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子在家中自杀了,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解脱,从过错与悔恨中解脱。 在告别仪式上,善宰哀伤地望着母亲的遗像,莲秀一身素黑地陪在善宰的身边。 莲秀的脸上也充满着哀伤,她不小心抬头看到了民哲的身影,她追了过去,可 是越过了一个个的墓塔,直到走廊的尽头却还是没有看到人,她无奈地往回走,以 为是自己太思念民哲了。 民哲带着鲜花来看明子,他对明子说:“以前,我妈去世的时候爸爸也不会像 现在这么难过,这表示他很爱你。我相信你也知道,你这样先离开爸爸,是对他最 大的惩罚,这个你知道吗?” 善宰在媒体上公布真相已经让成春得到应有的报应,而明子的死再度让成春失 去所爱,民哲深信成春是深爱明子的。成春失去了唱片公司,失去了名利,现在失 去了挚爱,他又回归一无所有,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莲秀陪着善宰静静地走着。 “我妈叫我一定要火葬,可是我妈才不喜欢待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她可能希望 能把骨灰洒入大海,可是我做不到。这样以后我想到我妈连坟墓都没有,我可能很 难过。我是个不孝顺的儿子,我妈叫我什么事情都不要后悔,可是我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会发生意外,当初我也不会把事情公开。只要我妈能够活着,我可以把事情 全都忘记,可是已经太迟了,好像是我把妈妈逼到无路可退,现在我很气我自己。” “你不要这样想,这才不是你的错,现在你这么难过,你妈也会难过,这都是 为了你和你母亲最好的选择,没有其他的选择!” “现在我很想看我妈,我要回去再看一下!”善宰真的很后悔自己伤害了母亲。 今天明子作祭,成春借酒浇愁,“你不要再喝了,你要趁喝醉忘记罪恶感吗? 你要趁着喝醉安心睡觉吗?你不能这样子,你也应该受到痛苦才对,你曾经让别人 痛苦,这次你也会受到痛苦才公平,你又在逃避事实,你真的没有良心!” 民哲知道成春是为了明子去世而难过,但是他觉得成春只受到这点惩罚根本不 够。 “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上吊自杀吗?你要我出去撞车子自杀吗?你要我怎么 做?你要我怎么做?” “你绝对不会自杀,你以前如果有良心的话早就自杀了!”民哲恶毒地说。 “民哲……民哲……你要我怎么做?”成春一边喝酒一边哭,他不知道自己要 怎么赎罪,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他的双手已经染满了血腥。 Vioctory公司被控告……Vioctory公司股票下跌……Vioctory公司的歌手跳槽 到美珠唱片公司…… 媒体大肆报道着Vioctory公司的经营惨况,而唱片卖场的门口也贴上了歇业的 海报。店门外大批的媒体记者和路人围起来旁观,他们对着Vioctory公司指指点点, 曾经风光一时的Vioctory公司就这样消失了。 “不要哭,我真的不太敢相信,没想到真的倒闭了,这次媒体的力量好强大, 老板虽然没有被关在监狱,可是却突然变成一无所有。”娜罗拉着莲秀一起来,毕 竟她们也曾在这里工作,店员和店长都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 “他现在怎么过日子?”莲秀担心成春一个人独自留在国内,而民哲和民智又 去了国外。 但是莲秀根本就不知道民哲并没有去国外,他和民智还有成春在一间小房子住 了下来,他还是不忍心放弃成春。 在屋内民智没有耐性地催着成春吃饭,她恶劣地对着成春大吼大叫,“你为什 么不吃饭,不吃饭如果生病了……还要去医院,看医生要花钱,这都是你害我们的, 你不要再让我生气!” “你先出去!”民哲看到民智这样子对待成春,他要民智出去,自己接手民智 的位置。 “我早就跟你说我们两个人出国就算了,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路旁流浪, 我们不要理他!”民智瞪了成春一眼,忿忿地站起来。 “你什么不吃饭?”民哲将饭端到成春面前。 “我没有胃口!”成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可是还是要吃饭,你不要摆那个脸色给我看,我们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你不 要太固执。” 民智愤怒地站在一旁。 “你不要对爸爸太凶,他现在人不舒服!”民哲对民智说。 “我一看到他就很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前他大声骂我们还比较好,现在 他整天在家里不说话不吃饭,就觉得好烦!”民智只是用生气来掩饰她情绪的失落。 “这是妈妈的东西吗?”民哲看见民智整理出来是明子的东西。 “嗯,太匆忙搬出来,都没有整理好!” 民哲将明子的物品拿去录音室给善宰。 “这是妈妈的遗物,应该由你来保管比较好!” “你是怎么搞的,你不是出国了吗?莲秀认为你已经出国了。”善宰看到民哲 很惊讶,民哲没有出国? “你不要告诉她我没出国,这样对彼此都好,我看到你撑过去就放心多了。” “我没有其他的方法!”活下去的人总是要呼吸。 “你要多注意身体!”民哲不知道还能跟善宰说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善宰应该是恨他的吧? 善宰跑去找莲秀,他看到莲秀偷偷地哭,她的手上正拿着画具。 善宰的目光移到画布上,那是民哲的脸。纸的上头还有一块被泪水浸湿,莲秀 还没有忘记民哲吗? “莲秀!”善宰轻轻地叫着莲秀。 “你来了!”莲秀偷偷挤掉了眼泪,她怕善宰担心她。 “你在画画吗?” “我在画组长的脸,搞不好以后想不起他的脸,偶尔这样画他的脸,才不会忘 得太快。”莲秀想起了她曾经帮组长画的一张脸,虽然当时被民智撕毁了,可是民 哲帮她把那张破碎的脸拼起来了,现在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善宰暗自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为什么没有先试着忘记他? 你还坐在这里想念他,你知道吗?这样你会更难过而已,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跟他 见面,你还是忘记他好了,你现在想念他也没有用!” 要忘记一个人有这么容易吗?莲秀不敢问善宰,但她自己知道,民哲会永远留 在她的心中,她这一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去画别的男人。 “你不要担心我的事情,现在最难过的人还是你,你现在的心情会比刚知道你 母亲死亡时更难受,现在你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莲秀试着体会善宰的心情, 他已经很难过却还要替她担心,她很过意不去。 “我不是一个人,有你陪着我,我以后要多体会你的感受。我现在变得跟你一 样,我先不要想太多,我会等你接受事实,我会默默地等你。” 善宰的深情告白让莲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善宰终有一天会明白,她不是他 默默守候的女人。 世娜拿到唱片销售成绩的第一名,她在台上致词。 “我先谢谢给我机会当歌手的美珠唱片公司梁老板,还有谢谢喜欢我歌的所有 歌迷,谢谢我的经纪人和莲秀姐,还有Zero善宰哥,我要向大家说谢谢,谢谢。” 拿到了奖,世娜第一个跑去找善宰,她看到善宰在整理东西,她也跟着动手整 理,善宰一直盯着莲秀小时候画的那张图。 “不要碰!”善宰不想让世娜知道他仍保管着那张画。 “你还保留着我的项链吗?”世娜虽然有点好奇,不过她立刻转移了话题。 “原来在这里,我都忘记放在哪里了。”善宰找到了那条项链。 “善宰哥,我要跟你要回这条项链!” “这本来就是你的,喂……” 这时善宰电话响了,是医学院的学长打来的。 “你真的好过份……女朋友出院的时候都不找我,不过你女朋友好漂亮,我好 羡慕你。对了,我叫她再来医院检查一次……她怎么没来?她说她有点贫血,但是 我发现白血球数目太高,我跟她说过一个月之后再检查一次!” 听完学长的话,善宰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他答应学长会带莲秀再去医院检查。 挂掉电话善宰问世娜,“莲秀有贫血吗?” “有,高中的时候常贫血,可是现在好像已经好了,问这个干嘛?”世娜想了 想瞪着善宰看。 善宰摇了摇头,眉头却深锁了起来,学长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而且莲秀从小就 有贫血…… 莲秀经过马路,到处找工作的民哲看到了她。 民哲一直尾随着莲秀,其实他们曾经在捷运车上不期而遇,他们站在同一个车 厢里,只不过两个人各自被心中的忧伤沉淀,所以都没有看到彼此。 民哲眷恋地望着莲秀,她看起来好憔悴,他想知道她过得好吗?可是他没有勇 气,只能痴痴迷恋地望着她,莲秀上了公车,民哲就站在对街凝睇着她,他的心因 为再次见到莲秀而狂烧着。 莲秀神情萧肃,眉宇间紧紧地皱着,她的不快乐、她的孤独、她的痛苦都在民 哲眼底放大。 民哲看着莲秀跟着人群上了公车,然后他的目光牢牢地锁着莲秀,目送着她的 身影。 他们以后还会再相恋吗? 民哲不禁奢望贪婪地望着莲秀,电光火石的一刻,莲秀转过头来,由车玻璃窗 看到了民哲的脸,还是那副触动她心灵的酷样。 他英挺地站在那里,莲秀睁大眼睛,不顾一切地下了车往对面车道跑去。 民哲!这次她应该不会看错了吧?那张令她夜夜垂泪朝思暮想的脸…… 莲秀在对面的街道上奔跑,心慌地来回跑着,民哲怎么不见了? 