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赌 “萨瓦娜?” “是我,妈妈。” “你睡T吗?” “我已经睡了,”我说,然后坐起来:“怎么啦?” “噢,没什么。” “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和每次接到她的电话一样,我伸手 拿了一支香烟。 “我只是有点不安。” “怎么了?不会是弟弟有什么事吧?” “不是。他昨天刚给我打来电话。他说那里可能要发生战争,如果真的打起来, 他也不会在前线。因为他的工作不需要上前线。他叫我不要担心。” “那么究竟有什么发愁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希拉生产了吗?她不会有问题吧?” “没问题。再过几个星期她就要生了,他们现在正在等待。”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又不直接说,真是急死人了。” “我需要你再给我写封信。” “干什么?” “关于我的食品券的事。” “又怎么啦?我上次不是写过了吗?” “是啊,我交给他们了。”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写?” “是这样的,萨瓦娜。几个月前,他们又送来一些社会福利申请表让我重新填, 可是,我现在眼花手慢,稀里糊涂在表格上的小方格子里打错了钩。唉……”她长 叹了口气:“他们减少了我的食品券。” “减少到多少?” “27美元。” “一个月?” “是的。” “妈妈,你骗我吧?” “我倒希望这不是真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8月份。” “8月份?” “是啊。” “那就是说从8月份开始,你每个月只得到27美元的食品券?” “是啊。”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现在已经是11月了,妈妈。” “我知道,萨瓦娜。可是,你刚刚换了新的工作,而且工资又没有过去在丹佛 那家公司高,再说你在丹佛的房子还没有卖掉,我想你现在手头也不宽裕。”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问。 “希拉告诉我的。” “希拉真多嘴。”我说,不过也怪我自己多嘴。是我在4月份就把这些事告诉了 她。“那么,妈妈,告诉我你吃的还行吗?过得怎么样? “嗯,”她叹道,“我吃的还可以,主要是喝汤。希拉要为就要出生的孩子作 准备,而保罗又被IBM解雇了。” “什么?” “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他们用电脑代替了他的工作,现在他在打杂,工资还不到过去的一半。暂时 他也只能这么做着,看以后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他们说现在出现了经济衰 退,我开始相信了,因为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很紧。你给希拉打个电话吧,她的情 绪不好。” “真糟糕。”我说,拿着移动电话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那么, 妈妈,告诉我实话,您手头上现在还有钱吗?” “还有一点。” “一点是多少?” “18块钱。” “才这么一点,明天我就给您寄。” “寄20块就够了,孩子。” “妈妈,别说了。”我喝了一口酒,抽了一口烟。“告诉我,你必须要怎么做 才能得到……叫什么来着?” “恢复原救济。你只要给我再写一封和上次一样的信就可以了。说明你每月帮 我付396元房租。他们已经知道,其他的由8区负责付。” “这信寄给谁?”我问,然后回到卧室。 “你可以先寄给我。” “我一早通过联邦快递寄给你,省得你等。” “没问题,我约好下周以前给他们,谢谢你,孩子,我本想自己解决,不想什 么事都找你。可是,食品价格太高了,我的钱用得很快,不过我还是付了我的电话 费。现在天气已开始凉了,你知道这里什么都要用电。” “我知道,妈妈,别担心,你只管去西部邮局去取信,明白吗?” “我知道了。” “你能帮帮我吗?” “帮什么?” “以后遇到象这样的问题不要不告诉我。” “好的”她说。 “从现在起,不管什么时候,您觉得缺钱花,就给我打电话。遇到问题要先告 诉我,别不好意思,你是我的妈妈,我是您的女儿,我不希望你在那个公寓里住着 没有灯,没有暖气,忍饥挨饿,仅仅因为你怕给我带来麻烦而不要我帮你。你听见 了吗,妈妈?” “知道了。”她说。 “一个月只给27美元的食品券,对你们这些老人难道他们就不管不问吗?如果 这样,你会饿死的。现在我知道大街上那些人是怎么结束生命的。一个月您靠400元 怎么活?” “407美金。” “不管他了,妈妈,反正不能指望他们,对不对?” “是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保证会写信给你。不过这些混蛋,他妈的,不该老给您 找麻烦。”我不该说“他妈的”,但我真的是快气疯了,妈妈也没有说我什么,通 常情况下,我要说这些脏话,她会生气的。 “不管怎么说,宝贝,你在那儿还行吗?” “我很好,妈妈。真的很好,我可能要换个新的工作。” “旧的工作你还没有辞退吧?” “没有,再过几个星期我会告诉你新的消息。