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两个男人的“情浓缘薄”的故事 水边 人的一生中,会面临很 多次的选择,而在每一次需 要争取的时候,我总是选择 放弃。其实,有时候,选择 放弃意味着更好的得到,情 浓未必缘浓,缘去未必情逝。 1984年5月,王明伟和我就读于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四年级。由于平时学习刻 苦认真,我们双双被保送研究生。正当我们这对风华正茂的年轻恋人憧憬着美好未 来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我来自江西的一所小城,而王明伟则来自北方的一大城市沈阳。刚入学时,我 们彼此都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但自尊心都极强的我们谁都不肯表白,直到3年 后,我们都成为大四的学生,眼看着要各奔前程而各处天涯时,他终于向我表白。 压抑了3年的爱火,一旦燃烧起来,那炙热可以熔化一切。我们在一个月明星稀的 晚上,彼此把纯洁的身体献给了对方。那晚,他欢喜得话不成句,他向我发誓:一 生一世都会真心爱我。 男女之间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我们沉浸在伊甸园的欢快里。 我们一次又一次偷吃禁果,甚至假期也没有回家。终于,我发现肚子一天天鼓起, 一个可怕的现实还是来了——我怀孕了。 当王明伟知道这个消息时,隐隐担忧的同时兴奋不已。王明伟的母亲怀他的时 候,他那常年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不幸病故。深爱其夫的母亲生下了王明伟这个遗腹 子,并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家不能没有后代。如今,母 亲抱孙子的心愿马上就可以实现了,王明伟这个孝子怎能不高兴,何况是最心爱的 女友与自己爱情的结晶。然而,不得不承认,大学生在校期间发生关系并怀孕,这 是严重违犯校规的,为了能顺利完成学业,王明伟在两难取舍之间终于决定我把孩 子打掉。 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不想让我的亲骨肉流入另一个世界,我真希望 能看到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于是,几乎疯狂的决定,我坚决不打掉孩子。 当然,这样做也有我的如意算盘。我们7月份就毕业了,那时孩子才5个月,我 问过医生,5个月的孩子基本上看不出来。我隐瞒几个月,然后申请研究生拖后一 年,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一年后,孩子半岁多了,我再回来念研究生,岂不两全其 美!” 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憧憬的好日子一天天向我们招手。然而,意外的事情 发生了,一天清晨,我打完热水往宿舍走,上楼时,竟然踩空了。血流不止的我被 送到校医院,医生一检查发现有流产迹象,校医院不能做手术,又转到别的医院…… 当我悠悠醒来时,听到了医生对我说的最残酷的一句话:“你以后不能生育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更大的打击等着我:学校开除了还有两个月就毕业的我。 由于王明伟拒不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学校也拿他没法。但为了严整校风,还 是免去了被保送研究生的资格。 两个月后,王明伟带着心爱的恋人我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沈阳。他说他 要娶我。 王明伟的母亲带着复杂的心情把儿子和我迎进家门。眼前的女孩,清丽和婉, 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若是一年前看到我,老人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是…… 现在……我已经不能生孩子,老太太从心理上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何况,一个女孩 子,没结婚怎么就做出越轨的事呢?想到这里,王明伟的母亲对儿子说:“明伟, 咱家地方小,你朋友住在这儿很不方便的,再说,你们还没结婚,让领导嚼舌头也 不好。还是先找旅馆让她住下吧。” 我当然能够很敏感地听出老人话语中对自己的拒绝,我终于明白自己原来的奢 望已不可能实现。倔犟的我提着自己的背包,跑出了王明伟的家。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女朋友!”一进屋,王明伟气咻咻地说。“我能怎 样对她,难道我守了20年寡,就是为了等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妇进门吗?我决不 同意你娶她!”“妈,人不能不讲良心,她是为了我,才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为 我吃的苦,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王明伟痛心他说。