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我们必须谈谈。”佩吉告诉卡洛琳。 “谈什么?”“关于维克多明天将推出的目击证人。还有,在此之外,关于我 们的对策。”为了躲避莱纳法官安排的记者,他们乘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卡洛 琳背靠在墙上,手里拿着卷宗,露出好奇的面容。“关于我们的对策,”她说, “我们有的是选择,首先是你是否出庭作证。”佩吉发觉自己在笑;卡洛琳有个精 明的头脑,而且他有信心:她已经构思好了他们对最后安排的意见。以及,依赖于 塞琳那斯的最后证人,她很明确地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想不让你被迷惑。”他 说道。 卡洛琳放松地吸了口气,“克里斯托弗,”她答道,“没有你,我只会输。” 她的语气,一种表示钦佩的妇女气质之哑剧,让佩吉笑出了声。“但愿斯鲁凯姆先 生能看到现在的你,”他说道,“一个脆弱的女人,被工作的重负所折磨。”卡洛 琳闪过一丝恶毒的不屑,“我真的不怎么喜欢他。”“看得出来。”这时电梯门开 了。 他们走到车旁,“好,”她说道,“我们去哪儿?”“我想带卡洛玩上一小时, 他不怎么好。”佩吉钻进车,在卡洛琳坐上驾驶员位置时又加上了一句,“我想请 你过来吃晚饭,但我不希望他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有几个原因。”卡洛琳点点头, “我想冲个澡,无论如何。”她打燃了火,“你不介意到我那儿吧?那更容易些, 至少于我。”佩吉转头吃惊地看着她;卡洛林给她的职业与私生活划定了如此明确 的界限,以至佩吉从未想象过自己在她的家中,“我一点也不介意。”他说道, “告诉我,到哪儿找你。”找到卡洛琳·马斯特的地方,在靠近特里格拉夫山顶端 的一座四层建筑的楼顶房里。穿着灰色的单毛长裤和一件开士米毛衣,卡洛琳带着 一丝自觉的气息让他进了门,而后佩吉发现自己正透过连结地板和天花板的玻璃望 着海湾大桥的廓影和金融地区的高层建筑。那儿有佩吉和卡洛琳各自的办公室—— 通体照明的跨美金字塔,依美巴卡德罗中心的四座光塔,参差不齐地映入陡然墨黑 的海湾。这使佩吉突然想起自己近来没怎么看到日光了。 “这儿真美。”他告诉她。 “谢谢。来杯葡萄酒如何?”“如果有开过的。”“蒙特拉奇,你不介意。” “很难介意,”佩吉自己笑了。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听起来对卡洛琳很合适,难于应 付的古怪,似乎喝加利福尼亚葡萄酒太淡了。他跟着她走进客厅,边走边注意周围。 陈设很有品位但不显得炫耀:卡洛琳的家具非常现代,却又有精心布置的风格—— 一把旋转椅,一张转头的橡木桌——让佩吉感到它们是固有的而非购得的,这使他 想起他对卡洛琳的背景一无所知,仅只知道她是个新英格兰人。但从卡洛琳的公寓, 他推测到,像佩吉自己,她家里一定非常有钱。在二十年的公共辩护律师或法官的 基础上她绝无可能买下这么一个地方,或者,就此而论,即使在六个月来从肯庸和 华尔克获取的收入的基础上。 厨房大、明亮而且布置很整齐,这是一个知道自己想怎么安排事情的单身女人 煮饭的地方,卡洛琳递给他一杯葡萄酒,“谢谢。”他说。 她啜了一口她的葡萄酒,什么也没说,好像被什么迷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说 道,“你想到顶上去吗?这是个美好的夜晚,而我们却被关在屋里。”她没等答复。 跟着她,佩吉看到客厅的一角装着一座螺旋形的锻铁梯子,爬上去便到了天花板的 出口。