我将仍然在这个电视台工作,只 是可能会提升。” “你会提升?” “不说了,我明天得起早去拉斯韦加斯。” “啊,这很刺激。” “我只是去开会。” “嗯,你就在老虎机替我放上一个美金,如果赢了,你就将钱通过联邦快递寄 给我。”她说,咯咯地笑。 “我会的,妈妈,”我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圣诞节见,”我说。 “我恨不得现在就过圣诞节,现在你回去睡觉吧。” “好,再见。”我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匆匆给母亲寄去500美元,还用联邦快递给她寄了一封信,在飞 机上我感觉好了一些。我想上帝希望我能够经常帮助妈妈。我不敢想,如果我不帮 助她她将会怎么样。再说,我欠她的,她一辈子都在操劳,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的父 亲是谁,是她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的。为了我们,她这一辈子受尽磨难,现在是我 们照顾她的时候了。作为老大,我将尽一切努力来帮她减轻负担。我希望她有生之 年幸福、快乐,我不希望她整天为付这个,交那个而担忧、操心。 我心里有数,我准备策划的第一个节目将绝对是关于老人缺乏关照的题材,反 映他们是如何不能受到善待,他们是如何被政府所忽视,是如何经常被他们的家人 置之不顾,以及如何改变这种状况。我现在还找不到答案,但是,我有一些想法, 如果我有机会把这些问题在电视上反映出来,我将会知道这些答案。 一到拉斯韦加斯我就感到很兴奋,好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事在等着我。我想大 概每个人都会这样吧。那里到处灯光闪烁,夜如白昼。街上车水马龙,成千上万的 人流从这个赌场涌向另一个赌场。在我下榻的凯撒大厦,楼下陈设数以百计的老虎 机,响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那些赢了大钱的人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这种令人刺 激的声音在吸引着我。 我到房间匆匆挂好衣服飞也似的跑到楼下。我在老虎机里投了20美金的硬币, 等待着它往下掉钱,结果一个子儿也没赢。于是我换了一种赌法,玩了一个小时, 赢了14块钱。我又回到老虎机旁,每次投两毛五的硬币,把我输的20块钱又给赢了 回来。这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我上楼回房,享受一下凯撒大厦的泡沫浴。 电视讨论会在会议中心举行,离这里大约要开十分钟的车。第二天早上,一辆 专用大客车到旅馆来接我们。我上了车,在一个黑人男子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他应 该算是很帅的。见我坐下,他用男中音的嗓子向我打了声招呼,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叫查尔斯·特纳,是旧金山KXIP电视台的。” “我叫萨瓦娜·杰克逊,是凤凰城KPRX电视台的。非常高兴见到你,查尔斯。” 我瞟了他一眼,他穿的很讲究。 “噢,”他说,“KPRX是我们的姐妹台。” 我点点头,笑笑。我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或怎么做。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电视界大会,你呢?”他问。 “我是第四次参加这种会议。”我说。 “你觉得值得参加吗?” “这要看你自己了,在会上你将听到很多你已经知道的各种介绍和报告,见到 许多出类拔草或很有成就的人。在会议结束后,你将带回一大堆名片,但几乎毫无 用处,因为他们将不会再和你联系。” “那你干嘛来呀?” “我想利用这个会到这儿来度假,因为什么都是免费的。” 他笑道:“我明白了。” “最有意思的是在晚上。” “那就是说你将参加今天的晚会了?” “我还没有决定。” “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去?你想不想去赌场试试?” “这要看我一天下来累还是不累。” “我明白了。”他接着又问,“你今天准备参加那个讨论会?” “我先去新闻中心参观展览。” “噢,我也去。”他说。 “然后我将去参加少数民族记者的讨论会。” “我也参加。” “真的?” “我干嘛骗你,看,这是我选择的计划。” 我看了他手上的纸,确实是的。 “我知道你还要去参加节目制作人的讨论会。你是搞电视节目制作的,对吧?” “是的,你呢?” “目前我在公关部工作,不过我可能会去参与制作社区生活方面的电视节目, 还要等几个星期才能确定。” “祝你好运。” “谢谢!”我说。 “那么,”他说,伸直双腿。“看来今天我们基本上是在一起活动了,对不?” “差不多吧,”我答道。接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紧张。我看着窗外, 看到内华达州彩票销售的广告牌——一个男人在想如果他中彩了他将如何。广告词 说,“我每天仍将继续工作……”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有没有看见刚才的广告牌?” “没有,我没看见。” 