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我这是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来自伟大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
》。实际上在黑暗的红薯窑里挖洞,是很难的,难度不亚于把铁棒磨成针。首先就
是吃饭问题,为了节约粮食,我先把自己的精神病吃了,精神病很不好吃,又被我
踩得血肉模糊,臭烘烘如大便,接着吃壁虎,壁虎吃蚊子,也算是肉食动物,滋味
还可以,就是有点土腥味。最好吃的是蛇类,吃了蛇,还能喝蛇血,养颜护容,蛇
的全身上下都是宝,这让我越活越年轻,身体亢奋,两眼发红,脸热心跳,急着出
去找夏娃。解决了吃饭问题,大小便问题跟着来了,只好在红薯窑里就地解决,红
薯窑里没有新鲜空气流通,臭味四溢,熏得我头昏脑胀。
(后来,我跟着马司令南征北战,成为了一名将军,这里也成了一块“黄衣教
圣地”,黄衣教组织中小学生来参观学习时,还有一股臭味。那个很漂亮的解说员
小姐就在那里介绍:“当初,这里是黑衣教的水牢,我们伟大的黄衣教前辈裴将军
被困在这里时,靠着每天背诵一篇我们伟大、光明的东方教主撰写的光辉著作《黄
衣教经》,每天抓壁虎、蛇类充饥,终于熬到了马司令带人把他解救出来了……”
美丽的黄衣教中小学生听着漂亮小姐的解说,一边认真地记着笔记,一边很崇拜的
看着这个红薯窑,也不觉得臭了。这都是扯淡。历史是婊子,谁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后来我带着鱼玄机私奔,成了“反教分子、叛徒”后,这里又被东方教主下令,填
平了,建了一座现代化的养猪场。这才是真实的历史。也不是马司令带人解救了我,
而是我自己爬出来的。)
我在墙壁上挖了一个又一个洞,然后塞进石头当楔子,我踩着石头,爬到窑顶,
用脑袋把窑口的大石板顶开,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我原本以为外面是白花花的太
阳,为了防止把我眼睛刺疼或者刺瞎,我先闭了一会儿眼睛,谁知我这是纯属自作
多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再睁开眼时,外面哪里有阳光,只是灰蒙蒙的一
片,无边无际地笼罩着大地,空气中还有水珠,落在我身上,冒着白烟,挨着皮肤,
就起了一个水泡。我忙跑到我家屋檐下,抱着身子发抖,这到底是咋回事呀,说是
火山爆发,怎么连一点火山熔浆都没有?
村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我抖了抖衣服,衣服上的一粒灰尘掉下来,“砰”
地一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嗡地响,真他妈的静啊。我伸着脖子向村庄里看了看,我
爹的身子正贴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只有一个骨头架子,就像疱丁解牛一样,干干净
净的,没有一点肉末子。我跑去仔细一看,这不像被人用刀剥了皮,也不像是被畜
生吃了。他贴在墙上,骨头架子还是站立的姿势,临死之前好像没有怎样挣扎,要
是有人剥他皮或畜生来吃他,他不会拼个你死我活才怪,他本来就是一毛不拔,要
想要他的皮,比让美国把自己的自由女神像炸掉还难(本? 拉登真他妈是个傻瓜,
用飞机撞世贸大楼、五角大楼干嘛,要撞就撞自由女神像,那里才是美国的心脏,
是要害)。我仔细研究了半天,实在研究不出来我爹是咋死的。我用手指捣了他一
下,他的骨头架子轰然倒塌,竟成了一堆粉末,比用纳米技术做的高科技面粉还细。
我看看自己的手指,指头上还沾着一点洁白的粉末。我这才知道,自己困在红薯窑
里,起码也有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了,我原来以为自己一天的口粮是吃一
