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审判一宗谋杀案类似作茧,佩吉想,外界的一切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他和卡洛琳·马斯特一同坐在被告席上,等待着萨里纳斯的开场白,只有想起 卡洛时他才能想起惯常的生活。卡洛除了去学校或皮罗塔那儿别无选择,佩吉已请 求特瑞留意他的案子,但他现在唯一注意到的就是设置在审判厅外等待对审判作现 场报道的众多新闻机构的卫星转播车。 应佩吉的坚决要求,审判本身不作电视播出,但对拥挤在法院中的记者,决定 写犯罪纪实作品的过时的小说家以及希望制做微型连续剧的制片商却无能为力,所 有这些人都期待着那戏剧性的一刻,这一刻能够揭示佩吉的性格,并能把它转换成 文字或形象,这一刻能够为他们在里卡多·阿里斯的死亡上添上他们自己颇具特色 的一笔。 因为要紧的不是真实性而是娱乐性,这其中的情节也远非最好的。“对克利斯 托弗·佩吉的审判抓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的本质。”一家电视已开始对此作新闻 报道:佩吉在他发现这种人本质为何物前已关上了电视。 至于卡洛琳,他知道,也有她自己的烦恼,她正面临一生中最大的案子,她的 雄心壮志与其承受的压力混和在一起,似乎她已听懂了他的思想,卡洛琳对他微微 一笑,经过精心的化妆,戴上金耳环,着一身精心裁缝的黑礼服,她同他昨夜看到 的那个疲惫的女人已判若两人。“请谅解”,她低声道,“但我性格中某些自负的 成分使我乐于这样做。”“既然这样完全值得”,佩吉不露声色地说。但在那一刻, 佩吉感觉是好的,在以后的两周中,不管法院塞满多少记者以及偷窥狂,像卡洛琳 一样关紧的人只有法官贾伊德·莱纳和陪审团。 佩吉目光投向陪审团,他们之中的马里安·塞勒衣着非常考究,脖子上环绕着 一条银白色的眼镜链;路易莎·玛琳,双手紧握,双眼微闭;约瑟夫·杜瓦特,手 拿记事簿,目光警觉,满脸狐疑,准备像他以前掌握案情那样来掌握本案有关情况, 佩吉怀疑他是否曾经真正掌握过实情,就像他们准备审他的这案子。 最后是贾伊德·莱纳,法官将单独决定陪审员们将听到什么以及卡洛琳有多大 的言论自由,因为她将讲述的里奇与处于劣势但严阵以待的萨里纳斯在陪审团面前 讲述的里奇不同,贾伊德·莱纳从法官席上从卡洛琳看到萨里纳斯,与法官的镇静 不相称,佩吉感到一种欢快,这是一个男人将接受他一生中最大审判,他感觉自己 作一个男人很合格。 贾伊德·莱纳最后看一眼全场然后维克多·萨里纳斯点点头:“萨里纳斯先生,” 他说,审判接着就开始了。 走近陪审团时,萨里纳斯稍作停顿,陪审员们全神贯注,已完全安静下来了。 “这……”萨里纳斯开始道,“是一个牵涉到某些秘密及某些谎言的案件,简 直目中无人。”他停下来,目光盯着佩吉,“这种目中无人就是一个男人武断地决 定另外一个男人太碍事而应该死掉,对任何人来说太不重要而不能问自己应该如何 死。”佩吉以同样的目光盯着萨里纳斯以便使陪审团看到他无声的挑战,佩吉怀疑 起诉人对灾难的态度是否是演戏或者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紧张。突然萨里纳斯转向陪 审团,对约瑟夫·杜瓦特说: “里卡多·阿里斯,”他柔声说道,“是一个男人,与你我一样,他有一个心 爱的女儿,一种建立在家庭上的生活,一个他深信并梦想属于他自己的未来,而最 重要的,他有他的妻子皮罗塔。”他的声音变得平缓但隐含着无言的愤怒,“那是 第一次,皮罗塔的老板,克利斯托弗·佩吉发现里卡多·阿里斯碍事,因为他想把 皮罗塔占为己有。 “就这样,女士们先生们,克利斯托弗·佩吉带着她离开了她的丈夫,她的家。” “维克多的攻击,”卡洛琳低声对佩吉说,“几乎太完美了,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里卡多·阿里斯,”萨里纳斯突然大声说,“还有他的小女儿,艾勒娜,他 深爱的孩子。 “他同她为了得到小女儿的监护权而起纠纷,结果他赢了,里卡多对此很满意, 但是特里萨·皮罗塔不让带走,尽管他经济收入有限,因为他关心艾勒娜而皮罗塔 为克利斯托弗·佩吉卖命,里奇·阿里斯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一场自己从不想要的监 护战。”听着这些,佩吉又一次想起这种生活,被卷入案件中,很可能变成与事实 相反的对象,“然后,”萨里纳斯继续说道,“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尽管里奇 尽了最大努力,艾勒娜变得忧郁和沮丧,有一个老师打来电话,说艾勒娜进行性表 露。”这时,萨里纳斯转向马里安·塞勒,“不情愿相信这种事,这件事令他感到 恐惧,里卡多·阿里斯确信他最可爱的女儿受到了性骚扰。”“骚扰。”萨里纳斯 半是耳语,“被卡洛·佩吉,克利斯托弗·佩吉十多岁的儿子。”塞勒的脸上不知 不觉泛出一种愤怒的表情。萨里纳斯点点头,似乎对此表示满意,又恢复了正常语 气。 “像任何一个可爱的爸爸一样,里卡多·阿里斯采取行动了,他向皮罗塔提出 让艾勒娜离开卡洛·佩吉,当这一切已经发生的时候,皮罗塔仍然坚持要得到监护 权,里卡多·阿里斯决定将此上诉到法院。 “他控告通奸的克利斯托弗·佩吉并开始剥去这个可敬的人虚伪的外表,让他 显示他的本来面目。 “最重要的,里卡多·阿里斯在法庭上拿出孩子受到骚扰的证据,并且要求法 院让艾勒娜·阿里斯离开繁殖这种恐惧的这种家庭。”佩吉感到心往下沉。萨里纳 斯正在向陪审团擦亮里奇的形象,他的言语中充满自信,“他的恐惧引起法院的注 意,”萨里纳斯继续道,“里卡多·阿里斯做事负责,他把某些文件封存,是为了保 护艾勒娜的悲剧不让公众知道,仅只在皮罗塔拒绝艾勒娜离开佩吉的家时舆论才起, 在短短一个月内,里奇的担忧变成了公众的担忧。”萨里纳斯又作短暂停顿,“这 是一种怜悯的举动,”他轻声说道,“也是致命的错误,因为克利斯托弗·佩吉正 在竞选参议员。”转向路易莎·玛琳时,萨里纳斯慢慢摇了摇头,“里卡多·阿里 斯对女儿爱的举动是一张死亡委任状,如果他的指控变为公众的指控,卡洛·佩吉 和他的父亲将分别以性骚扰者和通奸者的形象被公众知晓,不但佩吉先生的爱人将 失去她的孩子,而且佩吉向上爬的野心也一定会受挫。”卡洛琳是对的,佩吉想, 他若从竞选中退出就不会伤害卡洛,而现在正变得对自己不利。突然萨里纳斯猛地 转向他,“佩吉先生一定想知道,如果没有里卡多·阿里斯,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儿子将逃避指控。 “他的所作所为也将不为人知晓。 “他的女朋友也将得到自己的孩子,不管艾勒娜付出什么代价。 “并且更重要的是,克利斯托弗·佩吉将成为你们的参议员。”萨里纳斯仍然 面向佩吉,投之以嘲讽,然后转向陪审团,“唯一的办法”,他平静地告诉他们, “是阿里斯先生得在三十天之内消失。 “克利斯托弗·佩吉计划同皮罗塔一起去意大利度假,尽管这批评的舆论包括 他们的子女,佩吉先生要走了”,萨里纳斯的身体突然像演员一样一动不动,“为 什么,因为他们离开去意大利前一天晚上是谋杀的最佳时间,因为除非阿里斯先生 很快被发现,克利斯托弗·佩吉能够暗示里卡多·阿里斯死在伯克利而当时佩吉正 在威尼斯同里卡多·阿里斯的妻子做爱。”由于愤怒而面颊发烫,佩吉发现约瑟夫· 杜瓦特盯着萨里纳斯,记事簿上双手一动不动。 “还有,”萨里纳斯愤怒地补充说:“如果人们认为里卡多·阿里斯是自杀的 话,没有人会问克利斯托弗·佩吉什么。 “当警察发现里卡多·阿里斯时,他看来似乎是自杀,他嘴里挨了一枪,他手 附近有一支枪,在他桌子上一张便条的开始写着他将结束自己的生命,”萨里纳斯 停下来,压低他的声音:“但是他的腿上有挤压的伤痕,鼻子上有创伤,头上有个 长而深的切口,在假定开枪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没有血迹,甚至没有火药,正像 法医鉴定的那样,死者的身体状况及死亡环境都支持一个结论:谋杀。 “谋杀,”萨里纳斯重复道,“大约在十月十五日晚九点,即克利斯托弗离开 旧金山的前一夜和第二天中午之间进行。 “因此,当佩吉从意大利返回时,警察决定调查他。 “那么佩吉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从未见过里卡多·阿里斯或者没同他说过话。 “他说他从未到过阿里斯先生所住的公寓。 “他还说,尽管连他的儿子或者女朋友都不能为他作证,里卡多·阿里斯死的 那夜他呆在家里。”卡洛琳急切地观察着。萨里纳斯审视着陪审团,“我们将证明 每一个及任何这样的供述都是谎言,克利斯托弗·佩吉不但同里卡多·阿里斯说过 话,他还去过他住的公寓,我们将显示克利斯托弗·佩吉在他前去意大利的那天晚 上去过里奇的公寓,自此后人们就没见到活的里卡多·阿里斯。”陪审团现在面色 冷峻,约瑟夫·杜瓦特恢复了记录,马里安·塞勒偷偷地瞥了一眼佩吉。 萨里纳斯突然抬高了声音:“到审判结束时大家将知道里卡多·阿里斯是被谋 杀。 “克利斯托弗·佩吉在谋杀现场! “克利斯托弗·佩吉先前所说为一派谎言! “克利斯托弗·佩吉得到了一系列好处。”萨里纳斯又转过来盯着佩吉,整个 陪审团成员也跟着他的目光转,“大家将发现,”他平静地结束,“克利斯托弗· 佩吉强迫里卡多·阿里斯写下他自己自杀的便条,然后,非常冷酷无情的将他杀死。” 卡洛琳·马斯特面对陪审团,表情镇静,几乎可以说安详,她简短地看了看每个陪 审员的眼睛,那表情显示她已听到了起诉状但是没有被打动。 “让我告诉你们呢,”她用一种实事求是的语气说道,“当审判结束时,你们 将对许多情况弄不清楚。 “你们弄不清楚里卡多·阿里斯是否是自杀。 “或者是否在他死时,佩吉先生在中大西洋的某个地方。 “或者假定阿里斯先生被谋杀,或者进一步假定佩吉先生在旧金山,佩吉先生 对此却一无所知。”卡洛琳停下来目光扫过陪审团,“为此,你们大家一定会发现 克利斯托弗·佩吉是无辜的。”陪审团似乎很吃惊,由于他们被萨里纳斯的开场白 把他们弄得晕头转向,卡洛琳想说服他们,但杜瓦特眼晴中闪现出怀疑。 “萨里纳斯先生刚才告诉你们的那些,”她语气平稳继续说道,“是萨里纳斯 先生需要你们相信的清单。”“萨里纳斯先生需要你们相信克利斯托弗·佩吉见过 里卡多·阿里斯。 “需要你们相信他去过阿里斯先生的公寓。 “需要你们相信克里斯死亡的那一天,或者那几个小时他在场。 “事实上,萨里纳斯先生提供如此多的证据以致于很容易漏掉正在漏掉的证据 :克利斯托弗·佩吉杀害阿里斯先生的证据。”好,佩吉想,卡洛琳把一种巧妙的 讽刺杜撰添在了萨里纳斯的文体上,甚至没有抬高声音,听着这些话,陪审团似乎 来了兴趣。 “但萨里纳斯先生陈述的这些却不是证据,”卡洛琳继续道:“事实上,他甚 至无法证明一个合理疑点,克利斯托弗·佩吉和阿里斯先生何时在这两英里之内见 过面,更不用说,”她讥讽道:“能证明佩吉先生杀害阿里斯先生这个合理疑点,” 她顿下来盯着约瑟夫·杜瓦特,“因为事实是,萨里纳斯先生无法证明到底是谁杀 了阿里斯先生,所以请详细记录。”“为此,”她轻声对杜瓦特说:“萨里纳斯先 生要求你分享他的偏见。”杜瓦特又一次放下了铅笔。 “他确实是这样,”卡洛琳告诉他:“给你提供一副漫画。”“在这幅漫画里, 里卡多·阿里斯是一个单纯、慈爱的人,为了女儿的权益而勇敢地战斗而佩吉先生 却是一个被财富纵坏、狂妄自大、偷里卡多妻子的坏蛋。 “简言之,萨里纳斯先生想让你判佩吉先生有罪,因为你更喜欢阿里斯先生。 “即使撇开缺乏完整证据,这里仍存在两个事实,问题之一是里卡多·阿里斯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佩吉看到卡洛琳一直盯着杜瓦特,“至于阿里斯先生,让我 来告诉给诸位我的所知: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丝毫诚实的男人。 “一个没有工作的男人。 “一个同妻子分居的男人。 “一个利用自己女儿弄钱的男人。 “一个被自私和冷酷驱使的男人,把特里萨·皮罗塔赶出家门,然后,因为她 是唯一对艾勒娜有责任心的父母,就强迫皮罗塔供养他,而自己作出颇具爱心的监 护爸爸的姿态。”杜瓦特现在表情有些留心了,“里卡多·阿里斯”,卡洛琳嘲讽 道,“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万美金,在一张诽谤的纸上,把自己的女儿描写成一 篇自怜文章的主角,”她的话语甚至显得有些蔑视,但仍很平静,“里卡多·阿里 斯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不失去皮罗塔每月付给女儿的供应支票,不惜用小孩子性搔 扰来指控一个天真无邪的十几岁的孩子。”卡洛琳停了停,目光掠过陪审团,“里 卡多·阿里斯,”她重复道,“是一个这样的男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了 所有的借口;是一个这样的男人,在妻子身后藏了几年后,面对一场自己生命和动 机的严酷考验,考验来自家庭法院任命的一个精神病专家。 “一个将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的男人,这个心口不一的艺术家只有一个借口, 即声称爱自己的女儿。”说得太好了,佩吉想,这仍不足以改变里卡多·阿里斯的 形象,但或许对谋杀动机提供帮助。 卡洛琳似乎已考虑到这些,“没有人应该死掉”,她轻声对路易莎·玛琳说, “但是我相信我们都会明白,一个这样的男人,面对他生命的本质,也许会考虑结 束自己。”玛琳沉沉地看了看卡洛琳,然后仍坐着,卡洛琳转向马里安·塞勒,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克利斯托弗·佩吉会杀死他,这就是萨里纳斯的第二个 问题,为什么是克利斯托弗·佩吉。 “和里卡多,阿里斯不同,克利斯托弗·佩吉已拥有了他最宝贵的一切: 同他儿子卡洛的亲密关系;强健的体魄;在特里萨·皮罗塔从她不幸的婚姻中 解脱后又深深地爱上了她;令人羡慕的职业,还有,他有作为社区候选人而步入政 界的机会。但是萨里纳斯却让你相信他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情感曾失去平衡的男人, 自私自利、充满暴力倾向,这驱使他谋杀里卡多·阿里斯。 “现实生活里,克利斯托弗·佩吉曾面临的挑战要比里卡多·阿里斯带给他的 多得多。十六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因揭露政府最高层的腐败而赢得了国民的盛赞, 他当时冒着失去工作的危险去调查一个令人恐惧的总统的腐败过程,”卡洛琳停了 一下,不解地摇了摇头,“像这样一个勇敢和天才的律师——克利斯托弗·佩吉, 应付像里卡多·阿里斯这样的人,尽管他关于卡洛的谎言令人痛苦——克利斯全部 生命都是为了他,但是萨里纳斯先生却要你们相信他会谋杀像里卡多·阿里斯这样 的人。”从眼角撇过去,佩吉感到马里安·塞勒已被打动。卡洛琳走近陪审席,平 静地说:“尊贵的的陪审团,你们将根据常识和生活中的经历来对克利斯托弗·佩 吉判决,你们永远都必须这样做,因为克利斯托弗·佩吉所有的要求就是望你们不 要把常识抛在一边。 “里卡多·阿里斯是他自己这样的人:一个生活不稳定的男人,一个自暴自弃 的男人,而克利斯托弗·佩吉却是一个和蔼的男人,一个太爱自己的儿子而不可能 谋杀里卡多·阿里斯的男人!”卡洛琳一个接一个审视着陪审团,使他们重新对待 此案,“这种控诉,”她简短地结束,“毫无异议,最后,不出意料的话,你们将 至多知道这些。”卡洛琳坐下后,佩吉才意识到卡洛琳的话触动了他,但是仍有两 件事是卡洛琳没做也是她不可能做的。 首先是直接来自萨里纳斯的关于案发现场证据的挑战,或者答应陪审团克利斯 托弗·佩吉会解释一切。 