我告诉了他,他也笑了起来。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会议中心的门口。我们一行 大约40来个人下了车。在我们这辆车的前面还停着六七辆别的客车。签到之后,我 们各自领了一袋材料和出席证,便去参观展览,查尔斯一边参观一边和我说个不停。 参加制作讨论会的人很多,非常拥挤,我们没有座位,只好站着。这比少数民 族记者讨论会枯燥多了,而且大多数内容我们都已知道。我们很不耐烦,听会的时 间还没有看表的多。 查尔斯遇见他们电视台的一个熟人,那个人想把别的电视台的人介绍给他。查 尔斯去会场中间找他们,在那里大约谈了20分钟。我尽量不向那个方向看,可是最 后忍不住往那里看的时候,与查尔斯的目光相遇。他向我指指门口,我站起来,走 了出去。几分钟后,他来了。“这个人的诉说欲太强,要是不制止他的话,他可能 永远也不会住嘴。”他说,“下个节目是什么?” “我今天不想再参加任何讨论会了。” “我也不想去了。”他说,“那么你下午准备干什么?” “我想去游泳。说实话,这里太热了。” “在旅馆里游?” “是的。” “我和你一起游,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太好了。”他说,“我现在赶快回房间去换衣服,我们在游泳池见,如何?” “好的。”我说,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激动。 由于没有一辆客车是去我们住的那个旅馆的,我们只好打的回去。我告诉查尔 斯,我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作准备,但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我要刮掉腋下和大腿根上 那难看的毛。进入房间后,我翻箱倒柜,不知道该穿哪件泳衣——是能让自己胸显 得大一点的呢,还是让自己的臀显得小一点的? 我感到非常兴奋。我记不起上次是哪个男人使我这样兴奋过。对,想起来了, 肯尼斯曾使我有这种感觉。可是,他和查尔斯有着根本的区别。查尔斯仍是个单身, 刚才在参观展览时,他告诉我他还没有结婚。所以值得激动,不管能不能成,我喜 欢这种自然的恋爱方式。再说,此时我只是想得到一些快乐。 我冲了个澡,剃完了该剃的毛,涂上口红。我穿上紫红色和黄绿色两件一套的 泳装,非常暴露,但使我的臀部看上去不那么大,并掩盖了屁股表皮上撑开的痕迹。 上身的胸罩上加了垫,使我乳房显的很大。外面罩上一件宽大的汗衫,套上拖鞋, 我飞也似地向泳池走去。 我希望自己能喜欢上他,他也能喜欢上我。这是不是有点滑稽?来这里出差开 会,结果会上了一个我的梦中情人!萨瓦娜,你的机会来了,大胆的做梦吧。别放 弃,机会难得。这样想着,我来到池边。 我把我的帆布包放在椅子上,然后去拿毛巾。当我脱下我的汗衫时,我听到他 这样说,“我强迫自己不看。”我回身看他时,发现他穿着一条夏威夷拳击式的游 泳裤。感谢上帝,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体几乎全部暴露在我的面前:他那浓 密的胸毛,胳膊上凸出来的肌肉,就好象他是铁打的。他的腿像运动员一样漂亮, 他那棕色的皮肤带着光泽。“你相信这里现在竟然会有这样温暖的天气?”我说。 “它胜过旧金山。在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的天气,除了10月,也就是印 地安人的夏季。” “你是旧金山人?” “不是,我是芝加哥人。”。 “也是在那儿受的教育?” “是的,在西北部。毕业后,我当了六年新闻记者。然后进入制作工作。正因 为我生在芝加哥,所以我想到西海岸来闯闯。但我不喜欢洛杉矶,在那里只干了一 年。所以,当我在旧金山谋到一份工作后,便立即去了那里。如今我在那里已经工 作了差不多两年。” “你多大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问。 “33。你呢?” “37了。” 他扬起眉毛,“我看你只有31岁,最多不超过32岁。” “谢谢!”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在你上大客车后,我以为你也和其他黑人姐妹一样,装 作没有看见我。” “怎么可能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黑人女子碰到我时,她们甭说和我说话,连瞧都不瞧我 一眼。” “我发现黑人男子也是这样。无论是在饭馆、酒吧、俱乐部,还是其他任何别 的地方,黑人男子遇到我连看都不往我这个方向看,更别说和我单独说话了。” “这简直令我无法相信,因为你是那么富有魅力,那么美丽。性感,那么聪明。” “谢谢!查尔斯,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你能在一家电视台管理广告业务,并被派去搞电视节目制作,这样的人会傻 吗?” “我不是说我傻,我是说,就凭你这么看一眼就知道某人如何的聪明?” “好了,我让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说。 “你想喝点什么?” “冰茶。”我说,“谢谢!” 他起身向外面的酒吧走去。我在我那“31岁”的身体上搓揉着防晒油。