条壁虎,啃一口红薯,实际上说不定这是一年的口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老祖宗们的话真他妈没说错。
我回到家里想找些东西吃,身体是爱情的本钱,吃饱了才能有精力去当亚当。
我现在不但要为我们裴家传宗接代,还要为整个人类传宗接代,身上的压力很大,
但我通过学习伟大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已经变得很坚强,一般困难都吓不倒
我。我还没到我家门口,突然从我家破草屋里窜出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忙
往地上一滚,手慌脚乱,狼狈不堪,头撞着了墙角,起了个大包,腿也被蹭掉了一
块皮,手也流血了,但手收获比较大,因为它摸到了一个锄头。我拿起锄头,想起
了东方教主的教导:“帝国主义都是黔之驴,我们是老虎”,身上充满了力量,狠
命地砸了下去,黑影“喵喵”地叫着,躺在地上翻滚,比我刚才还狼狈不堪。这让
我多少找回了点心理平衡。我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养的那个小黑猫吗?这是个母
猫,骚得不行,经常半夜里往我被窝里钻。妈的,它现在居然变成妖精了,身子像
头大肥猪,耳朵像扇子,牙齿如尖刀。我把锄头砸在了它头上,它脑袋开花,汩汩
地流着鲜血,鲜血有股血腥味,但不是红色的,而是绿色的汁液。它瞪着45瓦电灯
泡一样的眼睛凶凶地盯着我,“格格”地磨着牙齿,好像要把我吃了。我心里很恐
惧,又上去使劲地砸了它两下,这才把它砸死了。
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狗日的“人类最后一场核战争爆发时间考证委员会”中有人高高地仰起了脸,
自作聪明地替我回答:“这是发生了核战,让动物的基因都改变了!”这让我心里
很不高兴,我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偷偷地白了他一眼,操你妈,我问你了吗?我这
只是个设问句,不需要回答,是为了吸引读者,勾起读者的阅读欲望,迫不及待地
往下阅读我这个比驴呕钩さ男∷怠2偎妈,全被这帮孙子破坏了。我真是倒霉透了,
写了几首诗,既没有流芳百世,也没有遗臭万年,刚动手开始写这个比驴呕钩さ拇
蠹一铮就碰到了这帮孙子,这帮孙子懂什么?)
我走出院子,左手掐着腰,右手点上一支香烟,紧锁双眉,远望群山,样子很
酷。群山上没有树木 ,也没有土,都露着光秃秃的岩石,十分丑陋。我又跑到村
口的响水河边,呆呆地站在岸边,河水也变成绿色的了,我捧着喝了一口,味道很
苦。脚下有着零零星星的草,草都长成了人的模样,手里还拿着刀剑弓箭一类的武
器。有些草长成牛马龙蛇鸟兽之类的形状,而且黑白分明,连羽毛、脑袋和眼睛、
脚、翅膀都有,它们不但长得像,从远处看就像是真的一样。天空中灰蒙蒙的,混
沌一片,没有太阳,空气中悬浮着黑色的小颗粒。我捂着胸口,心咚咚地跳,我使
劲地按住,这才没让它蹦出胸腔。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慌慌地向家里赶,走进院里,
大吃一惊,只见两头绵羊站在我砸死的黑猫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黑猫的尸体,
嘴巴上流着绿色的粘液。它们看见我,红眼睛闪闪发光地瞪着我,好像也要把我吃
了一样。我忙挥着锄头冲了过去,两头绵羊嘴里叨着黑猫的肢体,“咩咩”地叫着
跑走了。
我想了想,找来一根草绳,绑在树干上,又下到红薯窑里。我在精神病没好之
前,一直在研究世界军事,我爹把我赶到红薯窑时,我还带了那本书。那本书已经
被我吃了不少,还剩下几页。我把它拿出来一看,剩下的几页正好是关于“核弹”
的。我一下子明白了,这的确是狗日的上帝在惩罚我们,不过他没动手,他要让一
个人灭亡,必先让一个人疯狂,他要灭亡人类,就让人类疯狂了,世界爆发了核战!
想通了这个问题,我不禁仰天大笑:“哈哈,我是核战幸存者!”
