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我的阴暗面 张 网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好像我与她见面不仅仅一 小时,而是共同生活了几年 一样。两小时内,我们完成 了男女之间所有的程序。一 切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 也许是天生的宿命,我人生的每一次重大抉择,都与女孩子有关。 她们以各种优美的姿态站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或者让我望而却步,或者让我勇 往直前。 总之,她们用一种元形的力量俏悄改变着我的人生轨迹。 我从小就喜欢北京。只有北京才使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和震摄力。 我1998年来到了北京,我想让自己融入到一种宏大的、崇高的、状美的氛围中 去。 为此,我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例如:到北大听讲座、参加各类艺术活动、给地 铁里的拉琴人施舍……等等。 但是我发现,那些童年时代就活跃在我心中的阴暗影子,仍然不断出来活动。 在威严、壮美的皇城,它们不但没有被压住,反而泛滥起来。如二月的春水。 我几年前第一次到天安门城楼游玩,就认识了一位叫晓东的女孩。当时,她就 在天安门内的一家餐厅做事。认识的第二天,我们就一起去前门吃饭,喝了好多酒 。我第一次感到北京女孩子的可爱之处。她们聪明、大方、见识广而且会体贴男人 。我们在靠近地铁的地方第一次接吻。然后,她就象风一样地逃掉了。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我返回东北时,她无意中看见了我工作证里女朋友的照片 。就问我是谁,我如实地回答了。她有些不自在,还是吻吻我,送我上车了。 我l998年再一次来北京的原因,不是因为晓东,而是因为另一位女孩。她叫宝 欣,是我在报社采访时结识的一个女老板。当时,她正在为她的广东的公司推销一 种儿童食品。她对于我能帮她在广告费上打折很满意。后来,就约我去了她家里。 都说广东人开放,我当时想她受多年影响也一定不例外吧,就对她下了手,谁知遭 到了她激烈的抵抗。不过那一夜,她没撵我走,我们还谈得很投机,成了知心朋友 。第二天,我又厚着脸皮去了。她这一次对我稍好一些,还在我面前试她那些漂亮 的衣服。我再也按捺不住,就把她按倒在床上。后来,我就经常住在她那儿,直到 她的老板让她回广州。 那一段日子里,她对我十分的好,给我买了不少衣服、书籍,还有一只汉显呼 机。从此,我就成了她的小跟班,有空就陪地去谈生意。 后来,单位领导知道我在外边做生意,就把我叫去谈了几次话,教训了几句。 我后来越想越窝火,就干脆请了三年的长假,停薪留职了。整个报社的人都知道我 去北京进修去了。 以后的日子,我都是在广州找工作的奔波中度过。每天早上,宝欣就拿出50元 或100元钱给我,让我上市里转。我找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结果。我看好的几家公司 的老总都不在。 我的心有些冷了。这时候,我北京的朋友来了电话,说是一家经济类刊物需要 一个编辑。 我高兴万分。但宝欣却很生气。我就骗她说只是去杂志社实习。最后她还是让 我走了。在火车站上,用手敲着我的胸脯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恨死你。” 来到北京,我顿时有一种鱼儿归大海的感觉。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出现了两个 问题。一个是住房,另一个是吃饭。我被北京的惊人的房租给吓住了。因为房东几 乎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去了。因此,每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躲开同事们共进 午餐的邀请。因为我如果去了这次,那么下几次就会轮到我来“坐庄”。后来,我 想出了一条“省钱”的办法,即早上不吃饭,中午只吃一个馒头或一块饼加一只熟 鸡蛋。这样的话,每天开销不会超过5块。 