查尔斯 拿着两杯冰茶回来,放在小桌上。“看来你准备下水了?” “为什么不?”我笑道,“让我们在‘脱水’之前先喝点饮料吧。” 喝了口饮料,我们一起来到水边。查尔斯跳进水中,动作优美,可以和格雷格 ·洛加尼斯媲美。他那棕色的身体在碧水中滑翔简直像个鱼雷。游到头后他站起来, 看着我。我的跳水动作不怎么样,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发挥的很好。我在水 中一直向前潜去,直到我看见他的双腿。我站立起来,和他离的很近。 “你再靠近一点。”他说。我想他一定是疯了。我看到他健美的身体在阳光下 发亮。我没有动,我们站在那里彼此都在想着对方。他冲着我笑,我看着他笑。后 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坐在池边一直聊到天快黑了为止。查尔斯就节目制作给了我许多指导和建 议。他告诉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干。他还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我吸取其经验教 训。他说对黑人来说要想进入这项工作或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很难。这还因为白人不 想让黑人超过他们。这可对他不利,因为他现在的目标是要成为全国最好的黑人制 片人。他有很多想法,滔滔不绝地向我倾诉解释着,好象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能耐 心听他倾诉的人似的。 当他陪我走进电梯时(当时我还不想让他进我的房间),他告诉我今天能和一 个志同道合的人相遇真叫他激动和兴奋。我也非常诚实地告诉他,我也有同感。他 同时也是个十分庄重和严肃的人,对我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回答的非常有哲理。他告 诉我参加晚会时他还将带一本小书送给我。 回到房间,我为穿什么参加今晚的晚会而发愁,我每次遇到这种令人激动的事 都会这样。为什么有的男人会使你这样,而有的却不会。谁也说不清楚,不去管它 了。我这样想着,把所有的晚装和晚礼服统统从包里拿了出来,摊放在床上,沙发 上,椅子上。我应该将那套黑色有花边的衣服带来就好了,穿起来比较合适。我又 依次挨个看了遍衣服,还是穿这件白色的吧,有点像戴安娜·基顿尼希的服装款式, 不过比它更华丽气派。这衣服长而掐腰,边上锈着金色的花边,低胸,却又不是太 暴露。我正对着镜子欣赏,电话铃响了。我原计划等它响三声再接,结果控制不住, 刚响一声就接了。 “哈喽。”我问。 “你可以走了吗?” 我喜欢他的精力旺盛,充满激情。他是我长时间来遇见的第一个不摆架子的职 业黑人,特别是他没有忘记自己仍然是个黑人,在今天下午的谈话中,他还知道自 己是谁。“我马上就到。”我说。 电梯开了,他站在门口等着。他穿着一件笔挺的蓝色西装,里面是黄色衬衣, 打着菊黄色领带。我微笑着看着他,就像自己还是个中学生。查尔斯看着我,摇摇 头:“简直难以想象。” “谢谢!”我说,“你自己不也穿的非常时髦?” 他拉着我的手。我是今天早上才遇见这个人的吗?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会有一种 异样的感觉?感到非常地舒服,就像多年的相知好友。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得这么快? 不过,管它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们走出旅馆,查尔斯问我是走着去还是打的。我穿着一双平跟鞋,所以我说 走着去也没关系。“好,”他说,“我觉得我步行10英里都没有问题。”我们相依 而行,边走边谈。 “你晚上吃的是什么?”我问。 “我什么也没吃。你呢?” “我和你一样。” “你为什么不吃饭?” “不饿。”我说。 “我也不饿。”他说,“是你影响了我的食欲,萨瓦娜,并且还影响着我的情 绪。你想我一共就带了两套西服,可是刚才我竟然不知道穿哪一套好。如果我此行 来这里什么也学不到的话,你说这是不是赖你?” “查尔斯,还说呢,你已经使我乱了套了。” “好,我就是要让你和我一样找不到东西南北。” “你真坏。”我说着,紧握着他的手。 我们沿着一条小道向前走,迎面擦肩而过的对对情侣也都手拉着手。走着走着, 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和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心是相通的。他在我的手上捏了一下, 感觉很好。于是我也捏了他一下。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我们来到了举行晚会的旅馆。大厅里挤满了人,基本上都是 白人,黑人屈指可数。我们找到一张桌子。不过,在我们落坐前,查尔斯问我是否 想跳舞。我说想跳。我们一起走向舞池。他跳舞时显得很自信。我看着他笑笑,他 也微笑着看着我。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究竟跳了多少支曲子。可是,当我们最后跳完 舞回到我们的桌子,位子已经被别人占了。不过,我们也不在乎。 “我喜欢你,”他说。