当务之急不是重建家园,而是赶快找到夏娃,解决性欲问题, 顺便繁衍人类,
拯救地球。我穿着破烂的衣服,腰里系根草绳,提着锄头,满村庄跑着找夏娃。夏
娃没找到,结果却找到了陈家村所有的老少爷们,他们有的藏在床底下,有的躲在
炉灶里,有的跳到红薯窑里,有的藏在井里。王朝更绝,藏在了牛肚子里,他从那
头母牛的生殖器里伸出了脑袋喊我:“裴牛娃,快把我拽出来!”我忙跑过去,把
他拽了出来,他身上沾了一层粘液,那头母牛以为自己又生了头小牛,很慈祥地伸
过头来,帮他舔身上的粘液。王朝当场就哭了,抱着母牛的脑袋呜呜地说:“你真
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说着就拜倒在地,母牛大为感动,伸出前面的两
条腿,把他扶了起来,并且还“哞哞”地叫了两声,意思是说:“这是我就应该做
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若干年后,羊城大学有位教授在编写《黄衣教文艺史》时,详细记载了这一
细节,高度评价了王朝的这一“艺术创举”,称他是新新人类“行为艺术”的祖师
爷。这本书新华书店有卖的,定价二十元黄币。)
乡亲们从黑暗王国里出来了,他们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屎,挖着鼻屎,打着
哈欠,有的说:“好大的一场风”,有的说:“好大的一场火”,还有的说:“好
大一场雨。”我不是核战的惟一幸存者,这让我心里很不好受,脸上像挨了狗日的
上帝一耳光,火辣辣的,我红着脸,没好气地说:“什么风、火、雨,什么都不是,
是场核战,傻逼!”他们瞪着眼睛看我,问我:“什么是核战?”他们连这都不懂,
可真让我头疼,我说:“核战就是世界末日,人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傻逼!”
他们就流着鼻涕傻乎乎地“嘿嘿”地笑了:“裴牛娃,你精神病还没好啊!人都死
了,我们怎么还活着?”我想了想也是,但我还是硬了硬脖子:“你们要是不信,
你们自己出去看看,傻逼!”
傻逼乡亲们向四面八方跑去,村里的孬蛋还跑了十多里,回来时衣服破烂,浑
身鲜血淋漓,鲜血当然也是绿色的,他一回来就紧紧地抱着了村口的那棵歪脖子柳
树,把它当做自己的母亲哭开了:“妈呀妈,这可怎么办?”歪脖子柳树低头看了
一下,看出他是认错人了,就摇了摇头,树叶哗哗地响。孬蛋也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他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回过头来就骂我:“操你妈,裴牛娃,你说是核战,还真是
核战,这方圆十多里,没有一个人影不说,老鼠都变得像猫,猫变得像猪,绵羊也
开始吃人了,我就差点儿被它吃了!”乡亲们这下都信了,知道这是核战了。村里
德高望重的福伯当场就哭了:“没有国家了,也没有领导了,这可让我们老百姓怎
么活啊,我们成了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了,没人管了!”我们村的副村长、二流子
陈胜在一旁拍着胸脯,就像敲着一面锣咣咣响:“这有什么,我在大泽乡起义过,
虽说现在流落民间,但还是当过王的,以后大家听我的就是了,我如果富贵了,不
会忘记你们的!”他不说“苟富贵,毋相忘”还好,一说大伙就有气,特别是孬蛋,
火气更大,坚决反对陈胜再当陈王,他声泪俱下地捣着陈胜的鼻子说:“操你妈,
你就别说苟富贵,毋相忘了,想当年,咱俩给地主一起耕地时,你说这话,我嘲笑
了你一下,就说你一句‘若为佣更,何富贵也’,等你当了陈王,我去找你,本来
想开个后门,找个工作干干,你二话不说就把我斩了。你斩我,我也认了,谁让我
嘲笑过你?其他乡亲们去找你,你也摆大王威风,也斩他们,你算人吗?”村里有
好几个人都被陈胜斩过,再说,他现在也不是陈王了,只是陈家村一个二流子,连
媳妇都娶不上,让这样的人当我们领导,大家当然不同意。陈胜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喃喃地说:“我说着玩的,我说着玩的。”
我们就不再选什么领导了,浑浑噩噩地在陈家村生老病死。天地依旧一片混沌,
太阳躲在厚厚的白雾后面,我们再也没见过阳光,也不知道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也没有见过一个行人,一只鸟,我们陈家村的民间诗人刘禹锡为此还写下了两句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首诗后来还成为了传世之作,选在小学语文课
本中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白天灰蒙蒙的一片,晚上天空像墨汁一样地黑,我们村
不少人没有死于核战,却受不了这个,又有不少人得了精神病,在村中到处跑着,
像狼一样嗥叫:“我是太阳,我是太阳!”我脑袋里的精神病已经被我捉出来了,
所以我没发疯,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无名无姓无爹无娘的时代。
(我讲到这里,狗日的“人类最后一场核战争爆发时间考证委员会”的孙子们
打起了哈欠,站了起来:“好了,好了,就说到这吧。”说完他们就走了。我真高
兴,终于把这帮孙子们打发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老百姓,也没有加入黄衣教“写
作机器中心”,我在偷偷地写着这个小说,这帮孙子浪费我不少时间。读者,咱们
不理他们了,我去一趟厕所,然后继续写我这个小说,你们接着看。)
在这种情况下,马司令的到来,不就是像一颗BLU-82炸弹吗?