她一直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着,她不放弃一定要找到民哲,可是她真的跑不 动了,她蹲了下来,泪水都快溢了出来,怎么不见了? 民哲故意躲到一边的商店,他看着莲秀蹲了下来,他以为莲秀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莲秀这个样子,一抹心怜跃上民哲的心。 他慢慢地走向莲秀,伸手搭住了莲秀的肩。 “等一下,组长!”莲秀站了起来,泪水差一点就掉下来,民哲一看到她没事, 点了点头就要走,莲秀急忙叫住他。 “你好像有点变了!”莲秀巨细靡遗地望着民哲。 “有吗?”民哲牵动了一下唇角。 “你最近怎么过的?”莲秀小心地问道,她知道他面临着很多困难。 “发生了好多事情,你应该了解。” “民智呢?” “她比我想像中还要坚强!”民智表现得很坦然。 “太好了,那你爸爸呢?” “跟我们住在一起!”莲秀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这么做是对的,老板毕竟是你的爸爸!” “我爸爸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妈去世之后他变得很脆弱。”两个人好像老朋 友重逢般,各自讲着家里的状况,这种感觉也很甜蜜,不过却多了一份小心。 “听到母亲的事情之后,你受到的打击也很大,你觉得很对不起你母亲,我都 能体会你的心,我相信你母亲也能体会你的真心。”莲秀安慰着民哲,她希望他不 要太自责。 “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我也过得很好,今天你来看我吗?是不来看我?”不然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路 上?“对不起,我不应该来找你,这样不太好,这样会让你更难过,我好像一直做 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刚才顺便经过这里,我只要远远地看你一眼就走了,我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 不好,我只是来关心你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民哲虽然讲得好像没什么,但 是莲秀的脸上渐渐浮出了笑容。 “我了解你在担心什么,你怕从今天之后我又想回到以前,你在担心这件事情 对不对?我不会回到以前,你不要担心,现在不管你在哪里,我们已经分手了,已 经改变不了分手的事实,这点我也知道。今天我们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一般分手 的人偶尔也会在路上碰到面!” 莲秀暗暗吞着泪,她告诉自己,她不要成为民哲的负担,她会照顾好自己,知 道他还关心着她,这一切就够了。她一向对他要求不多,只要能陪着民哲就好了, 而她已经在陪着他,两个人有没有在一起,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没错,你说得没有错!” “我现在看到你觉得好高兴!”莲秀对民哲挤出一抹笑。 “莲秀,我看到你也觉得好高兴!” 就这样他们虽然相遇了,但是无法走在同一条路上,他们只是两条平行线。 但莲秀很满足,至少她所爱的人不是离她很远,仍然跟她站在同一个城市呼吸 同样的空气,而她会永远陪着他。 莲秀把和民哲在街上偶遇的事情告诉娜罗,娜罗替莲秀感到高兴,莲秀的脸上 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后来你们就各走各的吗?你可以问他的电话号码啊!”好可惜,他们应该相 爱。 “我本来想问他,但我怕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之后会忍不住打给他!” “忍不住就打电话给他就好了,谁说分手之后就不能打给他。” “你在说什么,分手之后还打电话给他,这样算是分手吗?” “可是我有些朋友跟以前分手的男朋友都变成好朋友,偶尔也会打电话聊天。” “那是代表已经不再爱对方的意思!”世娜在旁边插嘴。 娜罗继续发表她的爱情高论,这个女人好像谈恋爱了。 “你都没有听过爱情三大法则吗?”世娜扬着眉说道,“相爱的人无法先打电 话给对方,相爱的人无法忘记对方,相爱的人会带给你幸福!” “没错,我看世娜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组长现在没有钱,以后怎么过日子?”世娜突然担心地望着莲秀。 “我也不知道!”天啊,那莲秀到底都和组长说些什么,世娜不禁怀疑他们两 个人会不会只是点个头就各走各的。 “我之前想要问他好多事情,可是我一面对他的脸,就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 他发现我会尴尬,我害怕他马上走掉,我一直在找话题跟他聊天,可是我不知道该 说什么才好。” 