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个人,你所想的,所说的,所做的,你的一举一 动,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欢。” “好了,你已上气不接下气了。”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我听你的。”说着我向他投去一个媚笑。 “你还想和我再跳一支曲子吗?”他摆出一副请求的样子。 “仅最后一支,”我说。 “可是我现在已经饿得不得了了,你呢?” “你没有听见我的肚子在咕咕叫吗?” “没听见,我靠得还没那么近。你觉得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吗?在长达一个小时 的摇摆舞之后,他们要放段小曲,才继续下一个。我受不了了,你意下如何?” “我看不必刻意等慢步了。” “那好,我们走吧。”他说,“我现在很想把你抱在我的怀中,要把你吻得透 不过气来。否则,我就只好当正人君子,把此刻的疯狂带到晚餐中去了。”说着, 他向我伸出胳膊。 我轻轻地把手伸进去,挽着他的胳膊,离开了舞场。 饱餐一顿之后,我们穿过凯撒大厦的楼下赌场。查尔斯问我想不想试试手。我 说“我现在就是在赌啊!”他惊奇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这么 大的胆量。 “你在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说。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他说,“我也是在赌。” 突然,我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我向那边看去,发现一台老虎机上红灯闪亮。 “有人拉暴了。”我说。 “我想我也会大赢一把。”他说。 “等等,你赌的是什么?查尔斯。” “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不要明知故问了。”说着他在一台老虎机前坐下。 “好,那么我问你,你可要说实话。你是感到幸运,还是认为你仅仅是碰到了 运气?” “萨瓦娜,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为了和你上床,那你就全错 了。” “噢,那就是说你不想和我上床,是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两毛五的硬币,投进老虎机,拉动拉杆。我们等着,他中 了樱桃,掉下来两枚硬币。“好,运气不错。”他说,将那两枚硬币塞到我的手中, “我当然想和你上床。如果说不想,那是假话。我是巴不得。现在赢来的两块硬币 握在你手中,听你的。” “跟我来。”我说,领着他上电梯。有一对老人也同时上了电梯。查尔斯把我 挤到电梯一角,看着我:“很高兴今天在这里遇见你。”说着他吻了我一下。我差 点被压倒。“非常开心。”他有重复了一遍。电梯门开了,那两位老人对我们刚才 的行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当我们走出电梯时,他们齐声喊道:“祝你们蜜月 愉快!” 在打开我的房门之前,我请他原谅屋子里的混乱。进门后我赶快收拾衣服。查 尔斯很有风度,他在沙发上坐下,从西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小书,翻到他折叠 的那一页,等着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那本书吗?”我问。 “是的,我准备留下来给你。这是一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它使我思考从来没有 想过的问题。” “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叫《问问你自己》,”他说,“如果允许你改变世界上的某件事情,你希望 改变什么?” “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我都想改变,我最大的希望之一是世界上所有的人,不管 是什么样的人种和肤色,都应该友善相待,互相尊重。我还希望自己有力量消除贫 困,特别是毒品。” 他点点头。“如果允许你在世界上任选一个地方生活,你会选择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一生中为之奋斗或寻求的主要是什么:安全、爱、权力。刺激还是钱?” “这五种我都要。”我说,“不过我要强调的是我追求的爱要比我现在得到的 要更安全、更强烈、更刺激。我还要加上,我不愿受穷。” “如果你明天早上一早醒来,发现自己长了本事或有很大的能力,你希望自己 能有什么样的本事和能力?” “坚强的意志。能够首先戒掉烟。” “噢,我还不知道你会抽烟。” “会,我不骗你。” “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我还不能告诉你。” “你最大的恶梦是什么?” “我杀了一个人,被惊醒之后,我才知道这不是真的。