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这一次,我不会先走(29) 通吃说他有办法:世姣立刻带着孩子搬回家去,妈也跟着搬过去,一是监督, 再则是照顾可儿,否则世姣这个家是肯定完了。唐叔完全同意这办法,又补充说, 不能同世姣说实话。 世姣毫不知情地在几天后搬了回去。 董峻事前得到了通知,花了些工夫把家里打扫干净了。房子还是那房子,但 仅仅几个月时间,这里的一切包括董峻都让世姣感到陌生。如同一个人下海游了 一会儿泳,回到岸上又坐在来时的位置时,一恍神会怀疑自己可曾真的下过水。 世姣一恍神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嫁给了这个男人,他们之间丝毫没有亲切,夜 里董峻的手伸进世姣的睡衣里,世姣竟打了个冷战。 夫妻之间满足对方的生理要求竟然是法律条款,世姣在黑暗里忽然很想笑。 完事之后,世姣去卫生间将自己冲洗干净,摸黑爬上床,背向着董峻睡下,觉着 自己就如同一根橡皮筋,过去的一年她稀里糊涂地被拉开了,而现在她又弹缩了 回去,回到了从前的一个人。不,现在,她有了可儿,但也只有可儿。 唐婶住了过来,同董峻朝夕相处没多久就生出无数怨言。这女婿太差,家务 事一概不管。要说唐叔也不大干什么家务事,但他会指指点点地在一旁指挥,唐 婶本是最讨厌他这点,可是遇到了这个彻底撒手的二女婿,她更有话说了。 唐婶挤一下厚厚的眼皮,将脸向旁边一歪,两个嘴角画出一个大大的向下弯 的弧,“咦”的一声之后,懒惰的二女婿便走到了旧邻居的耳朵里,那个驴粪蛋 就是自己一身光。唐婶亲眼看见他拿洗脚用的毛巾来擦皮鞋,可儿尿在他身上, 他把可儿往床上一撂,不给换裤子倒先急着拾掇自己。唐婶压低了嗓门说,亲家 两口子还都是知识分子当老师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家教。唐婶这话说得斩钉截 铁,按说是该由婆婆来带家孙的,她娘家人来照顾孩子所以很有资格抱怨,更何 况都是事实。 唐婶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本来也确实辛苦,又要管孩子又要替他们做家务, 就是个全职保姆。 董峻规矩了没几天,就开始不按时回家。他虽散漫还不至于一点没心眼,丈 母娘的眼神他不是全不明白,他只是懒得装样子。世姣每天下了班回来就尽量多 做些事,一来是心疼自己的妈,二来她也不由自主地想替董峻争点儿面子,让唐 婶的抱怨能少一些。 董峻开始夜不归宿了,唐婶哄睡了可儿,便去数落世姣,凡是世姣替董峻说 过的一星半点袒护的话全都成了证据,然后又给通吃打电话,让他们夜里注意董 峻的行踪。 世姣也不同唐婶争嘴,一声不响地倚在床上,眼泪在灯光下一闪掉在拉到胸 口处的被子上。她越发瘦了,从前那张老姑娘的方脸盘,现在倒成了瓜子状,许 久不见面的老邻居见了都不认识世姣了,上了年纪的人说不好,年轻的怀疑她是 做了整容,羡慕不已。唐婶看着世姣的鼻子红了,开始抽泣了才住了口,叹了口 气关门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