第一个月实习期,由于我上班的天数不够,我只发了600元钱。我再也没有能 力交房租了。我就想了一个办法,下班后,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等同事把两扇大 门锁上后,再出来活动。我逐渐喜欢上了这种“老鼠”式的没有电视,没有应酬, 没有约会的生活。 白天我为了让主编满意,加班加点地工作,夜里,我躺在由同事的两张办公桌 拼凑的“床”上,望着对面迪厅火红的霓虹灯想入非非。就在这时候,一个叫张早 的女孩闯入我的生活。”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接到了一个咨询电话。一个很甜很轻 的女孩子声音。她咨询的是我们有关成功学培训的事情。我是在编辑部,也就无法 告诉她非常详细。因此,我就让她留下电话号码,说明天我去问清楚了再告诉她。 说了几句话后,我感觉到对方不太情愿放下电话,就顺便聊了几句有关“成功学” 的事情,她显得很兴奋,一直同我说了十几分钟。我猜想她一定是一个十分有钱人 家的女儿,否则不会这样挥霍高昂的长途电话费的。如果能与她套上关系,说不定 下次去南方会有人招待我。因此,我又胡侃了几句文学和音乐。 第二天夜里12点多,我在地毯上给家里写一封信(由于怕物业管理人员知道房 子里藏着人。我把台灯拿到了地上),忽然,听到电话铃响。我以为是我家乡那些 狐朋狗友打来的,就拿起了电话,结果是一个又甜又细的声音,是张早。她又问了 我许多问题,然后,依旧不放下电话。这一次我们聊了大约有一小时。从电话里, 我得知她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属虎的,全家都在做服装生意。但她自己不想依靠 父母,就单独跑到杭州去做一家公司的代理。她一直梦想着早日成功,她想拥有自 己的公司的工厂,还有汽车。我用一句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鼓励她:“只要人类能 梦想的就一定能实现。”她听后很高兴。从那以后,她几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而 且每次时间都是在晚上12点左右。慢慢地,我也把这种“午夜直播”作为几自己寂 寞的打工生活的一部分。 后来,我们的谈话内容逐步加深。终于有一天,她问起了我的女朋友,我骗她 说,过去有,现在没有。她十分高兴,说她也是刚刚和男朋友分手。我当时没有把 这种“电话爱情”当回否,因为我在家乡时,协助一个朋友做过一段“午夜心河” 的夜间节目主持人。中国的好多女孩子都需要在夜里ll点至12点期间向一位男士吐 露她对生活的困惑或烦恼。我们当时给夜间节目主持人取了一个雅号叫“痰盂”。 即每个人都可以来“吐一口”,吐完之后就舒服地走了。 我对她真正地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感,是在我被物业管理人员从办公室里“清理 ”出来之后。他们说为了保证大楼的安拿,不允许有人居住在办公室。没有了住的 地方,我并不难过。但是不能在夜里接张早的电话了,这让我十分恼火。于是我萌 生了买一只手机的想法。 为了早日把这个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买到手,我想了好多办法。其中之一是去同 学那里借钱。我想起了一个住在古城的同学正开着一家公司,我就坐地铁去找他, 他听了我的来意后,说:“你疯了吗?为了一个从未见面的女孩买手机。值得吗? 你知道手机是给谁用的吗,是给那些能创造利润的业务主管,不是给你这种天天做 ‘色情梦’的‘花痴’用的!”我碰了一鼻子灰,快快地回去了。 后来,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零售我们的杂志和拉广告。果然,“功夫不负有 心人”,我在省吃俭用、奔波劳碌两个月后,买了一只手机。我轻轻地拨弄着手机 那闪亮的健子,激动万分。有了它,就象找到断了线的风筝。 由于不受时空限制的交谈,使我们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最大的契合。我们甚至开 始用电话说出“我想你”这类暖昧的字眼。这使我激动万分。两个从未谋面的,仅 仅通了两个月电话的人,竟然可以产生强烈的思念。这真是奇迹。 转眼之间春节到了。我正准备买回家的车票时,我那个广州的女朋友忽然来了 电话。