“那我呢,难道妈这20年来 为你们父子俩吃的苦还不够吗?”王明伟的母亲用于指着墙上丈夫的照片,悲伤他 说。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女朋友,确实让王明伟难过心焦。其实,他母亲的话也在 情在理,欠下我们两个女人的债,哪一个都是不能不偿还的。 幸好我在大学期间英语学得挺不错的,我在沈阳找到一家外企公司当翻译。而 王明伟则分到沈阳的某个机关工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象一切相安无事。几个月过去了,10月的一天晚上,王明 伟的母亲突然来到我的住处,一进屋,她“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闺女,我求 求你,离开明伟吧,我知道拆散你们是作孽,可王家就明伟这一根苗,实在不能断 后呀!你恨大婶,打大婶都行,哪怕我日后遭报应……”天性善良的我忙捂住老人 的嘴,我强忍着眼泪,发誓的说:“我答应你!”老人听了眼中一亮,之后,她拿 出了一沓钞票,递到我面前,期期艾艾他说:“姑娘,你心太好了,我对不起你, 这2000元钱就算是对你的补偿吧。这是我多年攒下来的!”我扭过头去,坚决地拒 绝了。 看到明伟妈如此强硬的一颗心,我不得不成全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愿,毕竟明伟 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啊。于是,我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万不得已的“聪明透顶” 的办法。 1990年元旦的晚餐,我怀着一颗沉痛的心惴惴地把一张合影递到王明伟面前, 这是我在一家照像馆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照的。“我已结婚了,他是我一个青梅 竹马的朋友,在江南等着我!”毫无半点心理准备的王明伟竟然信以为真,他不能 接受这个现实,情绪激动的他早已失去判断力,他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大喊着:“ 不!不!”把屋中的一切砸得粉碎: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半年后,王明伟结婚了,新娘阿丽是王明伟的同事,中专毕业。王明伟一进机 关,她就喜欢上了他,并撇开女孩的矜持,大胆地展开了追求。王明伟在极度的失 落中终于接受了阿丽的爱情,然而他婚后的生活如一潭死水。 有一天晚上,一直按捺的阿丽开口了:“明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王明伟 抬头看了阿丽一眼,无言地低下头。“要是不喜欢我,干吗要娶我!”阿丽嘤嘤地 哭了,王明伟的心被泪水一点点泡软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大眼睛的姑娘:她是无辜 的,我已经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负一个了!他轻轻地搂过阿丽,两个人的唇碰到 一起…… 很快,阿丽怀孕了。王明伟的母亲喜笑颜开。王明伟在母亲的笑颜中得到些许 安慰,然而,在与温柔的阿丽相处中,他却无法忘掉他心底深处的人——我。 1991年5月1日,阿丽产下一个婴儿——竟是令王母大失所望的女儿。阿丽难过 得竟然没有奶水,王明伟倒是比较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几家欢乐几家愁,离开明伟的日子,我的心是死水一团,关于个人问题,我从 未有过主动的想法。明伟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怎么也抹不掉。为了 打发悲伤的日子,我决定重新考研,再次考到北京去。 没日没夜地苦读,我终于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没有人知道,在这段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是怎样挺过来的。 1994年,我终于研究生毕业,并很轻松地留在了北京。看起来,一段美好的人 生即将到来,过去的阴影即将过去,但是谁又想得到,以后的风雨人生更是飘浮无 定。 王明伟自从女儿出世,不满于机关封闭的现状,毅然出来开办了和华电脑公司, 经营开发电脑软件。3年来,在他有效的经营下,公司已有了一笔不少的资产。 然而,事业有成,后院起火。王明伟的家庭生活并不像他的公司那样蒸蒸日上, 缺乏感情基础的婚姻小屋因为他和阿丽之间学识的差异而开始飘摇,再加上母亲因 为阿丽生了个女儿而耿耿于怀,这使他在并不舒心的婚姻生活中更加思念我。 7月1日,王明伟接到毕业留在北京的老同学肖泽的电话。在大学时代一直暗恋 我的他不由自主地谈起了曾经可人的我。 “明伟,XX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凭良心说,你说我有没有希望?”王明伟一头 雾水:“什么希望!”“追她呀!”