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 星期六 58.5 kg (仍有很好的理由),酒3 单位(非常好),香烟32根(非常非常 糟,特别是戒烟的第一天),卡路里1800(很好),刮刮乐 4张(尚可),阅读 重大时事的报道文章1.5 篇,1471电话22通(在允许的范围内),想象痛骂丹尼 尔的对话120 分钟(非常好),想象丹尼尔求我回到他身边90分钟(太棒了)。 好。决定积极进取地面对每件事。打算要改变生活:成为一个对时事讯息非 常敏锐灵通的人、彻底戒烟,并且和成熟的男人建立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 8:30 a.m. 还没抽一根烟。非常好。 8:35 a.m. 还没抽烟。太棒了。 8:40 a.m. 猜想邮筒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寄来。 8:45 a.m. 呃,恨死了社会安全局寄来的文件,竟要我缴1452英镑。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收到我之前交的1452英镑?噢,天啊,需要抽根烟缓和焦 虑的情绪。不行。不行。 8:47 a.m. 刚抽了烟。可是,戒烟要等到换好衣服才能正式开始。突然想到 我的前任男友彼得,我跟他维持了七年的良好关系,分手的真正原因我现在怎么 想也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一些令人心痛的原因才结束交往的吧。他每每—— —通常是没有人跟他一块儿度假的时候———试图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时,总告 诉我他多么希望我们俩能结婚。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时,彼得提出的共同生 活要求,着实让我心花怒放。为什么彼得希望和我在一起时,我却有那种孤单寂 寞的悲伤?快速找到彼得的电话,打给他,留了话给他———只是叫他给我一个 电话,而不是说希望下半辈子能厮守在一块儿之类的话。 1:15 p.m. 彼得还没回电。厌恶所有男人,甚至是彼得。 4:45 p.m. 戒烟政策彻底瓦解。彼得终于打来。“嗨,蜜蜂。”(我们总是 叫彼此蜜蜂和黄蜂。)“刚好,我最近想打个电话给你。有个好消息。我要结婚 了。” 呃。胰脏那地方突然觉得异常地不舒服。前任的男友们不应该再跟其他的人 约会或是结婚,他们为了成为你心灵的依靠和后盾,应该一直保持独身到最后。 “蜜蜂?”黄蜂说,“嗡嗡———” “抱歉。”我说,靠着墙晕眩地跌坐在地上,“只是,嗯,突然看到窗外发 生了一场车祸。” 在这样的对话里,我显然是如此多余,然而,就在黄蜂滔滔不绝讲了将近二 十分钟关于婚礼的户外野餐所需的开销之后,他说:“得挂电话了。今天晚上我 们要边看电视,边做‘德利亚·史密斯’的鹿肉香肠加杜松果。” 呃。对存在过度绝望,自我毁灭地抽了一整包的Silk Cut。希望他们俩最后 都变成超级大胖子,需要起重机才能将他们从窗口抬出来。 5:45 p.m. 为了避免被自我怀疑的念头所盘踞,试着集中精神,努力记住 “影子内阁”的幕僚名单。从没见过黄蜂的订婚对象,当然是没有,但幻想她是 个又高又瘦的金发女郎,属于屋顶女巨人的类型,喜欢用盐按摩全身的脂肪,一 张干干净净的脸蛋从来不会被睫毛膏给弄脏,整天忙着穿梭在国际商业银行中处 理业务。 深深感受到自己所受的羞辱,因为这几年来总为和彼得断绝男女朋友的关系 而感到自满,然而他竟和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女巨人结了婚,果决地和我彻底断绝 关系。我陷入深沉的忧郁之中,愤世嫉俗地怀疑这世间有多少个罗曼蒂克的失恋 故事,实际上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伤害而痛哭失声,不是因为失去爱人而感到伤心 欲绝。这就让我想到,愚蠢的佛姬王妃,会过于自信地以为安德鲁王子会希望她 回到他身边的原因了。(大概要等到他娶了别的女人,她才会后悔吧,哈哈。) 6:45 p.m. 刚开始安静地看着新闻记笔记的时候,妈带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 “现在,亲爱的,”说着说着便经过我身边轻快地走进厨房,“我带了一些 很好喝的汤给你,还为了你星期一的面试,特地挑了几件我的正式套装给你!” 