在顶上,佩吉发现,有一个开向屋顶花园的中间园地,木制容器里长着灌木, 中央是一张带四把椅子的桌子。花园被玻璃围了起来,以作挡风之用,从这儿,卡 洛琳可以向任何方向望出几英里,好像她已安排好了一个完美的世界,一种退避。 没有卡洛琳,佩吉突然想到,他也能这样生活。 他走到花园边上,“难以置信。”他对卡洛琳说。 “你喜欢吗?”当他转过身来时,她正站在园中不远处。“非常喜欢,”他说 道。 她走回到入口处,打开户外灯,照亮了树和周围灌木,投下许多阴影。 他们在桌子旁对着坐了下来,卡洛琳的脸正对着灯光,像只鹰,优雅而难以琢 磨,“你能给我说点什么吗?”他问。 卡洛琳笑了,“得看情况。”佩吉后靠在他的椅子上,“你究竟为什么会成为 审判律师?”卡洛琳露出理解而宽容的表情,好像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只不过 有点肤浅。“一个像我一样的漂亮的小女孩。”她不露声色地说道,“也许我该成 为一个法律教授,写作大部头的法律书,或者也许一个华尔街公司的证券律师,就 像你应该成为的那样。 “哦,这不一样,除引人注目的玛丽·卡瑞莉之外,我为那一类不使用枪支和 从未碰上过街头警察的——投资银行家一类的人辩护,但在你职业生涯中辉煌的部 分,你的当事人却是凶手,强奸犯,武装强盗和汽车盗贼。”卡洛琳啜了一口葡萄 酒,“毫无疑问你代表着罪犯中一个更体面的阶级,这也正是为什么为你辩护是如 此一件美差的原因。”佩吉吃惊地笑起来。“看到你笑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卡洛 琳笑道,“即使只是因我的一些嘲弄,而不是出于生活的欢欣。”佩吉沮丧地一笑, “这是因为,如你所指出的,你非常的有趣。顺便说一下,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你的刑法?”卡洛琳转了开去,望着夜空和从马路处闪出的灯光,“没有任 何计划,真的,在我二十多岁时的一些时候,我认为我在做的只是重新定义我自己。 选择那些没有因我是谁或我被给予的生命而被注定的事情,所以,最后,我走出了 自己的路,刑事辩护看起来正合适,”她像是在自觉地拉回来,“无论如何,我非 常的擅长。”最后的解放性的话让佩吉想起一些他在别的时候对卡洛琳的感觉:一 种有趣的感觉,以为他已接近边缘但永远不能了解她,而现在仍是这个躲闪的女人 把他的希望——和卡洛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只是‘非常擅长’,”佩吉最后说道,“而且是最好的之一。”卡洛琳耸 耸肩,笑了笑,但没和他争辩。 在成年人中间,她的沉默表明,没有什么值得掩饰的。 佩吉啜了一口葡萄酒,浓烈而爽口,在舌尖回味。 “特里萨怎么样?”卡洛琳问道。 他看着他的杯子,“你是说她怎么样还是事情怎么样?”卡洛琳想了想,“二 者,我想。”佩吉告诉自己他没有义务坦白,随即发现自己想坦白。“对特瑞来说, 事情很艰难,部分因为艾勒娜,还因为让我们都很艰难的事。”他顿了顿。 径直望着卡洛琳。“在她心里,她不能肯定我没有杀人。”卡洛琳模棱两可地 瞥了他一眼;佩吉感到她不想看着她,“矛盾在律师是正常的,”佩吉平静告诉她, “但在情人中却不那么妙。”卡洛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所以我被原谅了?” “一直是。”“特瑞呢?”这个问题把佩吉引向自己的心灵的深处,“我不知道,” 他听见自己絮叨道,“我真的不知道。”