王明伟更加糊涂了;“××不是结婚了吗?” “胡说,她一直独身,谁告诉你她结婚了……”王明伟没有听完肖泽的话就冲回了 家,他知道一定是母亲做了手脚。王母看到儿子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说出了 3年前跪求我的一幕,“妈,你太狠心”。王明伟心如刀绞,不知是为了顽固残忍 的母亲,还是为爱自己而倍受磨难的我。他恨恨地摔门而去,一路痛心不已地来到 我当年住过的小屋前。他请求房主把房子租给他。王明伟离开家,住进了这间小屋。 在这间我住过的小屋里,他,王明伟,我心弦底上的男人,在感受着曾经有我的气 息。 7月24日,我带着一颗牵挂不住的心来到沈阳。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缘故,人间的情缘总是剪不断。在内心深处,我在呼 唤着一个声音,我在企盼着一丝温情。此刻的我,真的好想念我的明伟,于是,我 决定北上,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存。 当熟悉的景致一点点映人眼帘时,我不由自主地循着旧路来到了3年前住过的 小屋。当我轻轻地触摸着门把,不小心碰开了门时,眼前的一切把我惊呆了:王明 伟呆呆地坐在床边,墙上挂满了我的照片。时光在霎时凝固,两双眼睛恍若隔世地 对视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缠绵交织在一起。 我们彼此无言,四行热泪映在两张曾经风霜的脸上,我们又一次忘情地拥抱, 在炙热的泪水中又一次融化在一起…… 一星期后,我不得不离开这间伤心透顶却温情脉脉的小屋。走之前,我使出了 浑身的解数让他回到阿丽身边,这是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王明伟回到家中,看到阿丽幽怨但仍情深意长的眼神,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继续担起孝子良夫的责任。 有些事情总是意想不到,好事来时静悄俏,坏事临到吓一跳。回到北京的一个 月后,我竟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异常,以为几年前留的病根又犯了,我心事沉沉地来 到医院妇科。大夫做了简单的诊断,淡淡地说:“你怀孕了。”“这可能吗?”我 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不可能。是女人都要怀孕生孩子!”大夫看着眼前这 个有些大惊小怪的外表还算俏丽的女人,很不以为然地说。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如 果这是事实,那么我的人生可能不再悲凉。 我按捺着心中的狂喜,一连去了另外几家医院,检查结果还是一样。从医院走 出时,我悲喜交加,当年医生的误诊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命运如今却给了自己一 个意想不到的回报! 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我爱这个孩子。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敢多走一步,也不愿多动一下,我学会了保护自己 和孩子。 为了肚里的孩子,我悄悄回到江西,在山青水秀的家乡小城静养。1995年6月20 日,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为儿子起名叫李思伟。当我再次到北京时, 大家都知道我从家乡抱养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3年过去了。3年中发生了数不尽的事。王明伟的母亲去世了,可怜的老人死不 瞑目,她并不知道,自己当年残忍地拒之门外的姑娘为她生下一个梦寐以求的孙子, 并以坚忍的毅力独自抚养她,从未告诉过别人他的身世。 看着一天天长大,眉眼和王明伟惊人相似的小思伟,我心中有一种释然:年轻 时的初恋转换了一种方式,以孩子的生命延续下来,就让他悄悄延续下去吧! 人们说初恋的果实总是酸楚的,可正是这酸楚的味道才换来更深意义上的人生 风景线。年轻是梦,年轻是浪漫,最真最纯,人生的真谛往往融化在这一杯浓浓的 纯净水里,然后才具备这有味的酸甜苦辣…… 生命中的阴差阳错总是改变设计完好的人生定义,与众不同的漫漫人生路,总 是决定着不平静的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生命中又走进了另一个男人——曹 海涛。 他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处长,在我刚来到他自己所辖的处里时就注意到了我。我 们虽然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体已话,但在内心深处却发现彼此属于性情相同的一类 人。然而,我心里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只能克制,我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 直到有一天晚上,小思伟突然发烧,情急中我不由得拨通了曹海涛的手机。