个小小的店,虽然辛苦,却有着团聚的幸福和家的温暖。想起《东邪西毒》里张 学友最后说的话:谁说过不准带老婆闯荡江湖,对不对!张学友饰演的洪七比其他 人都简单而执著,是里面我最喜欢的角色。 去便利店买了满满两大袋的速食食品,慢慢走回家去,街边的路灯发出淡黄色 的光,吸引了小飞虫前赴后继地撞上去,偶尔有比较大的虫子撞上去,发出" 啪啪 " 的声响,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长而孤单,我和影子一起回家。 第二天早早起床绕去绿波廊买桂花拉糕,排了长长的队,对于吃,人们总是有 无尽的热情和耐心。好不容易排到我,买完拉糕便去欣怡家,在路边的花店给她挑 了一束白色马蹄莲,不用包装纸包起来,只让卖花的小姑娘用一根绿色丝带在花茎 的中间绑了一下。和钻石一样,鲜花也是女人永远的最爱。 吃完午饭照例陪老太太打八圈,我打牌的技术一般,放牌的技术却是很好,总 能准确地打出老太太需要的那张牌,老人和小孩,都是需要哄着让着的。不知道是 打牌赢高兴了,还是对我们的婚期彻底失望了,这次居然没有再旁敲侧击地问我。 一直打到天黑,于是便又留着吃了晚饭,陪老头下了盘象棋才放我回家。 欣怡一直把我送到楼下,开车门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我,把脸轻轻贴在我的 后背上,我能感觉她柔软的身躯紧贴着我,心里有隐隐的冲动。 " 谢谢你今天陪我爸妈一天,他们都很高兴。" 她的声音低低地从后面传来, " 还有,谢谢你的花。" " 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转身搂住她,月光柔和地照在她脸上, 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看不清她的眼神,在某个恍惚的瞬间,一个粉 色的身影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好了,晚上凉,你快上楼吧。"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开车离开了,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愧疚。 长假之后,依旧是忙碌的工作,原本可能没有这么忙,只是我刻意用忙碌来逃 避思考一些问题,只是仍不免在某个瞬间,想起那抹粉红,她一直持续地给我发短 信,在MSN 上给我留言,我努力地回避她的热情,我怕自己被这灼烧的情感点燃, 丧失了理智。 5 月12日,地震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只是觉得有些眩晕和摇晃,并没有 太大的恐惧,写字楼高层的人都纷纷拥到了楼下的广场上,一张张热烈讨论的脸上 残存着一丝不安。我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又回到了楼上,不久便知道原来这次 地震这么严重,打开MSN ,看到了邱晓的留言,心里却觉得莫名的悲凉。如果城市 真的倾覆,我或许才有勇气放下一切,听从内心的声音去找你,炽热地燃烧一次, 哪怕最后灰飞烟灭消散在空气中,可惜的是,即使是白流苏和范柳原都尚且需要张 爱玲用香港的沦陷来成全,什么又能成全我们呢? 快月底的时候,邱晓告诉我她的生日快到了,问我能不能去北京见她,答案是 否定的,我没有那样义无反顾的勇气,更害怕见面之后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只是在她生日的那天给她订了一束白色的百合,据说白色是亚当和夏娃流下的悲伤 的泪水所化成的花,百合的白色象征着纯洁,而她就是我心中怒放的百合,我却只 能站在阴影中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害怕我的靠近打扰了她的美丽绽放。 晚上收到了她发的彩信,Party 上的她很漂亮,笑容灿烂得令我自惭形秽,我 没有回复,她的世界终究是离我那么的遥远。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