让我务必去广州过春节,因为她已经和一个要好的女朋友约定在广州过春节 。 我真是左右为难,如果去广州就不能回家了。如果不去呢?我十分了解宝欣的 脾气。她是典型的东北女孩。对你好时可以热情如火,如果恨起你来,也有可能拿 刀杀人的。我咬咬牙答应了她。她又补了一句,限我两天内到广州,如果不来,她 就到我父母那,让他们春节也过不安宁,然后,再到我杂志杜,把我的过去劣迹公 布于众,让我混不下去。说着把电话放下来,我有些愤怒,但又忍住了。因为我欠 她的实在太多了,她把爱情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而我却抛弃了她。这对她也实 在不公平,因此,我就把广州之行做为对她的一次情感补偿。也是最后一次“说再 见”的机会了。 临出来那天又出了一件事。去往广州的火车没有了,我只能坐飞机去了。那需 要花费2000多元钱哪,我心疼了。就打电话同宝欣商量。她的语气十分坚决,说她 农历26日就在飞机场等我,超过24小时不来,她马上坐飞机到北京。 我只好咬咬牙拿出几乎一半的积蓄买了飞机票。当我飞抵广州时,我发现那是 个温暖迷人的城市,只是宝欣的表情十分冰冷。但我能感觉她表情背后暗藏的喜悦 ,在这场男女之间的战争中,她成为了赢家。我成为了她的俘虏。 到了她朋友居住的那个城市。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和感受海滨城市的风光,就 遇到了一件令我十分尴尬的事情。那总是我的钱不足以应付各种应酬和车费。每当 与女主人一起去超市的时候,我的心情就特别沉重,好像去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东北老家,只要男女一块去购货,那“买单”的一定是男士。我相信,宝欣一 定会看在眼里,但是她默不作声,也许这是她惩罚我的一种手段吧! 另一件十分尴尬的事,就是宝欣的女朋友的印度丈夫大发脾气。有一天,我们 一起吃晚饭。女主人觉得她丈夫放的音乐声太吵,就让她妹妹把音量关小一些。她 的印度丈夫就很和蔼地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对她说了好半天。但是女主人也是典型 的东北妞,绝对要在客人面前显出自己“一句顶一万句”的气魄。于是,责令她妹 妹把录音机声音弄小,音乐声小了,我们发现她的印度丈夫的脸色却变了。忽然用 愤怒的语气吼了几声,然后,一摔桌子走了。 总之,我觉得在广州住不是十分舒服,不是因为那个环境不好,而是因为我的 心理压力太大。一个又穷又瘦弱的男孩子依靠自己的女朋友“寄生”在一个也要靠 “外国丈夫”补贴过日子的朋友家里,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三天后,我坚决要返回北京。宝欣很生气,但还是同意了。在我离开广州回北 京的那天晚上,我遇到了非常尴尬的事情,事后我想起还是不寒而栗。 因为花销太大,我的钱已不够返京的火车票了。我开口向宝欣借,她却不借, 我对她说,那你让我怎么回去。她说,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必须打一个欠条。我听 了十分震惊,因为我们之间从来都是经济上不分开的。今天,看来是缘份尽了,我 含羞忍愤在借条上签了字,回到了北京。 我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早打电话,我告诉她,我非常非常地想念她。 春节过后,我又开始了事业上的奋斗。我在我的床头上贴着两个纸条,上面写着“ 1998,衣锦还乡”。下面写着“不成功,则成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两个 纸条贴上去。也许是为了和我原单位里那些瞧不起我,整过我的人的斗气吧!也许 是为了挥别那个总在我头上盘旋的贫穷的阴影,也许是为了实现那些爱我的家人和 朋友的期望吧! 不瞒大家说,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件事也不断地激发我奋发向上。那就是 对女孩子的渴望。 初来北京之时,我除了被北京的人文景观和文化氛围所吸引之外,还有一样就 是女孩子。那些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女孩子,在北京的大街上争奇斗妍,无论在公共 汽车上,还是大商场里,抑或校园里,到处都有她们靓丽的身影。 