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
同一间病房内两张病床,住着郭英母子。
秦大庆陪着多多,多多睡熟之后,他来到郭英床前。郭英失神地想着心事。
秦大庆安慰郭英说:“要是女儿能够顺利生下,儿子又能及时救治,岂不是个
大喜剧。不听杨大夫的,他老吓唬我们,百炼成钢了,我们不怕。”
郭英回过神来说:“你用不着安慰我,上手术台我不怕,我是心里头为多多难
过,这一年多来,一惊一怍的,一个孩子经得还少啊。”
秦大庆说:“九九八十一难,咱们多多炼一部真经给你看。”
郭英苦笑说:“多多怎么说? ”
秦大庆说:“多多说九十九个喷嚏都打了,我还怕你一哆嗦!”
郭英淡淡地笑了,说:“咱一家算是彻底炼出来了,有说有笑的,哪像明天一
早母子俩都要上手术台的?一年时间,居然一年了……”
秦大庆说:“快吗,太慢了,我们都活了一个轮回了。”
郭青提着水壶进来,说:“姐夫又在发什么感慨呢,写诗呢?还轮回呢,我水
房都跑了好几回了,可能是锅炉坏了,水老不开。”
秦大庆说:“我到外面打去,你陪你姐说说话。”秦大庆提壶离去。
郭青说:“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郭英说:“想什么?”
郭青说:“你在想你的女儿,我的侄女……是不是?”
郭英的脸沉下来,沉重地说:“我在想,这丫头还没出生呢,就要救哥哥,就
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头,真是为她心痛!她在我身体里已经
八个月了,她也是我的骨肉啊!”
郭英轻轻抚摸着腹部。熟睡的多多发出均匀的呼吸……
城市的早晨,一群白鸽盘旋飞翔。
大街上自行车如潮般缓缓流动,阳光纯净如洗。
医院里,两辆担架车来到了病房门口。郭英和多多分别被护士和亲人们扶上了
担架车,母子俩相互鼓励着。
郭英说:“儿子,别怕,当个男子汉。”
多多说:“妈妈,你也别怕,勇敢点,你也要当个真正的男子汉!”
病房门前,窗户上的光钱渐渐变成了斜线,时间在流逝。
秦大庆等还在病房前候着。突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死人了,
死人了……”
秦大庆回头,见蒋平平头发篷乱,大叫着慌张跑来。
众人大惊,蒋一下子跑在秦大庆面前,说:“兄弟呀……救救你哥呀!”因为
慌张,蒋平平居然说不出话儿来。
秦大庆扶起蒋平平说:“嫂子怎么了?说……”
蒋哭道:“兄弟呀……你哥……你哥,他……”
秦大庆慌道:“他怎么了?我哥怎么了?”
蒋平平拉起秦大庆就走,边走着,道:“你哥……他……他,他为了捣鼓俩钱
儿,他要卖自个的腰子呀!兄弟你救救他呀……”
秦大庆急急来到这家医院的器脏移植中心,蒋平平抹着眼泪追在后面。在走廊
上,秦大庆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秦大林和正在那儿默默哭泣的小璐。秦大庆的脚步
缓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小璐委屈地跑过来说:“叔!我爸他……”
秦大庆搂过侄女安慰她:“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走到秦大林面前,秦大庆生气道:“哥,你是干吗呢,还不嫌乱啊!哥呀!”
秦大林难过地说:“大庆,你现在这么难,哥真是想帮你一把呀,可就是有劲
使不上,转磨骡子老是拉不了车,我也急呀!”
秦大庆说:“那你也别胡来呀。”
秦大林说:“我不就是想换两个活钱吗。哎,这也闹不成!”
秦大庆蹲下,看着秦大林失声道:“哥……,你从小护着我,爱着我,还陪我
说话,人前人后为我着急,你自个身上有的积蓄一个子儿不剩地全捧出来了,你这
还不够吗?看你这哥当的,我,我!……”
说着秦大庆挥手给了秦大林一个耳刮子,说:“我该还你一巴掌!你这混账哥
哥!”
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产房内,郭英平静地躺着。
离产房不远的高压氧舱内,多多的鼻腔里插满了管子。
多多的身上连满了各种射线电路。检视室内,杨大夫对另一名医生,说:“毁
髓对病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这孩子你看,哼都没哼一声。”
那位医生感触地点了点头。
突然,多多出现了昏迷。杨大夫站了起来,紧张地说:“现在病人的免疫功能
已完全消失,通知产科,立即剖腹取血,各个环节不得有丝毫失误,否则前功尽弃
;开始吧。”众医生各就各位,一切就绪。
检控室内,负责采血的医生看着昏迷的多多和电视屏上的指数,对现场指挥的
杨大夫说:“现在取血可以开始了!”
杨大夫说:“开始!“
产科里的传递声说:“取血开始。”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
一根细小的塑料管里,一道红色的血液在流动。
无影灯下,随着这声啼哭,一个小生命举在一双大手中。婴儿旁,郭英急促地
呼吸……
小生命在枰盘上蠕动着。
一个护士报告说:“女婴。体重两千三百克。时间是8 点41分。”
一双婴儿的血脚印轻轻地印在一张白纸上。
护士们擦净婴儿,将她放在一个器具里。
医生报告说:“采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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