她穿了一套灰绿色的衣服和黑色的紧身衣还有一双高跟鞋,像极了“盲目约会” 里的席拉·布莱克。 “你都把汤勺放在哪啊?”她说着,砰地打开碗柜的门,“亲爱的,老实说, 你这里真的是一团糟!现在,就在我把汤加热的时候,你看看这些袋子里的东西。” 决定去忽略的种种事实: 1. 现在是八月,2.超级酷热,3.下午六点十五, 4.我不想喝什么汤。 小心翼翼地往第一个袋子瞧,里面是件合成纤维制的衣服,颜色是亮黄色的, 衣服上面还有赤褐色的叶子图案。“呃,妈……”我开口时,她的手提袋开始响 了起来。 “啊,一定是朱利欧。好呀,好。”现在她用下巴夹着手机,潦草地抄写东 西。“好呀,好。穿上它,亲爱的,”她小声地说,“好,好呀。好呀。好呀。” 现在我错过了新闻,她也离开我的公寓去参加一个“起司与酒”的派对,只 留下我穿着一身亮蓝色套装,里面搭配了一件柔亮丝质的绿色短衫,眉毛下面还 涂上了蓝色的眼影,活像是泰莉萨·葛曼。 “不要傻了,亲爱的。”她离开前对我的当头棒喝,“如果你再不多花点工 夫在你的外表上,你是绝对找不到新工作,更别提新的男朋友了。” 午夜。妈走了之后,打电话给汤姆,为了安慰深陷愁云惨雾的我,他带我去 参加他念艺术学院时的朋友在萨奇画廊所办的派对。 “布莉琪,”就在我们走进那个白色的洞,看到一大群乱糟糟的年轻人时, 他紧张兮兮地说,“你知道的,取笑这里的装潢和摆设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明白 吗?” “好,好,”我闷闷不乐地说,“我不会说任何的死鱼笑话的。” 有一个叫盖夫的对我说“嗨”———他可能才二十二岁,很性感,穿了件小 小的T 恤,露出平板一样的腹部。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令人惊讶。”盖夫说着,“怎么说呢,它就像是 一个真的真的真的拥有非常多良好反响的却被污染的乌托邦,就像是所谓的,失 落的民族认同感。” 他很兴奋地带我们穿过宽敞的白色房间到一个放洗手间滚筒的地方———里 面是以厚纸板制成的,外面则用纸包住。 他们带着期盼的表情看着我。突然之间,我感到一阵悲伤,差点哭出来了。 汤姆正望着一个上头刻有阳具模样的巨大肥皂棒。盖夫则瞪着我瞧。“哇,这个, 像是,一个真的,真的,真的很疯狂强烈的……”汤姆很小声虔诚地说,就在我 眼睛闪烁着泪光之际,“……反应。” “我去一下厕所。”我冲口而出,赶紧溜走,经过一个放了一排卫生棉的地 方。伪装成厕所的地方门口有人在排队,我赶紧加入排队的行列,全身颤抖着。 快要轮到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是丹尼尔。 “布莉琪,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想我会在做什么。”我怒气冲冲地说,“抱歉,我很急。”我冲进厕所, 正打算开始解裤带,才恍然大悟这间厕所里面的马桶,实际上是用真空包装的塑 料制成的。然后丹尼尔把头探到门边。 “布莉琪,你该不会小便在这个东西上吧,你会吗?”他说,然后又把门给 关上。 我出来时,他已经不见踪影。我看不到盖夫、汤姆或任何我认识的人。最后 我找到了真的厕所,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觉得自己早已跟社会的潮流脱节,只觉 得自己得赶紧远离这里,直到我停止这样的想法为止。发现汤姆在外面等着我。 “过来跟盖夫说说话。”他说,“他是真的,好像是,对你有兴趣。”然后 他看着我的脸说,“噢,该死,我送你回去。” 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当你的爱人离开了你,除了思念他们,除了了解到你们 所共同建构的小小世界已经瓦解的事实,除了每一件你看到听到的事都让你想到 过去的种种以外,更糟的是,这些事实不断地加在你身上折磨你,所有所有的一 切,都在意味着你被所爱的人盖上驳回的戳记。这就好像如果你曾经吃到过期的 英国火车上的三明治,你怎么可能不对它从此失去信心呢? “盖夫很喜欢你。”汤姆说。 “盖夫才二十二岁。他喜欢我只因他以为我为那个该死的厕所滚筒感动地哭 泣。” “这个嘛,在某种程度上,你这样说没错。”汤姆说,“丹尼尔那个该死的 混账。如果说该由他来独自担负起造成波斯尼亚纷争的责任,我是一点儿也不会 惊讶的。”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