作为已是二十七岁的有着正常生理需要的我,能不为这千娇百媚动容吗?我也 尝试过和我们杂志社楼下旅游公司的女孩子约会。但是我们只是去了一次酒吧,就 花去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吓得我再也不敢去约女孩子玩了。 最后,我还遭受着现实和幻觉之间的折磨。自从与张早通电话后,我受到了双 重的影响。一个是经济上的,由于不加节制的通话,我的手机费顿涨到800多元。使 我不得不加了二十天班,才维持了一个月的财政平衡。同时,我逐步感觉到了这种 远隔千里的交谈对身心也是一种摧残。因为,每当我与张早的谈话渐人佳境之时, 我就忍不住产生了生理冲动,产坐了要去抱一抱她的欲望,而眼前什么都没有。只 有一只冰冷的话筒。这就象一个人饥肠碌碌地到了饭馆,结果,那店小二只是把写 着各种美味佳肴名称的菜单念了一遍一样。这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就在我与一个幻影对话而产生了巨大的爱情冲动,而没有结果之时,有一个叫 小丽的女孩子闯进了我的生活,暂时添补了那个幻影。她实实在在地带着她芬芳、 妩媚和可能触及的丰满和质感到来了。她是我的一个同事,属于下属公司的事务性 工作人员。每当我们发传真、领办公用品时,就去找她。由于她手中有那么一点点 “权力”,所以我也就有意地讨好她。赢得女孩子的欢心是我谋生手段之一,也是 我的基本功。更何况她是一个长得不赖的女孩。虽然个子不高,五官长得十分精致 ,让人看了十分喜欢。但是,当初我没有产生与她来密交往的想法,因为,我到北 京以后,就从此立下几条“毒誓”,其一就是,痛改前非,再也不近女色。尤其是 与自己的同事发生关系,这就更危险,因为这会象政治家的性丑闻一样,导致事业 上的失败。 正如佛经上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她来了。一段时间里,她成为了我执着追求 事业成功的好帮手。她很聪明,很快就指出我的物品管理混乱,不会理财,这样是 不会成功的。 能与她进一步发展,还应该感谢一家叫“黑猫”夜总会的娱乐城老板。 那是我第二次搬家之后,因为没有房子住,我就想出一个办法,每天后半夜花 8元钱睡在录像厅的长椅上。那一天,我心情十分郁闷地在街上走,正巧过来一辆 出租车。一位十分干练的大姐打开车门让我去参观一家新开业的夜总会。路上,我 详细地问了价格,她告诉我连唱歌带喝饮料,顶多也不会超近150块钱。一进夜总 会,忽啦啦围上来一帮小姐,我一时晕了头,就挑了一个体型好看的。我们一起吃 了一个果盘,喝了两杯酒,唱了几支歌。期间,我还拉了一下她的手,我看她笑盈 盈地看着我,好像理解了我此时的心情。到了后半夜2点时,我这位像天使一样微 笑的小姐忽然换了一付面孔向我索要小费,我就给了她100元。她说少。我说如果 全都给你,那么这些果品的帐就付不起来。她跑出去后,叫了两个人。一个面相挺 恶的人警告我,放老实点,赶快把帐结了。结果服务员拿来帐单一算是1500元。我 吓了一跳,说没有。他们就扣了我二个小时,后来看我实在是没钱就把我的呼机扣 下,才放我走了。 第二天,我要去那个夜总会还钱时,我看见了小丽。我鬼始神差地竟然叫上了 她和我一块去。我们到了那后,昨天那个对我凶神恶煞的人对我十分客气,拍着我 的肩膀说,昨天是一场误会,你们今天可以在这随便玩。随后,他又把我拉到一边 ,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你怎么把女朋友也带来了。男人‘泡妞’怎么能让她知 道!” 我们在那里唱了好多歌。我发现,她唱歌很好听的。一上去唱、,许多包厢里 的人就都为她鼓掌。总之,她是那种很乖巧的会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唱完了歌,我 就送她回了家。途中,她问我,是否是昨天找了小姐。我骗她说,是多喝了几杯洋 酒。从她的神情上看,她绝对没有相信我的话。 又过了几天,我们一同去了录像厅看通宵录像。下半夜1点多时,我实在太困 了,就趴在她身上睡着了。睡梦中,我感到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天 快亮时,录象散了场。我们踉踉跄跄会了家,我假装困得十分厉害的样子躺在的小 床上,她也没有象以前那样撵我走。 记得那一天,她打开录音机,放了音乐带子。