刚开始时我们没认出来是马司令,他穿着一身黄衣服,就像我在远古时代看过
的电视连续剧《康熙王朝》里,那个叫爱新觉罗? 玄烨穿的衣服一样。不过上面没
画龙,全是黄色的,也没戴帽子,包着一个黄色头巾,我们还以为是张角率领的
“黄巾军”被曹操他们打败了,逃兵们跑到了我们陈家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
是坚决不会收留他们的,几万年了,我们陈家村的老少爷们早就看透了,无论他们
口吐莲花说得多么动听,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能当上皇帝,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想淫谁就淫谁,想杀谁就杀谁,没一个好东西。谁知我们再一细看,不是张角,是
马司令,他骑着一匹枣红马,带着两个也穿着黄衣服,包着黄色头巾的卫兵甲、卫
兵乙,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马司令的儿子马米弱。
(我们刚开始很看不起马米弱,马米弱是个识字分子,也就是远古时代所说的
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都是软蛋,好不容易勃起了,也只是为了整别的知识分子。我
们更佩服马司令。)
马司令还没到我们陈家村,就挥舞着马刀,高声喊道:“黄衣教来了,跟着黄
衣教打天下,东方教主牛逼!”核战过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陈家村没来
过陌生人,刚开始我们也很害怕,风吹着他的黄衣服,他俯在马背上,向我们冲来,
十分威猛,扬起的马刀,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耀疼了我们的眼睛。我刚
想到这里,心里一愣,没有阳光,不知道有几千年,几万年了,我们都没有见到过
阳光,他的马刀怎么会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我想到这里,忙睁开了眼睛。父老乡
亲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也忙睁开眼睛,只见东方一轮明晃晃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草尖上的露珠在阳光下跳跃,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小鸟在树枝上歌唱,马司令披着
彩霞,骑着战马,从太阳中走出来,来到了我们面前。
我们不由自主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齐欢呼:“东方教主牛逼!牛逼!!
牛牛逼!!!”马司令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他跳下马,满脸堆笑,笑容平易近人,
搀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福伯。福伯看着马司令,激动得老泪纵横:“我们又有领导
了,又有爹有娘了,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东方教主是我们的大救星!”乡亲们
一起欢呼“东方教主”,地动山摇,如海水汹涌澎湃,又如春雷滚滚,声音高达三
百多分贝。我在陈家村大小也算是个人物,研究过世界军事,最先知道世界上爆发
了核战,还发表过几首诗,准备写个比驴呕钩さ男∷怠墩秸杂碎》,我这么见多识
广,我还有点纳闷,东主教主是啥玩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马司令算个鸟,他
虽然穿上黄衣服了,换了个马甲,但我还是认得他,他不就是我们陈家村的二流子
马臭蛋吗?现在他穿上了黄衣服就牛逼了?
我扯着喉咙卖力地喊着“东方教主牛逼”,但我百忙之中还是想到了这一层,
乡亲们这时也想到了,我们就像用一个脑袋思维的一样,他们和我一样,喊过口号
表过态以后就不再欢呼了,也像我一样斜着眼睛看陈家村的二流子马臭蛋。马臭蛋
也看出来我们的意思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把长袍一捋,大手一挥,给我们发表
演讲:“乡亲们还认识我吧,我就是马臭蛋!不过以后大家不能喊我马臭蛋了,我
现在是马司令了,这是东方教主的委任状!”他从腰里抽出一面黄布,我想上去仔
细地研究一下,马司令又把它掖到了腰里,他吐了口痰,清了清喉咙,说:“东方
教主是谁,你们知道吗?”