陪审席上,约瑟夫·杜瓦特紧张地记录着。 “你看起来太专注了,”丹尼斯·哈里斯说。 特瑞点点头,“是的。”在一点钟多一点,特瑞来此之前,克里斯在法院的一 个付费电话旁给她打电话。电话旁已完全被记者们包围,克里斯只说了一点点,从 他话音中她所能听出的就是萨里纳斯的开场白让他震惊,对她来说,她现在仍在活 就是等待另外的女人来干她的工作,等待着卡洛琳·马斯特能拯救克里斯,等待着 哈里斯走进艾勒娜的世界。 “关于审判的事吗?”哈里斯问。 特瑞点点头,“还有艾勒娜,不管怎样,他们无法分开,是吗?他们都得面对 里奇的死亡。”“不管怎样,总让人想起里奇,”停下来时,哈里斯看着她的脸, “她的梦显示梦是偶然的。她感觉她对她爸爸的死有一定责任,或者说对里奇的死 有一定责任。可是,艾勒娜的恶梦似乎不是这样,当里奇在世时,她已开始做梦了, 尽管我们不知道她都梦到了些什么,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就是艾勒娜感觉对她爸 爸的死有责任,或者至少如此。”特瑞瞪着她,“你似乎正在暗示的,”她最后说, “就是让艾勒娜相信我希望她爸爸死掉并且责备她。”哈里斯耸耸肩,“好像很牵 强是吗?假定如此,在孩子们心目中,她们总是认为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有关。”特 瑞想起,在波特费诺克里斯说过很多这样的话。她站起来,走到哈里斯楼上的窗户 前,从底端推开窗,站在那儿,她俯视阳光灿烂的大街,一阵凉风扑面,距这儿三 英里外,克里斯正在受审。 特瑞仍站在窗前,说道:“艾勒娜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事,从她发现克里斯受控 时她就相信她爸爸是被杀,事实上,她一直这样认为。”哈里斯一阵沉默,“不管 怎样,特瑞,我们知道艾勒娜不会那样。”特瑞靠在窗格上,“没有人杀死里奇, 但我潜意识里对艾勒娜有负罪感,这些全都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臆断。”“对孩 子来说,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特瑞转过身:“丹尼斯,你觉得应该如何待她, 假定这些都是真的。”哈里斯微微一笑,脸色随即又严肃起来,“我玩一些木偶画 片,”她回答,“当艾勒娜注意时,我最后劝她也开始画。”“她画了些什么?” 哈里斯站起来,走到一个满架都是儿童玩具的柜子前,她取出一张画片,递给特瑞。 特瑞盯着艾勒娜画的画,她至多能看出,这是一幅素描,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座 山的绝壁旁,画似乎没完成,小女孩一脚踏在山尖,另一只脚悬空。 “她还画了其它画吗?”特瑞问道。 哈里斯站在她身旁,正看那幅画,“嗯哼。”她回答,“还有几幅,但都很像 那个。”“像什么。”“一个小女孩处于危险的位置,画里没有其他人,我猜想这 可能是艾勒娜自己的替身。”特瑞转向她,“你怎么知道是危险的境地。”哈里斯 指着那条悬空的腿,“比如,这儿这个小女孩正掉落悬崖。”特瑞将信将疑地看了 她一眼,“我不是心理学家,丹尼斯,我已身为人母,根据你们解释,在小学时, 我看到过好多小孩子身临险境的画片,他们却赞扬这些。”“如果你是说小孩子画 的不太好,我同意,”哈里斯仍研究那幅画,“但这是艾勒娜的解释。”特瑞惊呆 了,“她说些什么?”哈里斯皱皱眉头,“那个小女孩已变坏,正要跳崖。”“你 对她说了一些事吗?”“是的,我暗示她会在画里再画一个人去救她。正如你看到 的,她没这么做。”“你知道她为啥这样?”“艾勒娜只告诉我这些,”哈里斯仍 没看她,“她说,特瑞,她说没有人能够救她。”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