所以我又躺下睡去,再 回忆一遍,但我要使它不再是恶梦。” “如果允许你请一个黑人巫师去伤害你所想伤害的人,你是否愿意这样做?” “不愿意。” “有没有人令你嫉妒的要和他玩命?” “没有。” “在一个夏日的下午,当你路过一家很大的购物中心停车场时,发现一条狗被 锁在一辆小车里,热的难以忍受。你将怎么办?” “砸碎车窗,放它出来。” “你所追求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是书上的问题吗?” “不是。”他合上书。 我想了想,“他应该是受人尊重的,忠诚老实的,有幽默感。有自知之明、聪 明能干的…先就这些吧。” “你相信上帝吗?” “当然信。”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大明白你所指的‘一见’的含义是什么。” “算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将怎样度过一个最美好的夜晚?” “这个……” 他站起来,走到我所坐的床边,吻我。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前奏,不过, 我喜欢。非常喜欢。 “你得到了最甜美的嘴唇。”他说。 “你啊,真是个接吻专家。”我说。 他开始亲吻我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亲。然后,我所知道的是他的手从我的上 身慢慢地下移,直到我的腿部。他开始用嘴吮吸着我的脚指头。我庆幸自己没有穿 连袜裤,庆幸在离开之前先冲了个澡。 我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也希望他有同样的感受。我伸手去摸他,可是查 尔斯却把我的手按在床上:“别动,”他说。所以我只好由他去了。接着,他轻轻 地把我的衣服从头上取下。他吻完我的肚子,我感到湿漉漉的,好象自己被溶化了。 我想我一定是进了天堂。查尔斯犯了个错误,他在吻我的乳房时不该那么温柔而漫 长,叫我难以忍受。我叫出了声,喊他的名字,声音都变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 磨我?”我问。 “我对你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吻我的嘴唇,“怎么了?” 可是我无法回答。 我翻身去解他的衬衣纽扣,吻他的胸膛,我想为他做出一切。我用舌头舔他大 腿内侧、膝盖。 “萨瓦娜,”他叫道,“你过来。” 查尔斯紧紧地抱着我,让我进入仙境,他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我一次又一次迎 合着,直到……。 “天哪,”我最后叫道。 “太美了。”他说着继续紧紧地搂着我。我就像身下垫着电热毯似的,感到很 热。我想再回到天堂,可是,我不能太贪婪。“我希望我能永远拥有你。”他说着, 抓住我的头发。 “你也许会。”我说着闭上双眼。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洗了很长时间的热水澡。查尔斯在房间里要了早餐,并把 帐单签到他的房间。自昨天以来我没有抽烟,而且现在我仍没有抽烟的欲望。餐后, 我们没有去开会,而是去外面游玩了一天。我们在一起吃了中饭、晚饭。当我们一 起在游泳池边躺着的时候,我接着问他那本书上的一些问题。对他的回答我很满意。 那天晚上,我们在查尔斯的房间过夜。此后的两个晚上又在我的房间。会议结束的 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已是难舍难分,我们无法忍受分开的痛苦,但又没有别的选择。 “你最快什么时候才能到旧金山来?”他问。 “只要在那里一找到工作我就来。”我说,“你什么时候到凤凰城来看我?” “我会的,”他说,“会尽快去看你的。” 我一进家门就给伯纳丹、格洛丽亚和鲁宾打了电话,把我在拉斯韦加斯的奇遇 告诉了她们,让她们一起分享我的快乐。鲁宾虽然也为我高兴,可是第二天她们必 须把她的父亲送到疗养院去,所以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佳。伯纳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新天地。她的詹姆斯仍在这里。伯纳丹说她现在是在7层天堂。至 于格洛丽亚,所有的人都说她现在与那个刚搬来的邻居老头搞的火热。她说他帮她 家所有坏了的东西都给修好了。我想说希望他能和她有个新的开始,可是我没有说。 在单位,我盼着赶快下班。不过,按约定好的时间,我还是坚持先去了健身房。 8点,我匆匆回到家,一进门就直奔电话。奇怪的是录音电话里没有任何留言。 我想过一会儿他就会打来的。我坐立不安,什么也干不下去,在房子里直转圈。等 到夜里互且点,还是没有他的电话。也许他恨忙,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只好去睡 了。 第二天我仍然没有听到他的音讯。我简直疯了,直接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他 的电话只有录音,我只好用工作语言给他留言:“你好,查尔斯,我是萨瓦娜。我 希望你一切OK。请你给我回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防你丢失了我的电话号 码。”