我们仰着充满了苦难、麻木的脸,一齐高声回答:“不知道。”
马司令有点遗憾,他仰起脸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太阳很好,万物生长靠太阳,
马司令咽了一口唾沫,说:“这样吧,我给大家打个比方,东方教主就是太阳,太
阳就是东方教主!”
陈家村的老少爷们“哄”地笑了,大家都知道我得精神病的事,天天在村里大
呼小叫“我是太阳”。王朝、孬蛋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黑寡妇”、
三仙姑笑得在地上打滚,福伯抖着山羊胡,狠狠地瞪着马司令,一个劲地摇头: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无可忍,放开嗓子,笑他狗日
的:操,马司令装神弄鬼了半天,东方教主原来也是个精神病,这真他妈地搞笑。
马司令见我们不相信,他手足无措,急得出了一头汗,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流,
刚开始时是一滴一滴的,不一会儿就成了一条线流个不停。马司令用毛巾擦了擦汗,
又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舔了舔嘴唇,说:“大家不知道,我也不怪大家,
大家知道我们现在生活在哪个时代吗?”
我们依旧不知羞耻地高声回答:“不知道。”
这个问题我们都很关心,大家忙停止了笑声,聚精会神地看着马司令。马司令
见我们不笑了,很兴奋地说:“大家不知道 ,也不能怪大家,我告诉你们吧,只
要太阳升起的地方,都将进入一个新世纪。爆发核战之后,世界上就分成了两大派,
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一样,也就是正义和邪恶之分,正义之师就是我们,就是
东方教主带领的黄衣教!我们黄衣教所到之处,太阳立即就出来了。万物生长靠太
阳,群众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从此就进入了一个新世纪,就是东方元年!我刚才
说东方教主是太阳,就是这个意思。大家不要误解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使用东方
纪年,今年是元年,明年就是东方二年,子子孙孙,千秋万代,黄衣教牛逼!牛逼!!
牛牛逼!!!”
马司令不讲这个还好,他这么一说,我们更加迷迷糊糊,我们记得核战之前,
我们国家是有总统的,总统叫方东总统,现在又冒出来个东方教主,东方教主是咋
回事?马司令一点也不嫌弃我们蠢笨如猪如牛如驴,他继续给我们发表演讲:“核
战过后,方东大坏蛋就不叫方东总统了,叫方东教主了,他组织了一帮子性变态狂
强奸犯杀人犯流氓法盲文盲老鼠跳蚤臭虫苍蝇,创立了黑衣教。我们黄衣教的对头
就是他们黑衣教,他们是邪恶之师,教主就是方东教主,是个全宇宙中都有名的暴
君。我这次奉东方教主的命令,日夜兼程赶回陈家村,不但是为了给大家带来阳光,
还要发动大家起义,把大家武装到牙齿,推翻黑衣教的残暴统治!”
这下乡亲们明白了,马司令这次回来,原来是想把我们组织起来去打仗,去和
黑衣教拼命,让那个什么东方教主当皇帝,让他想淫谁就淫谁,想杀谁就杀谁。这
可骗不了我们,我们活了几万年,见多识广,什么玩意没见过?乡亲们觉得马司令
这是在扯鸡巴蛋,我们这里虽然“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但核战过后,我们
就无爹无娘无政府了,我们不用交纳苟捐杂税,也不用把处女献给皇帝,种的庄稼
虽然不能丰收,但还可以勉强糊口,不是小康,但也饿不死。我们根本没见过黑衣
教,就连他们长得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们又没有招惹我们,我们干嘛去和人家打
仗?就连福伯也有点不高兴了,嘟嘟哝哝地说:“动不动就要打仗,领导这不是把
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马司令急了,放下马刀,掏出一副快板,打着快板对乡亲们说:“太阳出来了
暖烘烘,乡亲们不忘恩,好汉去当兵,保田保家保阳光,胜利大反攻,打倒黑衣教,
人人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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