莲秀的笑容敛去,小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哀愁,对啊,民哲和民智现在不知道怎 么过日子? 善宰在上班前就先绕到莲秀家。 “我现在要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 “医生不是叫你再去医院检查血液吗?”善宰关心地望着莲秀,他知道自己一 定要说服莲秀去检查。 莲秀被善宰说服了,她到了医院去做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学长便将报告拿 给善宰看。 “你自己看一看,好像血小板数量太低,她还需要做更详细的检查!” 善宰心底的警铃响起,天啊…… “我哪里有问题?”莲秀问蹙着眉头的善宰。 “不是,你不是有问题,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弱,所以劝你住院检查一下身体。” “我为什么要住院?”莲秀开始认真地看着善宰。 “只是住院做身体检查而已,你什么时候要住院?我觉得越快越好,这样也能 趁机好好休息。 “看着善宰闪烁的眼神,莲秀心底的不安扩大了。 “我是不是身体哪里有问题?” “这个要等到结果出来才知道,假如身体有问题早点发现比较好,这样才可以 早点治疗,走吧!”老天保存佑,莲秀最好没事! 民哲找到合伙的人,他去找了以前和他一起工作的基灿和奎哲,他们两个现在 也没有工作,他们愿意回到他身边跟他继续工作,连店长一知道这个消息也捧着她 的嫁妆来找民哲。 民智跑来找莲秀,“你看到我高兴吗?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联络,可是我怕被 我哥知道。” “你想知道我哥过得怎么样吗?”民智认为他们还相爱,不应该放弃彼此。 “前几天我跟他见过面!” “真的吗?怎么会跟他见面?”民智好高兴。 “偶然碰到的!”莲秀没有说是民哲想来看她一眼。 民智继续追问,“怎么偶然遇到?” “在补习班附近偶然碰到的!”莲秀只好老实说。 “这才不是偶然碰面,一定是我哥去补习班等你,还说你们已经没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因为已经分手了。” “分手又怎么样,男女情侣分分合合,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不过问题不是那么简单……”莲秀和民哲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我也知道,我哥因为我爸爸的事情而抛弃你要出国,可是这不是不喜欢你而 分手。这次我哥亲自去补习班等你,你也仍然喜欢我哥,你现在开始不要想太多, 你回到我哥身边好不好?我哥现在很需要你。”民智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来找莲秀, 她看得出来哥哥真的很需要莲秀姐。 “可是你哥不要我陪他,我是为了你哥好,才决定跟他分手的!”她不想给民 哲太多压力,如果他认为她离开他远一点,他会比较没有压力,那么她也愿意远远 地静静守候他。 “莲秀姐,我哥对感情的事情很白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做对他才好……” 说到这里民智接起了电话。 是民哲打来的,他们的爸爸不见了。 “怎么办?我爸爸不见了。” “你不要太担心他,他可能出去一下就会回来。” 莲秀陪着民智回到家门口,看到了民哲。 “你怎么跟莲秀一起来?”民哲看了莲秀一眼质问民智。 “哦,我刚才跟她在一起,她担心我才陪我一起来!”民智解释。 “你先回家,我再去外面找找看!”民哲对民智说,然后又对莲秀说,“你可 以回去了,不会有事。” 民智找到了成春,“爸爸,你要去哪里应该先告诉我一声才对,你到底去哪里 了,你说,你穿成这样子去哪里了?快点回家。”民智拉着成春回去。 送走了民智和父亲,民哲对静静站在一旁的莲秀说:“我不是叫你回去吗?你 怎么会来我家?以后你不要来我家,也不要跟民智见面。” “组长!”民哲无情地要把莲秀赶走。 “你刚才已经亲眼看到,我现在开始要适应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要照顾民智 和爸爸,我还要做很多事情。我已经没有心情想别的事情。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上次能跟你见面……一次的碰面已经足够了,你自己 多保重,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主动跟你见面,再见。” 莲秀看了民哲一眼,她知道两人分手已经是事实,她把心里的爱意再度深藏了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