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这一次,我不会先走(83) 20 世姣说是出去三四天,仅两天就回来了,董峻下午下班回家看到门口的鞋, 歪了歪嘴角,正如他的预感。只是他没预感到,孟青青用了世姣的梳子,并在上 面留下了卷曲的长发丝。世姣一进门就闻到了异样的气味,是香水味曾在这屋子 里停留过。她倚在书房门口许久,她能看到地上另一个女人的脚印,能闻到经过 欢爱的精液的气味,小床上蓝绿碎格的床单铺得很平展,米黄色枕巾是才洗换过 的。不只是书房,除了她所住的卧室没有动,其他眼睛所能见的地方全都擦洗过。 这是结婚以来,家里第一次未经她的手而发生的变化。 夜里书房里依旧有音乐传过来,幽幽的女声,是些老歌,她唯独知道其中一 首歌是《滚滚红尘》,三毛所写的一部电影的主题曲。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 世姣躺在床上轻轻地跟着唱。她是一个人去看的这部电影,宿舍里只有她没 有护花使者。独自握着手帕坐在情侣丛中,她相信自己也会有同样凄美的爱情, 为一个人一生一世。看过电影第二天她就剪了影片中林青霞所饰演的女主角的齐 耳短发。日记本后页上至今还留有“沈韶华”三个字。 曲毕,下一首唱起。与她无关,一墙之隔的男人也将与她无关。她和董峻可 以自此两不相欠,干干净净地分开了,一个声音对她说,而她却沉默。 第二天刚起床就接到唐婶的电话,可儿有点发烧。董峻在卫生间洗漱,世姣 到门口去说,自己要回去住几天,可儿发烧。董峻一脸的春色,听到世姣的声音 又收了回去,世姣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晚上回去,可儿并没有大碍。世姣早早地熄灯上床,瞪着眼在黑暗里看门缝 透进的灯光。她听到世健压低声音骂董峻,唐婶的叹气一声接一声,直到唐叔从 外面回来才安静下来。一会儿听到世健到阳台给通吃打电话,阳台临近她卧室的 窗,世健说二姐要在家住几天,接着是一连串的答应声。 她心如明镜。在她从梳子上扯下不属于自己的头发丝的一瞬,她彻底地静下 来,汹涌的波涛一瞬间变成死水。是死水,她做不出任何判断,也做不出任何决 定。 次日,她依旧早早上床,刚关上门唐婶戴着老花镜拿着书就跟了进来,“这 几个字怎么念?”唐婶打开夹着小卡片的书,扬着头吃力地找字。世姣接过去一 看,是《幼儿早期教育宝典》,书页都泛了黄,看看出版时间,竟然是十年前的。 “院门口的旧书摊上买的,才五块钱,你看看原价多少,书不会过时的,对吧?” 唐婶得意扬扬地向世姣炫耀,这一天唐叔对唐婶买书一事表示了赞赏,因此唐婶 格外认真地读了半天的书。书也一样会过时,世姣说着随手翻了两页,看到唐婶 用红铅笔在书页上圈出——每个孩子都是天才,旁边大大的批注了一个“好”字, 刚想笑,一瞬间又一阵心酸,说:“你不用费力看这个,明天我去买本带碟片的 书,有人讲解。”话说到这儿,她说不下去了。可儿的早教不该是她母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