卡洛琳研究着他,“在法庭上她为你做得 很好,非常的好,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在卡洛琳的声音中隐藏着另一个问题:特 瑞是否为他撒了谎?现在成了佩吉不想望着卡洛琳。“等到审判结束了,”他终于 说道,“也许这会让我完全领会,也许我的生命会领会,但现在不会。”卡洛琳等 了一会儿,“无论哪儿,总有点事可做,你想说说吗?”佩吉点点头,“我想,” 他说道,立刻认识到——一闪的念头——卡洛琳再一次避开了谈论她自己。 “好。”卡洛琳喝完了她的葡萄酒,“明天是维克多的最后证人——那个声称 看见你离开里奇的公寓的妇人,至于现在,你认为我们站在哪儿?”自离开法庭以 来,佩吉意识到,她没想到过别的事。“你这次不得不接受这一点。”她说道, “我们的第一辩护是里奇杀死了自己。”“在这点上萨里纳斯干得不错。丽兹·谢 尔顿在谋杀的医学证据上是强硬的,而且没有一个维克多推出的人——无论他们对 里奇死后的名声造成了多大损害——相信他可能自杀,同样,事实上,我也不信,” 佩吉顿了顿,“我们必须仍将自杀作为一种辩护,但如果你问陪审团他们相信什么, 机会在于他们会选择谋杀。”“我同意,”卡洛琳不动感情地说道,“这会给我们 留下证据不足。”佩吉点点头,“这可分为几个环节,第一是我是否有作案动机, 那是洗脚水。一方面,如果我想杀人。我当然有足够的理由杀死他。但特瑞同样有 理由,她已表明——不管我希不希望。而且你在提出对策上做得非常好,如果只为 卡洛,我绝不会杀死这个家伙。”卡洛琳考虑了一下这个,然后她说道,“还有, 你从未拥有一支枪。当然,除非你的家庭传下来的——这能说明子弹的年头,但他 们没有找到这样的证据。”“对。”“所以让我们捡起他们自个有的证据,”卡洛 琳继续道,“他们以为他们能用房里的纤维难住你,但特瑞说明了这个,车里的也 一样。”她专注地望着他,“而且,当然,还有话筒上的指纹,这个特瑞使之如此 齐整地中立化了。”看到佩吉没有意见,卡洛琳就像没停过一样又继续道,“在你 那时在哪儿的问题上,你不能说明在你离开到意大利的头一晚。如果有什么,卡洛 在这个问题上对你不利——他好像在撒谎,这强调了一个事实:没人能说你在家。” 她尖锐地瞧着他,“除非,当然,你自己。”这是个探针,佩吉知道,他再一次决 定不理这个。“另一方面,他反对说,“你们已经谈论过里奇从科特那儿,付给毒 药贩子和杀人的政客的一万美元的帐目,他们因为有个偏袒的地方检查官的干预和 一个自我吹嘘的记者而未被传讯。我们都同意,那个线人,作为一个幽灵般的嫌疑 犯远比作为一个证人有用得多。”佩吉后靠到椅子上,向前伸出双腿,“如果我的 行踪没说清楚,里奇的帐目的意义也没有。连蒙克也同意。”“最后,你已经把里 奇从一个苦苦挣扎的西班牙人变成了往往命不长的那一类骗子。”佩吉突然急躁地 站起来,“我怀疑陪审团中有人贪求着要报复他。而且很可能,他们会认为里奇是 那类人们通常认作会杀人的人。”卡洛琳笑了一点点,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如果 陪审团明天就要表决。”佩吉有了个答案,尽管让他大声说出来会很不安,他还是 说道,“我以前错了,但在这个证据上,我想他们会判我无罪,莱纳甚至可能会引 向一次判决。”“同意,”卡洛琳的语气在变平静了,“如果明天目击证人仍毫不 怀疑地发誓她看到了你离开里奇的公寓,怎么办?而且我不能动摇她?”佩吉开始 躲闪,“那一切都变了。”“那么,”卡洛琳在他的身后说道,“你不得不考虑一 下出庭作证,或者接受麦的条件自愿引向过失杀人。因为你遇到了真正的麻烦。” 佩吉感到这些话击中了自己的要害。他没有转身,“假如,”他终于说道,“你能 改变这个小姐,那时我将提出什么样的辩护?”“你怎么想?”他转向她,“什么 也没有。