当 曹海涛及时赶到时,他不由分说从我怀中抱起小思伟,迅疾地送到医院,并处理好 一切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多么需要有一个曹海涛遮风挡雨! 也就是在这个意料不到的晚上,在这个对于我来说极其黑暗的晚上,我第一次 向曹海涛讲述了自己的过去。曹海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之后是更加的钦佩和感 动:一个女人能为爱情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她本身就是一个最值得爱的女人。 然而,有关我和曹海涛的关系越传越快,一些风言风语传得不堪人耳。甚至有 人恶毒地猜测:思伟是我们俩的私生子。 就在我差一点被流言击倒时,1998年1月中旬,王明伟出差来到北京,当他到 我的面前时,当地看到地上3岁多的小思伟的一刹那:“为什么3年前不告诉我!” 王明伟抱着小思伟一下又一下亲着,悔恨不已地质问我。 看得出来,此刻的王明伟确实是震惊不小.他太意想不到了,上天竟然会带给 他如此一个美丽的天使。 此地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他第二天登上了回沈阳的飞机。这一生总是优柔寡断、 犹豫不定的他终于痛下决心:离婚!再来娶我。当王明伟办完离婚手续,再一次来 到北京时,却遭到了我坚决的拒绝。我是这么想的,阿丽是个好女人,她很爱明伟, 我很理智地说:“明伟,阿丽是个好女人,她很爱你,事情已经这样,你不能一错 再错。我俩分开这么多年,生活习惯和思想上都有很大的差异,也许再结合意味着 一个更大的错误。我只请求你一件事,把思伟带走,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王明伟 痛苦不已,就在这时,曹海涛来了。两个男人立在屋中,在心中衡量着对方。 在我的口中,其实,他们早已听说了对方,而如此面对面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曹海涛主动伸出手:“如果10年前我会义无反顾地娶她!”在握手的一刹那,王明 伟有些惭愧。我在心里衡量,似乎眼前的这个沉稳出色的男人更值得我去爱。 王明伟带着嚎哭不已的小思伟走了,走之前,他说让自己复婚得有个条件,那 就是我收下10万元人民币。对于王明伟这一豪爽的举动,我确实从未想过。虽然这 10万元比起一个女人的青春损失微不足道,但也可以看出他的一片诚心和愧疚。我 本不想要这笔钱,本来爱的付出是双方共同的,爱的伤痕也是双倍的,我打心眼里 不希望他以巨款进行一种补偿,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我只好把这笔钱以小思伟的 名义存进了银行。 小思伟走了,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一股悲伤的暗流不知从什么地方涌上 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空虚占据了整个心房。心稍稍平静,我开始考虑曹海涛。 说句实在话,和王明伟的初恋纯洁而执着,与曹海涛则厚重而成熟。历经风雨 人生的我,饱受了生活的艰辛与不平,在我心里,一切看得很淡很谈,但是现实却 让我感觉到与曹的恋爱才是真实可行的。一想到这里,一种负罪的感觉油然而生, 曹海涛的妻子孩子怎么办?难道一个人获得幸福总得以牺牲另一个人的幸福为代价 吗?我陷于了自我设置的牢笼中。 此时,曹也在自己与我的情感怪圈中苦苦挣扎。想起曹海涛他是真心爱我的, 如果是10年前,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娶我。啊,但仔细一想,人家所言毕竟是10年前, 而10年后的今天,有了妻子孩子,有了男人的责任的今天,取舍又谈何容易?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曹开始反思,天平一天天倾向另一端。他开始与我共 处的日子越来越少,我感到一种不祥的危机就要来临。 我简直是在痛苦的海洋里挣扎,一方面是情感的折磨,一方面是思念我的儿子 ——小思伟。 半个月后,我还是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匆忙中,拨通了王明伟家的电话。王 明伟已经复婚了,他的善良不允许自己再去伤害别人,虽然他已经伤害了阿丽,但 用情至深的阿丽很快就原谅了他。 电话中,传来了小思伟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你在哪里,别不要小思伟, 我想你!”所有的情感纠葛在儿子的哭声中变得无足轻重,我变得越发坚强起来, 我只有一个念头:把儿子接来和儿子在一起。 198年3月,我终于接回了儿子。 儿子跟着我离开了北京,离开了王明伟,离开了曹海涛。我记不清在情感纷争 中,自己是第几次放弃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我清楚:因为 我选择了放弃,所以至少有两个女人从此活得更加舒心,更何况,自己走出了旧日 情感,选择感情的天地不是更加宽广了吗? 现在,我和儿子单独在一起,一起享受母子之间的天伦之乐,一种祥和的气氛 时时飘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