然后走到窗户边上,我也走到她 身后去和她一样向外张望,只见窗外的大街都睡在黑夜之中,只有街灯在孤独地亮 着。我这时产生了想要拥抱她的念头,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孤独。我急需要抓 住什么东西啦。我究竟需要什么呢?是女人的体温,还是呼吸着的肉体? 由于我工作上干得很卖力气。连续几个新闻调查获得了社会反响,一些企业也 纷纷对我们单位重视起来。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请柬,说是让我去杭州千岛湖 开什么保健品大会。我刚开始还扔在了一边。后来,我恍然大悟,杭州不就是常给 我打电话的张早住的地方吗。我想,机会终于来了,就马上给张早打了一个电话。 她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一听说我要去,她又马上说,她希望我来,但又有 些怕。我奇怪地问,为什么。她笑着说:不知道。最后,她还是说,你来吧!不过 我不能去飞机场,只能在家里等你。 我此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过去她常常要求我去看她,而今天她突然又说 害怕见我呢?难道她是有夫之妇?或是有了男朋友,或者特别丑,或者是残疾…… 我做出了种种假设。最后,我还是动身了。不管迎接我的是什么结果,我想我 一定会有一个答案的。我从她甜美的声音来判断,她一定是一个不赖的女孩子。我 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飞机很快到了杭州,我随着会议代表来到了千岛湖旅游区。在那里,我单独住 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阳台面对着春天雨雾中的千岛湖,是整个旅馆中最好的一间 。我躺在充满了热水的澡盆里想:如果是张早来到这里就好了。于是,我就赤着身 子跑出去,用手机拨通了电话。张早说,她那边业务很忙。希望我开完了会到她那 去。随后,她告诉了我行车的路线。 会议进行到了第三天时,我向会务组提出了提前返回的申请。于是,他们就派 出一辆轿车专门把我送到了离杭州不远的一个小镇。临走时,我还向他们借了2000 元钱,那家公司的老板很客气他说,这钱你就不要打欠条了,就当是红包吧。 我当时十分地感动,中国再多有一些这样体察人情的企业家就好了。 在通往杭州的汽车上,我又浮想连翩。她究竟是一个什多样子呢,高个子还是 矮个子,是丰满还是苗条,是保守还是风骚呢?我就在这充满了性幻想意味的思绪 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车到了杭州。我在卧铺汽车里第一个醒来。我用手机呼了她一下。她 告诉我在西城汽车站等我。 清晨,站在行人稀疏的大街上,微雨后的空气有一种潮湿的味道。我一直等了 好久也没见人影。我想,坏了。是不是一场骗局呢?当我正胡思乱想时,一位个子 很高的白衣女孩走到我面前的站牌,张望了一下。从感觉上看,她一定是张早,我 轻轻喊了一声“暧”,她也好象认出了我,冲我微微一笑。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 ,就像已认识了多年。 我不断地观察她,发现她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漂亮,也不是想像的那么丑,一 切都趋向于中值。但我对她的身材特别满意,是一流的模特身材,她穿了一身旗袍 似的衣服,从后面望去,像三、四十年代上海滩上的时髦女郎。到了她家之后,我 发现,这里像一部叫“摇滚青年”的电影中的那个女孩子家。一条床垫子像日本人 的塌塌米一样放在地上,四周堆满了书和玩具。墙上是几张人体穴位图。床头是几 个小透明塑料盆,装满了水果和饼干。从这里的布局来看,我判断她是一个报懂生 活情趣的女孩子,而且很会享受青春和生命。我想,我大概很快就会与她有肌肤之 亲。 吃过了早饭,她就让我去用她代理销售的治疗仪做理疗。然后,还用一种什么 东西给我按摩,搞得我十分舒服。然后,她说,她昨晚没睡好,要先躺一会。过一 会儿我理疗做完了,也躺在她身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好象我们不仅仅见面 一小时,而是共同生活了几年一样。后来,她说穿着裙子睡不舒服,就换了一件睡 衣。