这也是你一直所描画的。”卡洛琳扬起一只眉毛,“我有吗?”佩吉点点 头,“你的直接询问的整个方式就是引导我们的案件通过维克多的证人,如果我选 择不出庭作证,我做得很不错。”“首先,我们想到了请一个法庭专家与丽兹·谢 尔顿争吵,但我们没找到一个在根本上不同意她的人,而你在当场已做到了最好, 对陪审团来说,谢尔顿已是很久前的事,而我们的一个坏专家可能只会让他们想起 她是多么具有鼓动性。所以最终,我们不能再找一个。 “我们能做的只有损坏里奇,这个,当然,我们已该做了。”佩吉看到,卡洛 琳又开始笑了,“最后,”他总结道,“最后我们想到请一个人格证人来说我很仁 慈温柔不可能是凶手,但对此最好的两个证人是特瑞和卡洛,你不仅让他们接受了 维克多的问话,甚至在今天把我关于枪支的宣言偷运进了那部电影。”佩吉停住了, 又静静地补充道,“而且找了更多的证人说我很不错,只是为提醒陪审团我不是在 为自己说话,是吗?”仍淡淡地笑着,卡洛琳给自己倒上第二杯葡萄酒,把盖子放 低,仔细地量着酒的量,“推出麦怎么样?”现在佩吉开始笑了起来,“你从不会 想那样做,卡洛琳,一秒钟也不会。”“为什么不呢?”“因为麦作为一个凶险的 木偶操纵者比作为一个陪审团能看见的人——一个态度和蔼,绝善于表现出正义和 痛心疾首的政客——更有用处,”他的声音又温柔起来,“你只是威胁他以获得过 失杀人的交易,如果我需要。”卡洛琳长长地,深思地望了他一眼,“那么,”她 最后说道,“如果我明天能打倒那女人,我们就一致了?”“当然,”佩吉带点讥 诮地说道,“你已经写好了你的总结,不是吗? 女士们先生们,萨里纳斯先生的确制造了一起案件——为佩吉先生。”卡洛琳 现在不笑了,“如果我不能打倒她?”佩吉静了一会儿,“但你会的,”他答道, “如我所说,你是最好的之一。”开车回家途中,佩吉知道他今晚不能入睡了,他 希望卡洛琳能。 他的家里很暗而且出奇的静。往常,他能感到卡洛的存在,想象他在学习或和 朋友说话或看着精彩体育报道;但今晚,他们的家令人感到封闭郁闷,好像它的生 机卷进了一个角落。 佩吉爬上了楼梯,尽管才十点半而卡洛又是个夜猫子,他的门下缝却没有露出 一线光亮。 佩吉在门厅站住了。在他离开去找卡洛琳之前,卡洛好像很退缩,对他的父亲 到哪儿去很不感兴趣。卡洛很高兴地看到他离去,没提到他出门的任何计划。 佩吉轻轻地敲着他儿子的门。 没有回答,佩吉警觉起来,好像期望着找到一具尸体。佩吉打开了门。 卡洛躺在床上,穿着T 恤衫和牛仔裤,仰眼瞪着佩吉的眼神,佩吉立即便闻到 了麻醉品味。 “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卡洛说道,“你吸起这东西来了?”“你没有?”卡 洛听起来很清醒,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听它的回音,“或者我在家这么干 烦扰了你?”这就好像听到了那些望子成龙的父亲恶梦般的争吵,一个儿子或女儿 反抗父母的虚伪:“你介意我和约翰尼睡在一起吗,妈妈爸爸,或者你们只希望我 假装没有肏他,在我们来访时?”立时,佩吉知道什么错了。 再明白不过了。父母和十多岁的人的关系是贯穿着两可和虚伪的,或多或少— —孩子的依赖和怨恨,父母的自我放纵和禁止,但在这种不安的混和物中,在最好 的家庭里——他和卡洛的——父母和孩子双方都知道什么线是不能越过的:孩子的 隐私,父母的规矩,作为成人,在双方都能置之一笑或干脆忘掉它之前,一种精巧 的平衡保持着。 卡洛非常有心地越过了这个线。 “你这混蛋到底在干什么?”佩吉问道。 卡洛懒散地耸耸肩,“闻到了,你闻到的是马丁尼斯。”卡洛的眼睛像是固定 住了,瞳孔略微放大,“这真是太幼稚了。”