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音讯。伯纳丹说可能出了问题。格洛丽亚则劝 我别担心,因为根据我所说的情况判断,查尔斯似乎并不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鲁 宾让我再给他打电话。我不会因此而感到绝望、过分烦恼或猜疑幻想,但我必须知 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说,你不能和某人在一起快乐地度过了120个小时,在 光天化日之下,无所不谈,信誓旦旦,爱得难舍难分,结果对方离开后却连个电话 都没有。我呆呆地坐在电话机旁想了一个多小时,不知究竟还要不要再给他打电话。 我不想让自己犯傻,也不想继续傻下去。可是在拉斯维加斯我和他之间所发生一切 的一切总是像录像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映现。难道不是他从床头柜的 抽屉里拿出《圣经》,挑了他最喜欢的一段读给我听?是不是他那天早上起来,翻 遍了衣橱却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最后让我来给他选择?是不是他高兴地跳起来并 向我证明是因为我才使他如此兴奋激动?是不是他告诉我,他去年才发现他父亲是 个海洛因瘾君子、他的妹妹得了艾滋病快要死了?是不是他告诉我在见到他们时要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尽管不会唱歌却在三个不同的场合唱歌给我听? 我仍然没有打电话,继续等待。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电话。我绝 望了,感觉自己快要死去。我靠墙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三个小时一动没动。我没有 食欲,无法入睡。我上班没精打采,有时发木得简直像个僵尸,我更没有力量去健 身房。下班直接回家,喂完猫,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直到该上床为止。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等到他的音讯了,我悔恨自己是个傻瓜。我怎么也想象不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面如此忠厚老实,转脸就背信弃义?他怎么能这样玩弄我的 感情?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永远不会。 我关掉电视,打开激光唱机,横倒在床上,特雷西·查普曼正在唱我最喜欢的 歌曲《这一次》。 我继续听下去,特雷西给了我力量。我舒展地仰卧着,看着天花板。这会儿查 尔斯在干什么呢?他或许正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和她做爱,把我和他的关系早 已抛到九霄云外。不可否认和改变的事实是:我的痛苦是他带来的,是他撕碎了我 的心。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待我?他知道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吗?他知道总有一天他 会得到报应的吗?难道他不相信他所读过的《圣经》吗? 查尔斯用刀刺了我的心,毁了我的世界,这种伤痕不可能在几个星期愈合,它 仍在滴着血。你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你不可能第二天早上醒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是有感情的,可是现在却受到了伤害。他是罪魁祸首。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黑人 男子那些所谓的自豪、温柔、爱和同情心都到那里去了?在我们面前他们究竟要表 现出一种什么样的形象?我想我们应该成为男女关系的主宰。当他们把我们当作自 投罗网的俘虏来对待时,我们怎么会感受到美丽、温柔、有爱、有风度、有同情心 和敏感?谁会告诉我这个答案? 当特雷西唱《你所拥有的是你的灵魂》这首歌时,我关上了唱机,用床单的一 角擦干自己的眼泪,尽量使自己振作起来。我懂得了一个道理:我再也不能走这样 的老路,绝对不能。我的年龄已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已经厌倦,厌倦那些人和我 玩感情游戏,因为这些人是一帮只顾自己而不管别人死活的流氓。厌倦了他们这种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鬼把戏。从现在起,我将不会轻易地跟他们上床,再也不会 向他们吐露真情。我将不会因小失大,不会为那些微波荡漾的游泳池、一杯冰茶, 为他们浓密的胡须、魁梧的身才、俊俏的脸蛋所动。也不会因为读《圣经》、投机 的谈话和一起听一首小夜曲而放松警惕。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样的代价太 大了。退一万步来说,宁愿孤独也比受这种打击要好得多。