我们听着音乐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之中,我搂住了她肩膀,用手抓住她的手 ,我感觉到什么事要发生…… 我们终于在见面后的两小时内完成了男女之间所有的程序。她要穿上衣服睡时 ,我把它扔到了一边,告诉她,赤身裸体睡觉可以增进感情。她对于我类似的高论 ,始终微笑着不置可否。在我到来之后,她好像很少说话,只是用她的微笑。温柔 和肉体来配合我的需求。 中午的时候,她向我介绍了和她住在同一个单元楼里的几个小男孩。其中有做 保险的,有推销家庭报答器和台灯的。他们是一帮很认真和努力的大孩子,天真地 问了我好些问题。 白天,她就陪我去逛杭州的大街。我不太喜欢去商业街,但我想起要给小丽买 一件礼物,就提议去服装市场走一趟。在那里,我看好了一件套裙,我就让她试穿 了一下。告诉她是给我姐姐买的。她问我姐姐体型怎样,我想像着小丽的身材告诉 她,小巧玲戏的,她就让老板拿了一套小号的。 不知为什么,在她领我闲逛的杭州的街景当中,我最喜欢的是一座刚刚烧毁的 小楼,那里住着一对老中医夫妇,过去是张早父亲医院的同事。据说,那座房子里 曾经堆满了古玩字画,不过都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我当时还为了这些断壁残垣、 砖头瓦砾拍了几张照片。就象我喜欢看电影中那些生离死别的场面一样,我特别喜 欢一种被毁灭的美。那些废墟、那些绝望的神情和濒死的人脸,让我深深的痴迷。 我心血来潮地让张早站在废墟前照相,她没有答应我。这是她几天来唯一不顺从我 的一次。 走出那残破的小院,我们又去了繁华的小吃街,我们每次只花不到十元钱,就 吃到各种味道独特的小吃。看着她十分文雅地在人声嘈杂的小店里喝粥,我心中萌 发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如果我要娶她为妻,在这种充满充满人情味的小街上生 活,岂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后来我的理智粗暴地否决了我的妄想,怎么能干这种傻事!你与她不过是短暂 的一瞬,唯有其短暂,相聚才显得珍贵;唯有其隐秘,才显出狂欢的喜悦。 最后那一夜,她买了好多啤酒和菜。我们在桔黄的灯光下对饮。她像是要把我 灌醉似的,一个劲的让我喝,我推说喝多了胃疼,她笑着说,胃疼了就吃药。 还是录音机里那一首悲伤的歌曲唱起来了,那个女歌手略微低沉的沙哑的歌声 像黑夜一样笼罩着我们,我感到我虽拥着她,却离她越来越远。我总有一种此一别 就永生不相见的预感。她轻轻地合着音乐也在哼唱,不知在唱给谁听。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她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走啊走……我去喊她,她却像 听不见似的。我忽然感觉到,她好像是曾无数次地经历过这种别离与悲伤。她有着 一种与她24岁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镇定。 望着她幸福的酣睡的神情,忽然感到一阵无边的凄凉。我的泪水不知何时滑落 下来…… 回到北京。我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小丽。我拨了好多电话,也没有找到她。后来 ,在她的宿舍,我看见了她,她一见面就问我:“你为什么骗我,说是星期五回来 ,结果星期天才回来。” 我对她说:“杭州下大雨,机场停飞。我是坐两天两夜火车赶回来的。” 她听了后很感动,紧紧地搂住了我。我拿出了张早帮着挑的那件套裙,让她试 穿。她当即喊,太合适了,好像给她定做的一样。 我紧紧搂住了小丽,觉得一种潮湿的东西漫过了眼帘,我想起了远方的张早, 躺在她的床垫上,听那个嗓音沙哑的女歌手唱那支悲伤的歌…… 这就是我1998年的故事。其中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和隐私,我也直接抛了出来。 我不是“裸露狂”患者,也不想贩卖内心的隐秘,我只想通过这种叙述,找回 一个真实的自己。 我很庆幸,我终于有一天能真诚地面对读者和朋友。在观看了我的或悲伤或喜 悦或崇高或卑琐的经历后,我相信,你们深深地理解我,我的正面、侧面,还有阴 暗面,因为我也深深地理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