佩吉答道,“但我不能肯定你刚吸过,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卡洛耸耸肩,“这不妨害任何事情,”“也无益于任何 事情,比如,篮球队怎么样?”卡洛的眼睛睁大了,而后开始大笑,“篮球队怎么 样?”他回应着令人吃惊的嘲讽,“你的审判怎么样,爸爸?”佩吉走到床边上, “好,”他终于说道,“真是蠢极了,我想说的只是我爱你而且我想知道正在发生 什么事。”正在发生什么事?”卡洛的声音仍吃惊,但少了些敌意。“让我歇会儿, 爸爸,我正在适应这儿的事情,适应我们将来的样子。你知道,当你不再在这儿的 时候。”佩吉的神经像是要衰竭了,“我会在这儿。”“肯定,如果他们会判你的 罪,那么,如果他们那么做,你将承受这一切,而那时我就会不能看到你。”他儿 子的声音提高了。“你认为我别的时候想干什么?你一直在跟我废话,爸爸,你不 认为我至今已知道,你什么时候在用废话搪塞我吗?你以为只有你在关心着我的事 吗?”这些话使佩吉很窘迫;他能哄他儿子的时期已经过去,但他太专注于以前而 不能面对这个事实,“好事,”他最后说道,“我遇到了麻烦,但不是因为我杀了 里奇。”他绝望地摇着头,“上帝,卡洛,我不希望你涉入其中。”“我已涉入其 中,”他的儿子用肘支撑着坐了起来,“我已为你装得太累了。只是,你认为我能 起多大作用?”“我不知道。”卡洛的声音坚决起来,“有许多事你没有告诉我。” 慢慢地,佩吉点点头,“有些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卡洛,因为我不能。”卡洛琢磨 着他,“为什么不能?”“因为,终究,它们不必与我相干。也因为说出来对我没 有任何好处。”他顿了顿,“你是唯一的一个,好,我说了这么多的人。”卡洛怀 疑地看了看他一眼,“包括特瑞?”在乱糟糟的事实当中,佩吉不知道,卡洛是否 变得相信特瑞比他更重要? “是的,”他答道,“包括特瑞。”卡洛很平静,“你要突然改变,是吗?” “我不知道,”佩吉感到一阵难过,但即使是他们可能拥有的将来,他认识到,也 不比他眼前的孩子更真实。“也许,无论我们应在彼此的生命中起的什么作用,都 注定要结束。但你和我不会结束,永远。”卡洛垂下目光望着床,“好像我们隔得 如此遥远。”“我很抱歉,我做了些粗心的事而不知道如何摆脱它,如果我能告诉 你这个,我会的,但如我所说,它是关于别人的。”卡洛仰视着他,“你知道谁杀 死了里奇?”佩吉注视着他儿子的脸,正希望着一个能开脱他父亲的答案。“我只 是在猜测,”他最后说道,“我甚至不能肯定里奇没有杀死自己,”顿了顿,佩吉 加重语气结束道,“但关于这次审判,我在尽我的全力,如果你不能相信别的,那 就相信我是个机敏的律师,知道什么是最该做的,我还未失掉这个。”卡洛摇摇头, “这很困难,爸爸,我不能入睡,我甚至不能和你说话。”“你能,除开这个的任 何事情,而且即使关于这个,你至少已告诉了我事情怎么样。”他拍了拍卡洛的肩 膀,“一周,也许两周,这便真的完了,这样或那样。”卡洛只是注视着他,倾听 着这句话,真是如此奇怪,佩吉想,这次谈话竟是从他儿子吸大麻开始的,“至于 麻醉品,”佩吉最后说道,“我吸过一阵,但随后我便终止了。它并没有那么多的 用处,而且,最重要的,它让你迟钝而变成一个蠢货。”“有种用处。”卡洛直截 了当地说。 “逃避现实?那只是个问题。”卡洛摁了摁太阳穴,“你绝不会出庭作证,是 吗?”“是的,我不会。”卡洛像是反思了一会儿,而后他把手伸到床下,抽出一 个装满烟草的三明治包,把它在手中捧了一会儿,而后扔到他父的怀里,“你可以 把这个仍掉,它不那么好,无论如何。”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